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棺裂谷的地形,宛如一条幽长深邃的管道,越向内走,凄厉怪异的风声就越发清晰起来。
也许是空气的流动带走了裂谷中悬浮的蛊毒,一路走来,众人都感觉出来,这里显然没有刚进入峡谷时那么黑了。如果说站在峡口,看到的是午夜一般纯粹的、一丝反光都没有的黑暗,那么此时的黑度,大概就像凌晨三四点钟,月亮早已西沉、太阳也将要升起的时候,虽然仍是漆黑一片,但仔细凝神,还是可以看到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轮廓。
正因如此,他们也没费多大力气,便看到了唐催寒所说的,碧骨王蛇栖身的那根柱子。
不过,唐催寒对他们说的是碧骨王蛇在“下面一层峡谷的最深处,盘绕在一根石柱上”,但实际上,这根石柱和碧骨王蛇,大概都在峡谷的最底层,石柱顶端只是差不多和他们所在的这一层齐平而已。
那实在是一副很震撼的场景——巨大的石柱从深渊之中拔地而起,而巨蛇盘绕其上,真正能看到的,只是它的部分身体和头颅。周围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棺材,相比之下有如虫群,而巨蛇将头颅放在山岩上,一动不动。
站在这样的景象面前,有一种进入了远古神话一样的时空错位感,如果让有巨物恐惧症的人来到这里,可能连拔腿逃走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即使好莱坞队作为现代玩家已经算见多识广、各种怪兽和机甲特摄也看了不少,面对这种情景,还是忍不住要怔愣一下。原来他们先前所见到的碧骨王蛇,只是它身躯中很短的一部分,而这条蛇的真正全貌——
“好长。”祝灵正说。
简单的两个字,足以概括大家的共同心声。
眼下,这条碧骨王蛇的头颅朝山崖边放着,呼吸时发出哧哧的轻响,频率非常安定,猩红的眼睛连转都不转一下,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五个不速之客。
“我记得,蛇这种生物和鱼一样没有眼睑,一直都是睁着眼的。”殷炽道,“它可能在睡觉。”
“刚才还在和野猪大战,现在就回家睡觉?”陆厌笑道,“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卫山河说:“倒也不是,之前唐催寒不是说过,它也在虚弱状态么。也许本来就没恢复好,和巨型白毛野猪一战之后,又损伤了元气,所以立刻回来休息了。”
师襄颔首:“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她仔细看着那碧骨王蛇,它的眼睛确实是一眨也不眨的,竖瞳没什么焦点,也不知道在看哪里,似乎睡得酣沉。再一抬头,师襄又注意到那石柱顶端,似乎另有玄机。
“你们看那石柱上面。”师襄道,拿出火折子点亮火把,特地观察了一下那蛇的反应。对于在头颅不远处突然燃起的火焰,碧骨王蛇也丝毫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她拂了一下琴弦,朝队友使了个眼色,不再去理会碧骨王蛇,而是将火把举高,照亮石柱的顶端,便看到在碧骨王蛇盘绕着石柱的身躯上有块地方竟然被拔掉了鳞甲,而有一根巨大的长钉便透过那里,钉穿了它的身子,将它连同石柱锁在一起。
这根长钉材质奇异,像是用骨头做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天一教的手笔。它钉在那里似乎有段时日了,碧骨王蛇被穿透的血肉时常与这骨钉摩擦,都已经生出了厚厚一层白茧,显然已经适应了这长钉的存在。
看来,它虽然能在这峡谷中活动,但尾端始终是被钉死在石柱上的,没法彻底离开。
“你们觉得,天一教,像不像在搞什么自然崇拜?”师襄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随后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也不是。倒不如说,他们在试图造出一个让人感到崇拜的‘神灵’。”
“怎么说?”陆厌问。
“这张图的背景不是天一教和南诏乌蛮勾结么?”师襄说,“好像按照西南文化会比较相信这个,南诏国也有用动物作战的先例。我算算……从南诏之乱被平复到现在这个时间线得有二十年了,说不定这些都是当时趁乱逃难过来的残兵败将,躲藏在峡谷之中,只待有朝一日重见天日。当然,这只是无聊的猜测而已。”
她转头问殷炽:“看清楚了么?”
