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贺伯主动道:“小姐,您踩到老奴的背上,老朽送您上去。”
宋舒月摇头:“我上去了,你怎么办?”
贺伯却道:“已经有了出口,害怕老头子我出不去?等您出去了,找人弄开石门就是,您是千金之躯,糟不得这罪,老朽皮糙肉厚,多待一会儿又如何?来,上来!”
说罢,贺伯四肢撑地跪在地上,做好了准备。
宋舒月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心安理得的踩上他的后背,在裴厌城的帮助下,从孔洞爬了上去。
她堪堪站稳,便火急火燎的在花房里面找工具,好将贺伯拉出来。
东方已浮鱼肚白,清晨的第一声鸡叫响彻整个玉龙山庄。
突然,只听“咚”的一声,甬道外面传来一声巨响,那巨响将甬道炸的错了位,不少墙皮石块从天而降,将甬道埋了大半。
宋舒月急忙趴下身子把手伸进甬道内:“贺伯,快,踩着石头拉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贺伯连声应允,趁着爆炸后的喘息时间,踩着石头抓住了宋舒月的手腕。
“裴厌城,来帮忙!”
凭她一人,她无论如何也拉不动贺伯,只好向裴厌城求助。
“轰!”又是一阵左右摇摆的振动,贺伯却只爬出了两只胳膊,眼看他们借势就能将人拉出来,可贺伯朝胸口摸了摸,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东西丢了,我得回去找。”
宋舒月拽也拽不住,只见贺伯哧溜一下从孔洞掉了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影走动,外面又是一阵惊心动魄的响动,灰尘如同迷雾一样从洞口窜出,一声“贺伯”淹没在无数细小又迷人眼的灰尘里,没了声息。
“明明...明明有机会出来的。”
宋舒月喃喃自语,脑海里只有重响之下的嗡嗡回响,她抬起头,看着蹲在一旁,神色诡异的裴厌城道:“为什么?”
裴厌城拧眉:“什么为什么?”
宋舒月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按倒在地:“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让他活对不对?”
裴厌城抓住宋舒月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放肆,宋舒月,不要以为吾不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口无遮拦!”
宋舒月冷笑一声,她冷静的擦掉脸上的汗水,而后用一种及其冷漠又疏离的语气道:“贺伯知道你过去的不堪,所以他不能留,对不对?”
而后,她望了望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有气无力的站起来,行至门口,打开花房的门,扭头对裴厌城道:“让我猜猜,石门入口处,究竟是樊卓还是赵元德?”
她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有些凉,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只听到苏喜拿着披风在远处向她奔来,喊了她一声“姐儿”,而后就倒了下去。
......
京都入秋后冷的很快,宋夫人的佛堂已经生了炭盆,外加佛堂常年烟雾缭绕,因此室内干燥,另人唇角皴裂。
常嬷嬷端了菊花茶进来,放在佛堂的桌子上,等宋夫人念完佛经。
不过一刻钟,宋夫人从蒲团上起来,抬头看了常嬷嬷一眼。
“荆川那边如何?她,还好吗?”
常嬷嬷连声点头道:“好,姐儿一切都好,不过...”
宋夫人把手中的菩提放到桌上,接过常嬷嬷倒的茶浅浅抿了一口。
“不过?”
常嬷嬷便道:“小姐进过甬道了。”
宋夫人神色如常,“那又如何,她看不出什么的。”末了,又道:“赵元德那个老东西,背信弃义,不择手段,你往东边写封信,告诉东边处理干净,别让他脏了我女儿的手。”
常嬷嬷嗯了一声,心中似乎还有疑惑:“夫人为何要帮太子殿下,天家最是无情,只怕到时候他过河拆桥,小姐反受其害。”
宋夫人面色冷冷的将茶杯放在案上,“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又怎会受其害?即便伤了,我也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就看谁这么不自量力了。”
佛堂里的蜡烛爆出火花,发出叭的一声,宋夫人别过头盯着那蜡烛看,良久,又道:“去吧,家主那边也替我回个话,就说我身体不适,没事就别让他过来了。”
常嬷嬷应下,端着茶盏退了出去。
这边,荆川又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
宋舒月站在廊下望着如同珠帘的雨幕,轻轻咳嗽了两声。
苏喜端着吃食进来,吓得惊出一脑门的汗,“姐儿怎么起来了,您还发着热呢,站在这里受了雨气,恐会加重病情,大夫说了,您得卧床休息才行。”
宋舒月微微笑了笑,安慰苏喜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站了一小会儿。”
但苏喜不肯,强硬的把她拽回了榻上,又端了一碗药来,一口一口的逼她咽下。
宋舒月苦不堪言,若是闹着不肯喝,苏喜便拿出夫人做挡箭牌,说若是她不喝,就写信回京都告诉夫人,让夫人亲自来喂。
这可算是抓到了宋舒月的软肋了,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多苦不如少苦,索性端起药碗,仰脖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尽了。
苏喜很是满意,递给宋舒月几个青提,便将药碗收拾干净放到一旁,“姐儿,最近樊卓来了几次,您都不见,是还在生殿下的气吗?”
宋舒月换了个姿势躺在榻上,望着屋顶纵横交错的房梁没说话。
还在生裴厌城的气吗?
是,也不是。
她只是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小鬼。
那日在甬道内,正如她怀疑的那样,平日里寸步不离的樊卓为何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赵师客死状凄惨,小鬼就算得了她的真传,也未见得能片叶不沾身,毫发无伤。
还有,就是贺伯。
一开始,她以为是洞口太小,所以二人使不上力,才没能将贺伯拉上来。
可当贺伯湮没在灰尘里,她才发现,裴厌城望着洞口的神情,就像是摆脱了累赘般的轻松。
他计算好了一切。
打开洞口后率先爬上来,因为他料定贺伯一定会让她先上。
从花房观察到了外面的天色,知道清晨的第一声鸡叫即将到来。
那是他与樊卓约定好的信号。假如他没能在那声鸡叫之前从里面出来,就要想方设法炸掉出口。
他要做的,就是要么发现别的出路,要么就是在第一声爆炸之后,逃离入口,找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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