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蓬仙并不知道自己遗落的东西被某人小心翼翼地拎了起来,后续又去了何处,她现在一肚子火,看着红椿一脸严肃地拿着柚子叶替她洒扫除晦气,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念着祈福的经文,嘴角还是轻轻往上翘了翘,雪白柔软的面颊上有一个小窝窝若隐若现。
见她脸上终于露了个笑模样出来,红椿松了口气,嘟哝道:“都说这骊山是个风水宝地,依婢看可不是,咱们还是快些回汴京去吧。”
不到两日的功夫就死了两个人,之后还少不得有人会为此事偿命,不止是红椿这么想,许多大臣官眷们都巴不得早些回汴京,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界上,心里好歹能安稳些。
此次景顺帝的兴致已经被败坏得差不多了,没过多时,大家就陆续接到了御驾回銮的消息。
回程时,忠毅侯终于露面了,他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女儿上马车:“你这次惹了不少人的眼,莫要骑马了,坐马车回去就是。”
作为一个父亲,出事时他不曾为自己在御前求情,又不曾为她奔走以求换她清白,甚至于她回了帐篷也不见他露面,这会儿想到忠毅侯府的名声,就跳出来指使她做事了?
隋蓬仙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是都查清楚了么?邵存锡是被他自个儿的好兄弟坑了一把,我还没追究他们先前拿了我的箭想栽赃于我的事,凭什么要我避开?”
杀了邵存锡的人正是狗腿子里的一员大将郑滂,先前坠马受伤的郑灏是他的亲弟弟,手骨折了不说,御医委婉地表示,要想恢复如常,起码得静养个一年半载,期间什么重物累活儿都不能做。但郑灏一早准备着要参加下半年的武科选举,他天生神力,全家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就盼着他能从戎杀敌,届时也如定国公一般得个好前程。
但这一切都被邵存锡和隋成骧这两个人给毁了——郑滂起先还没有想对邵存锡动手,只是他弟弟是受了他的牵连才无辜受伤,他凭什么拿这事儿做跳板,自个儿反而撇得干干净净?
被谢揆举认之后,郑滂没有多加狡辩,干脆利落地认了罪,只是对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闭口不言。或许是一句没有走心的玩笑话,或许是一次假意试探的推搡……
短短两日内邵尚书丧子又丧妻,瞧着人都苍老了几岁,但仍婉拒了景顺帝让他歇在家中操办妻儿丧仪的建议,老头挺直了腰板,肃穆严谨中夹杂着些微的疲倦,恭敬地表示他准备回到汴京之后继续往兵部衙门去处理公务,请陛下不必为臣劳心,否则臣万死难辞其咎。
这件事被传开来,不少人赞叹邵尚书真是一心为公,实乃圣人,官眷这边儿大多只觉得齿冷——易地而处,若是她们和孩子一块儿没了,自己的夫婿却还一心想着自己的前程仕途,又怎么能不让人心寒?
忠毅侯没有料到这样的小事也会让女儿生气,一时间语气也不耐烦起来:“要不是你自己行事过于激进,开罪了邵存锡那伙人,会惹上那样的麻烦吗?若不是定国公有心,加上谢揆寻到了那件血衣当作证据呈上去,你现在还被关着呢!”
想到赵庚,隋蓬仙撇了撇嘴,见她有消停下来的趋势,忠毅侯趁机和谢揆道:“这次你也不必骑马了,在马车里好好守着世子。”顿了顿,他语气稍缓,“你这次立了功,等回了府,我再好好赏你。”
谢揆低下头去:“此乃属下分内之事,不敢要侯爷的赏。”
忠毅侯就喜欢这种规矩本分、一心追随他的下属,又温言和谢揆说了几句话,瞪了一眼女儿,让她老实些,却被隋蓬仙翻了个白眼,顿时一噎,甩手出去了。
红椿正在把从定国公帐篷里收回来的那些东西重新规整好放进箱笼里,左右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了,回头看向隋蓬仙:“世子?”
