及至王瑛转身要走时,燕濯方才回神。
“且慢。”
王瑛拱手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带的家丁武艺粗疏,此去京城,恐路上生变,”燕濯顿了下,复又道,“先取道向东,入樊川地界,寻司兵参军楚昭,报我的名姓,请她派人护送。”
王瑛应了声,快步回车队,领着全家马不停蹄地赶路,生怕稍慢一步,又被乱七八糟的凶徒黏上。
事情至此,也算了结,但摛锦却蓦然将去路挡住。
“你如何差使得动樊川郡的司兵参军?”
“一点旧交。”
摛锦一双眸子牢牢锁住他,倏而抬手,抽出他腰侧长刀,刀刃抵上他的喉头,冷笑出声:“扯谎也不编个像样些的,你自幼随定国公长在溧阳,弗一进京,便入了公主府,往哪攀的交情?”
刃尖压着皮肉,逼出些细弱的疼,想来是已划开最外一层,若他拖延,顷刻便要见红。
当真是,不留情面。
燕濯索性重新倚回了树干,目光轻飘飘地回望过去,语气无甚波澜:“溧阳与樊川毗邻,我虽不能擅离溧阳,但楚昭总能出几趟樊川,见过几面,不足为奇。”
“光报上一个名字,就能让她遣出人来,只怕,不是仅有几面之缘的泛泛之交吧?”
燕濯眼底掠过一丝玩味,忽地用两指于刀身轻抚,慢条斯理道:“殿下这般在意,莫非,是疑心臣与楚昭有青梅旧情?”
摛锦滞了滞,烫手似的撒了刀。
呸,谁会吃他的醋?也就这燕贼无耻下流,满脑子只想得到情情爱爱!
她忙不迭地退后两步,非将自己与他口中“拈酸吃醋”的罪名撇清干系不可,“少四处攀诬!我不过是怀疑你勾结边将、图谋不轨!”
愠色的目光与他促狭带笑的眼眸相撞,她这才惊觉自己反应过激,反倒像是被戳破心思后的恼羞成怒,心绪翻涌,愈发难平。
摛锦脸上忽青忽白,一时竟想不出拿捏他的办法,只狠狠地剜他一眼,转身便走。
后头跟来慢慢悠悠的脚步声,越听越叫人心烦,她咬着牙,步子愈发快,也不抬眼细瞧,伸手便拽住离得最近的缰绳,踩着马镫跨上,偏生那马怎么驱使也不肯挪步,只垂着脑袋在树底啃草,时不时还打上两个响鼻。
她扬起马鞭,正要抽下,突然听得一道压着笑的声音:“虽借殿下骑了一路,但这到底是臣的马,殿下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马,不好吧?”
摛锦垂下眸,便见“穿金戴银”的鬃毛,抬起眼,就是分外讨嫌的燕贼,奈何这事是她理亏,争辩不赢,只得愤愤磨牙,骂道:“谁稀罕?”
她逃也似的跃下马,鞋底刚踩实地面,先前那只晓得闷头啃草的饭桶马竟踱着步向燕濯靠近。她目光再瞧,才知是他两指衔着片绿叶在唇间,吹了几声号令马的短调。
拢共才几步路,非要搞这么一出。
摛锦骑上马,两手紧攥着缰绳,越想越气,到底忍不住在心里啐一声:
卖弄!
*
王宅的匾额卸下,云宅的匾额挂起,摛锦顿成了平陇县里声名鹊起的财主。既是如此,便不必似赶路过来时那般顾着掩人耳目,只管将这个财主的名落实到底。
是以,将宅院内的大小仆从一气儿安排完后,摛锦便领着二人并一马,将县内的珠宝楼、铁匠铺逛了个遍。
二人是那日添置的婆子和丫鬟,一个被称作冯媪,一个被唤作青苗,马则是她素日骑的良驹,通体上下一色雪白,全无半根杂毛。
此刻,二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铺中伙计为马装扮。
是的,装扮。
最基础的马鞍自不必说,锦缎绣花宝相纹,算不得稀奇。但额饰金钿嵌红石当卢,颊饰玉质衔镳,并缀鎏金杏叶,胸前佩玉珂罗,臀后戴銮铃,连马尾都要编入丝线与珍珠结成珠络,当真是独一份的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莫说是寻常商贾,便是把县令从头到脚扒光了,也凑不出这样一副行头。
伙计忙活了多久,二人撑得比鹅蛋大的嘴就张了多久,最后还是摛锦实在受不了这般丢人现眼的模样,横眉扫去,她们才唯唯诺诺地将下巴合上。
“云娘子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的地方,自然多得很。
譬如,红石太小,玉色太浑,銮铃不够精巧,珍珠不够圆润,从马头到马尾,几十件配饰无一个能与公主府库房中的相媲美,但念在这是在一个近边关的贫困下县,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差强人意了。
只是——
摛锦抚着马身,忽然道:“青苗,你说是我的马好看,还是燕贼的马好看?”
被点到名的青苗双眸大睁,满脸惊疑,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出声:“燕贼、是谁?”
摛锦正愁要怎么描述呢,眼尾余光忽而扫到街尾处一队挎刀而来的官差,应当是在日常巡视,便朝那个方向努了努下巴,“喏,那里头人模狗样的就是了。”
青苗目光随之而去,眼睛眨巴了两下,又转了回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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