殷炽点点头。
“好,那就准备动手。”师襄道。
听到这句话,几人都各自散开,只有师襄一个人还举着火把站在崖边。
她背对着蛇头,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便是在这个时候,那碧骨王蛇的竖瞳极其轻微地缩紧了一下,忽然暴起,张大嘴凌空就向师襄咬来!
师襄反应也是极快,察觉到身后一阵腥风便是一惊,立刻回身,但她站在崖边,本就避无可避,只来得及一抬手,便被碧骨王蛇咬住,两根毒牙顿时穿透了她的肩膀,随即被抛向半空,一口吞下!
那碧骨王蛇假寐得逞,高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其余众人,猩红眼睛中带着一丝残忍的傲慢和狡黠。然而和它想象中不同的是,余下的人类并没有惊慌失措、四处乱跑,他们的反应,甚至可以称得上平淡。
它本来咬住了师襄便立刻将她吞了,现在喉中却忽然一空,那个人竟凭空从嘴中消失了。碧骨王蛇虽然有智慧,但终究不是人类,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半空中厉风一闪,殷炽的链刃已经朝它的七寸狠狠斩下!
所谓蛇的七寸,指的其实是心脏部位,介于蛇头与蛇腹之间,微微突出,对于盘在石柱上的碧骨王蛇来说,十分显眼。先前师襄举高火把时对殷炽说的“看清楚了么”,其实问的就是他有没有看到碧骨王蛇的七寸位置。
不过,碧骨王蛇的体型过于庞大,它的心脏部位离脑袋有很长一段距离,盘在石柱上,远在悬崖之外。为了砍到它,殷炽是先跳上了垂在半空中的悬棺群,然后踩着那些黑棺快速靠近石柱,直到碧骨王蛇暴起之时,才找到机会,一跃而下!
这一刀气势如虹,然而,眼看断水刃就要砍到碧骨王蛇的七寸,它心脏周围的鳞甲忽然像蚌壳一样片片竖立闭合了起来。
这些鳞甲锋利如刀,闭合后竟然分毫不差地将刀锋死死地夹在了中间,殷炽再度用力,刀刃却被鳞甲抵住,再不能向前推进。眼看要落下悬崖,殷炽立刻变刃为链,冲云链唰的一声延伸开来,他借由下坠的冲势在半空中扯住链子翻身而起,落在了碧骨王蛇的身上。
与此同时,面前的光线微微一扭曲,陆厌已经施展幻光步跟着跳了上来,两柄弯刀朝竖起的鳞甲重重劈下,铿锵的撞击声顿时不绝于耳。
那鳞甲坚固非常,被这样一劈,竟然毫发无伤,陆厌顺势翻手并刀,将刀锋顺着鳞甲闭合的缝隙用力插下,双臂灌注力气,断喝一声:“开!”
阴阳往极生生撬开了鳞甲,链刃瞬间收回,被殷炽接住,提在手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蹲伏在悬空的蛇身上,殷炽回过头和陆厌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和强弩之末的巨型白毛野猪不同,碧骨王蛇的防御更加全面,它的鳞甲坚硬无匹,还能随攻击而闭合或展开,强攻恐怕很难起效。
身上载了两个人,碧骨王蛇并非感觉不到,但相比之下,它还是更急于对付山崖边的三人。
剑体解除,师襄回归本体,立即下好了影子。几乎是在她传送过去的同时,碧骨王蛇便朝她原来所在的位置猛地撞了过去,随着一阵巨大的震颤,烟尘弥漫之中,那山崖顿时塌陷了一块,无数土石哗啦啦地顺着崖壁滚落下去,落入了深渊。
碧骨王蛇活动起来动作幅度极大,还在它背上的殷炽和陆厌双双一个趔趄,差点被甩飞出去。不过那受到攻击就会自动闭合的鳞甲却是阴差阳错地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二人将刀刃往里一插,反而有了固定身体的锚点,虽然东摇西晃,但好歹是不用担心摔落了。
一击未中,碧骨王蛇已经高昂起脑袋,四处寻找师襄的身影,只待烟尘散尽,就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便见那飞扬的尘土缓缓落下,忽然,飞沙之中蓝光一闪,数柄飞剑已经破尘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碧骨王蛇飞射过去!