隋蓬仙脸色淡淡的,和她平时总是鲜活爱笑的样子不大一样,红椿有些担心,却见她一转身出去了,远远撂下一句:“待会儿回来,不要跟着我。”
谢揆脚步一顿。
红椿埋怨道:“你明知道世子不喜欢你顺着侯爷的意思做事……”
谢揆低下头,半晌没说话,红椿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再去检查一番有没有落下的东西,自然就没有听到谢揆那句声音轻得像是被风吹过的回答。
……
隋蓬仙裹着怒气出了帐篷,由于御驾先行,大部分的禁卫都跟着走了,剩下的人维持着围场内的秩序,但各家官眷显然放松了一些,没有昨日那般风声鹤唳了。
这里大部分的人她都认识,却不熟——侯夫人鲜少带着她出门交际,一是担心她以女儿身露面会惹来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二来也是怕她假扮世子的事露出马脚。
在隋蓬仙六七岁时,各家小女郎正是交手帕交、约着赏花、比试女红的时候,她却被侯夫人牢牢锢在晴山院,学习着和弟弟一样的课程,在烈日下握着弓弦不停放箭。
她有一次偶尔听到忠毅侯的姨娘们低声讨论女红刺绣的事儿,跟着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她那个时候总是想做一些和女孩子有关的事,或许是想证明什么,又或者是真的对某件事物感兴趣。但当她发现自己掌心的茧把细腻如云的丝缎刮出丝时,隋蓬仙愣了好一会儿,看着那一块儿刮丝起毛的地方,之后拿起剪刀把那一块丝缎剪了个粉碎。
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碰过女红。
这样受人控制,不得畅快的日子,她到底还要过多久?
隋蓬仙扬起头,过于强烈的天光让她不由自主地阖上了眼,还未完全褪去少年青涩的脸庞在天光下犹如一块儿通体无瑕的美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却因为她生得饱满而立挺的轮廓线条无声透出几分难言的倔强,脆弱、迷惘这样的词仿佛天生与她无关。
直到一阵湿润的热气噗嗤噗嗤地落在她脸庞,隋蓬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奔霄黝黑发亮的大眼睛。
顺着这匹看起来依旧很难搞的神驹往上望,它的主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不辨喜怒。
赵庚看着她难得露出这种没有攻击性的样子,顿了顿,没有移开视线:“……你的宝珠呢?伤好些了吗?”
隋蓬仙低下头,手无意识地攀上奔霄那颗十分威武的马头,手指一蜷一蜷地揪着人家的鬃毛,奔霄当即就要呲牙喷她一脸口水,却被留神关注它的主人悄然提紧了缰绳,只能老老实实地任她折腾。
“好得差不多了。”宝珠只是名字娇气,实则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宝驹,虽比不上奔霄这样上过战场,自带悍勇血性的战马,但也足够傲视群马了。邵存锡那一鞭打得它皮开肉绽,但马儿这种生物天生有着极强的恢复力与耐性,敷了两日药,宝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刚刚去看它,困在马厩里两日没有痛快撒野的宝珠难得发了脾气,连她亲手喂的诒糖都不吃了。
“所以你是为了什么不开心?”
赵庚远远就注意到了她。那一边是欢声笑语不断的世家官眷,她独自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中间像是隔着一道楚河汉界,她虽然站在那里,脸上神情没什么异样,仍然骄傲得像只小凤凰,但赵庚远远望着,心里一动,竟然生出一个堪称莫名的冲动——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既然来了,赵庚想,他多少要为她做些什么。毕竟,来都来了。
隋蓬仙望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荔枝眼里难得带出些呆气,赵庚翻身下马,注意到她的视线时刻跟随着他移动,语气柔和了一些,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隋蓬仙没有料到赵庚竟然那么犀利,一眼就看出了她此时的郁闷心情——不能骑马回程其实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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