这些飞剑迅若紫电,来势凶猛,且目标极其精准——正是碧骨王蛇那巨大而猩红的眼睛。
它的眼睛没有坚硬的鳞甲保护,恐怕是头颅上最脆弱的部位了,如果要寻找一个突破点的话,显然就是这里!
碧骨王蛇确实是有着智慧的,它仿佛也知道眼睛是自己的弱点,立刻甩过头,用头上突起的角刺挡住了飞剑,同时张大了嘴,露出白森森两颗利齿。
卫山河反应也是迅速,看到它张嘴,立刻停下读条抽身后退,寻了块山岩遮挡自己。果然,下一秒便听到“嗤”的一声轻响,碧骨王蛇喉头一缩,竟然从两颗毒牙中直直地喷出毒液来。
陆厌的位置看得清楚,那毒液溅射到山岩上,顿时腾起一阵白雾,白雾散去后,山岩上攀生的地衣苔藓都被腐蚀得一干二净,显然毒性极强。
但这个机会,也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
碧骨王蛇甩过头喷射毒液的动作,恰恰暴露出了它的第二个弱点,那就是没有坚硬鳞甲披覆的腹部!
几乎是毒液喷出的瞬间,祝灵正已经起卦,只见他身前紫光一闪,天斗旋正中蛇身,火离术咒更是如烈焰般不停灼烧着碧骨王蛇柔软的腹部。也是在这一瞬间,师襄的琴风和卫山河的飞剑二次袭来,三个人的攻击无比默契,全部打在一处!
就见那碧骨王蛇受痛,疯狂地翻滚起来,又碍于身体后半被钉在石柱上,只能甩动半身,那坚硬的身躯不断击打在峡谷山壁上。
一时间,峡谷间乱流四起、地动山摇,漫天砂石激扬,山体崩裂的声音如同闷雷阵阵,那吊在悬崖上的黑棺也纷纷坠下深渊。
站在山崖边的三人倒是早有准备,毕竟是三个远程,攻击发出的一刻就已经纷纷后撤,此刻已经顺着崖壁往上攀了好一段距离了,师襄飞快地拨动琴弦下了笑傲光阴减伤,虽然如此,还是不断有砂石飞溅过来,打在脸上手上,都是火辣辣的几道血痕。
他们尚且如此,殷炽和陆厌两个近战就有些倒霉了,挂在碧骨王蛇身上,随着它疯狂的动作甩来甩去、头昏脑胀,所谓天旋地转,莫过于此。但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松手,一旦松手,可能就被山间的乱流卷去、拍在崖壁上,粉身碎骨了。
好在他们都是沉得住气的性子,越是紧急关头,越临危不乱,硬生生靠着臂力稳住了身体,紧紧攀附在碧骨王蛇的背上,利用它的鳞甲躲过那些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沙石。
劲风重压,呼吸都有些困难。殷炽单臂抬到面前护住头脸,回过头去,想看看陆厌的情况,便看见斜后方又是微光一闪,陆厌竟然收了刀,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用出了幻光步!
只见他身形一动,一瞬之间,人就已经在数十尺以外的地方了,明教轻功,实在是来去无影、形如鬼魅。但幻光步再精妙,疯狂翻滚的蛇背上哪里站得住?几乎刚一落脚,陆厌便被甩下了蛇背,被峡谷间的乱流卷着朝后倒飞起来。
冲云链再次抽出,瞬间就延展了十数米,殷炽单手抓住链子,也被乱流卷起来,一把薅住了翻到他身边的陆厌,两个人的体重顿时盖过了乱突乱冲的气流,链子绷直,二人摔落下去,吊在半空,像坐飞椅一样摇摇晃晃起来。
陆厌也抓住了链条,待碧骨王蛇翻滚的幅度小了些之后,二人开始慢慢朝上爬去。
“你找到了?”翻上蛇背,殷炽松了口气,看陆厌背上双刀只剩一把,便问。
“嗯。”方才如此惊险,陆厌的额上背上也起了层冷汗,但竟然还笑得出来,“就在我刀插的那个位置。搭把手。”
殷炽抓紧他,便看他腾出手来,从背包里翻出那只还没烧完的犀牛角,点燃了高举起来。
犀照一明,周围的黑暗顿时被迅速吞噬殆尽,露出了一片亮色。
在摇摇欲坠的山壁间躲避毒液喷射的三个人,远远就看到了这一点亮色,又见那明亮的一点被左右来回晃动,那是他们之前便约好的信号,意思是“找到了”。
看到这一幕,三人心下就是松了口气。
他们在“找”的,就是真正的击破点,能够将碧骨王蛇斩杀的那个破绽。
既不是七寸,也不是眼睛,也不是腹部。
而是在碧骨王蛇翻滚间无意中暴露出来的、它一直在有意遮掩的那个地方——
那便是唐催寒留下的伤口!
从始至终,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个让它维持在虚弱状态、不得不潜行捕猎并和野猪群大战一场的伤口。所谓打蛇打七寸,这个“七寸”,在此时,就是碧骨王蛇这处致命的弱点!
持续伤害结束,碧骨王蛇渐渐停止了翻滚。
吃了这样一个大亏,它猩红的竖瞳越发怨毒,缓缓地伏低身体,吐出蛇信,来回逡巡,寻找三人的身影。
蛇的视力其实一般,寻找猎物主要靠热感应,找到师襄几人只是时间问题。这条碧骨王蛇更是吃一堑、长一智,师襄再度放出影子吸引它的注意,它却谨慎了不少,不再轻易靠近山崖,而是只喷出毒液进行试探。
方才大闹一场,半边山道坍塌殆尽,留给三人躲藏的位置已经不多了,现在才是真的分秒必争。殷炽和陆厌在碧骨王蛇背上疾奔,犀照越燃越短,在空中留下一道明亮的痕迹。
在靠近石柱处,殷炽看到了那个伤口。
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田螺确实是一个很适合浪客行的心法。
伤口位于碧骨王蛇身侧,腹部和背部的交接处,正是没有鳞甲保护的地方。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这伤口看起来确实和被高射炮轰击了差不多,在蛇身上如同一个大洞,直径几乎有成人两臂长,周围的皮肉都已经溃烂发紫,无怪乎碧骨王蛇会陷入虚弱的状态。
现在,这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结出一层乳白色的茧来,陆厌的一把弯刀就插在里面。
陆厌俯下身,以一个看起来很危险的姿势抓到了刀柄,将刀拔了出来。这层茧大概是没有什么知觉的,对于他的动作,碧骨王蛇一无所察。
殷炽看了眼脚下,脚下是一片漆黑的深渊。
他们俩现在几乎是毫无保障地站在碧骨王蛇身上,等会儿打起来了,一旦被摔下去,或者撞在石柱、山崖上,必然是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作为近战,在这样黑暗的恶劣环境中,他们起到的不仅是突击的作用,更重要的,其实是定位。只有他们在这里,远程队友们才能看清楚具体的位置,打出有效的伤害。
陆厌回头,将燃烧中的犀牛角递给他。
殷炽伸手去接,脚下忽然一颤,是碧骨王蛇晃动头颅,猛地撞上了山壁,尘土飞溅中剑光如雨,琴声泠泠作响。
没有时间了,陆厌握紧刀柄,轻轻呼出一口气,阴阳往极在他手里忽然迸发出烈日一般的辉光!
赤日赫炎镇暗魔,三界常明离怨嗔!
周围的空气像被灼烧一般微微扭曲了起来,弯刀刀刃如火,瞬间撕破了那层乳白色的茧,刺进了伤口之中,黑红如胶的蛇血顿时从其中飞溅而出!
碧骨王蛇骤然吃痛,这才发觉大事不好,暴怒之下回过头欲咬,但碍于伤口位置难以扭转,果然疯狂地摇动起了身子!
殷炽和陆厌早有准备,殷炽将链刃插入蛇鳞稳住身体,而陆厌则不停将阴阳往极压入碧骨王蛇的伤口之中,整个半身都已经被蛇血浸透,任凭碧骨王蛇如何甩动身体,就是无法甩掉他们。
一片混乱中,犀照的微光闪动,映入师襄的眼中。
先前碧骨王蛇大闹一通,乱石如雹纷纷砸下,要说毫发无伤,那是不可能的。她擦了擦颊边的血,抱紧琴,寒声道:“走!”
还有些黑棺吊在崖边,摇摇欲坠,三人就踩着这些黑棺,逐渐拉近和碧骨王蛇的距离。
殷炽手中的犀牛角快要燃尽了,但也烧出一大片明净的区域来。那实在是一副非常诡异的画面,好像黑色幕布被灼出了一个洞,从中可以窥见发狂的巨蟒和它身上巨大的伤口,甚至还有他们队友的模糊身影,扭曲又奇异,有些像小时候见过的西洋镜。
犀牛角燃到尽头,殷炽松开手,它化作一堆白灰,转眼就被吹走了。半明半暗间,那些细小的黑色颗粒随着巨蛇的动作被搅带着在空气中流动,像无数黑色长河,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和激烈的气流,带来一阵阵窒息感。
他看到有紫光在碧骨王蛇腹部周围的伤口一闪而过,正是祝灵正的卦象,知道队友看到了,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便拔出链刃,借巨蛇翻转身躯之势,纵身扑向蛇腹。
冲云链出手,稳准狠地钉进那道伤口之中,他整个人在半空翻转一圈,一式金戈回澜,也攀在了伤口处。
那碧骨王蛇察觉危险接近,更加狂躁,不住地将身体朝石柱撞去,那根石柱仿佛有通天之高,此刻竟然也被它撞得微微晃动,不断有石屑落下,掉得殷炽满头满肩都成了一片灰白。
在翻天覆地般的摇动中,他翻身跃起,链刃脱出伤口,变刃为鞭,对准蛇腹重重劈下,乱天狼势如狂风骤雨,那本已溃烂的伤口,顿时再度扩大!
打完这个滞空的乱天狼,殷炽脚下再无支点,眼看着就要向下坠去,陆厌松开双刀纵身扑向还未完全收回的隐雷鞭,一把扯住鞭梢,单臂青筋暴起,用力将殷炽甩回了碧骨王蛇背上,而殷炽甫一落地便紧紧扣死碧骨王蛇突起的鳞甲,收回隐雷鞭,又把陆厌拉了回来。
他们在半空中完成的这个接力,可谓是大胆至极,要是稍微差那么一分一秒,后果都不堪设想,但效果也非常明显。就在他们翻上蛇背的下一秒,琴音伴着漫天飞剑如矢射落,直冲碧骨王蛇那已经在汩汩流血的伤口!
这一下伤害显然是给足了,宛如捅破了天一样,碧骨王蛇猛地一扭身,刚扒稳的殷炽和陆厌竟然双双被甩得在蛇背上摔出了数尺,要不是反应快,差点就要从平滑的鳞甲上滑脱。他们还正头晕眼花时,碧骨王蛇已经开始疯狂地撞击山体,似乎这样能减轻一些伤口的疼痛一般,就听见山间乱石轰轰、不断垮塌,真让它撞出了天塌地裂的感觉。
在这种时候,蛇背上反而成了相对安全的地方。陆厌在劈头盖脸的砂石雨中勉力直起身子,就看见先前犀照烧出的那片光照正常的区域已经被碧骨王蛇扰乱成灰蒙蒙的一片,在黑与灰的缝隙中,还能隐约看见其他队友。
那三人离碧骨王蛇其实并不算远,几乎可以说是只在咫尺之间,就在从悬崖上垂吊下来的黑棺上。此时那黑棺被碧骨王蛇撞击山崖时带出的气流吹得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坠落深渊。
万幸的是,他们集火的这道伤口确实就是碧骨王蛇的软肋,在持续的大量伤害灌注之下,它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找人了,只是应激一般地扭曲蜷缩,否则它只需要微微一偏脑袋,换个方向,就能发现其他人。
“我去前面!”陆厌吐出一口沙,对殷炽喊道,拔出阴阳往极,就朝碧骨王蛇的头颅处前进。这条蛇时而伏倒时而翻转,有时还直立起半个身子,陆厌用阴阳往极插进它竖起的鳞甲缝里,徒手扒住甲片,快速地向上爬去。越接近蛇头,崩塌飞溅的碎岩块就越多,他单手护住头脸,另一只手抓住碧骨王蛇脑后突起的刺状角鳞,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感觉手臂已经被砸得有些失去了知觉。
那巨大的猩红竖瞳近在咫尺了,陆厌舔了舔嘴唇,从背后拔出阴阳往极。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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