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清冽的小河中，两道身影扑腾来扑腾去。
前面的身影负责躲，后面的身影负责抓。
眼看前面那位闹得太厉害了，后面那位冷笑一声。
“衍，你再这样，别怪我说话不算数！”
墨衍瞬间停下，回头怒瞪羽公子。
“你敢！你要这样，我马上引爆我留在洞口的魔石！”
“你答应过我的！”
“但你也没说要这样！”
“总之，你还是现在这模样，你别想着我给你建立能量工坊！”
“我怎么了！我洗过澡了！”
羽公子眉头狂跳：“你再看看你头发，你再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羽公子怀疑，墨衍三百多年，乃至更长时间没有洗过澡！
在魔窟时，被墨衍编织过的默契能量散发出的臭味本就难闻，他待在魔矿矿洞的时间长了，鼻子都快堵得完全闻不出别的味道，都能知道墨衍身上气味难闻。
而他和墨衍谈判完毕，确定了合作的基础条件，墨衍引爆他留在魔矿内的一些特殊魔石，造成魔窟废弃、能量混乱、无法通行的假象，再跟着他离开魔窟后，他闻着紧挨着他的墨衍的气味，都差点晕过去！
他和自己本体秦端打没多久，就匆匆离去，其中还有小半原因是他已经被熏得必须按着墨衍来洗澡！
这澡固然洗了，可墨衍还是顶着那头乱糟糟的暗红长发。
羽公子怎么都看不下去。
鸡窝都比墨衍的头发有条理！
墨衍抓起一缕蜷曲的发丝，送到鼻端嗅了嗅。
他眉头一皱，倏然甩手。
“我才不要听你的！你给我建立能量工坊，或者给我一个合适的研究者再说！”
“墨！衍！”
羽公子的喝声都还没完全落下，墨衍已经竖起两根手指。
一小团暗红色的能量光团飞快地在墨衍指尖汇聚。
墨衍手指一甩，那团能量就轻飘飘地往羽公子身上飞。
它还一边飞一边放大。
隐约的电弧在光团表面流动。
这模样，还和高悬天空的白塔表面覆盖的紫光与电弧颇为相似。
双方最大差异只是颜色不同。
羽公子瞳孔一缩，身形一晃，避开这团能量。
可光团宛如长了眼睛，竟在半空来了一个急转弯，再度冲向他。
羽公子越躲，光团存在的时间越长，光团看起来就越大，电弧数量也不短增多。
表面有，光团内部似乎也有。
光团还变得越来越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爆开，对周围造成爆炸性冲击。
墨衍已经坐到了小河旁边的一棵树上，晃悠着双腿得意地笑。
他的目光追逐着羽公子躲闪的身影。
可突然间，他视野内再也没有那道鸦青色身影！
墨衍一愣，忙往四周张望。
连光团都短暂迷糊了，悬浮在小河上空前后左右地摆动了一下，才直勾勾地撞向墨衍。
墨衍哦嚯嚯地怪笑两声，屈指一弹，再弹出一小缕暗红能量。
那一点能量落入光团之中，如同一滴水落入沸腾的油锅中，倏然引起剧烈震动。
带着电弧的光团真的爆开了！
但是它的光芒快速融入周围环境时形成的涟漪，似乎具有某种规律。
墨衍身后传来一声困惑的轻咦。
墨衍冷哼，反手就往背后抓。
羽公子呵呵一笑，轻飘飘地从墨衍身后转了出来。
他还弹了弹自己衣袖。
“你差点抓破我衣服了。”
墨衍别过头，又哼。
羽公子叹息。
“这也是你能量操纵的技巧？果然精妙。好了，衍，别闹了。我帮你洗干净头发，再带你去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建立能量工坊。至于你要的实验品，我已经为你挑选了一个合适人选。”
墨衍终于肯正眼看羽公子。
“实验品？你先说来听听，最好将人带到我面前。羽，我都怀疑我跟你出来，到底有没有做错了！你对这个世界的感情，和我对这个世界的感情不一样吧？你之前在天上演那一出戏……”
微凉的手指竖着贴上墨衍的唇。
墨衍瞬间噤声。
漂浮在他面前的羽公子唇边依旧带笑，可墨衍看得出羽公子眸底的温度在冷却。
刚才逼着他收拾干净自己，再换一身衣服的羽，还带有几分玩乐的心。
可这会，他要再说下去，羽公子真的可能和他翻脸。
羽公子淡淡收回手，飘然落到河边，凝望着潺潺流动的河水。
“我会传音给他，让他过来。他是玩家，身上已经沾染魔气，而且魔气在他体内主动生长。你现在可以将你的头发弄干净了吧？”
墨衍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一扁嘴，重重地跳落到羽公子身边。
他扯了扯自己蜷曲的长发。
“要不你给我剃了吧！它们好烦。”
他的发质硬，又是天生的容易弯曲。
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打理过，现在想要洗干净都觉得艰难。
羽公子转身看着他，无奈叹了口气。
他刚露出一个笑容，忽然一个重心不稳，狠狠地掉落河中。
河边的羽公子完成推他的动作，轻快地拍了拍手，也跟着落入河中。
“别乱动。”
低沉的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墨衍烦躁地拍了两下水，可真的没动了。
到底多少年了呢？
自从父母死后，家族的其他人都视他为肥肉，只想将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都抢走。
他展现了过人的研究天赋，却只得到变本加厉的针对。
他守不住父母留下的遗产，守不住进行研究的自由。
甚至有传言说，他的父母都因他错误的研究而死，他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的舅舅对他比他的其他亲人好得多，偶尔还会帮他一把，但他的舅舅同样认定他是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
他的舅舅当年为他保住了他母亲留给他的这一处魔窟，却要将他关在魔窟的庄子中，要他潜心读书，彻底放弃他的研究。
自始至终，他都只能通过别人的叙述，知道他的舅舅为他做了什么，而无法见到他的舅舅。
哪怕一面，他都见不到。
仆人带话，说他的舅舅见到他就要想起惨死的妹妹，所以绝对不愿和他相见，乃至以后都不愿意再听到他的消息。
他离开了庄子，跑进了魔矿。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后来，有人进入庄子，将庄子中的仆人都杀了，每百年来送一次物资的人见到满地残尸跑走，他的舅舅才终于带人现身。
他的舅舅明知道庄子中没有他的尸体，却仅仅命人将庄子封了起来。
他还听到舅舅离去时说，既然他违背命令偷跑，那以后都不会再管他了。
他在黑土界有很多亲人，可他同样觉得举目无亲。
他仅剩的、还能拼了命地去抓住的，可不只有他的研究了吗？
然而，一个自称羽，身上带有许多古怪的人，猝不及防地来到他身边。
这个人明明也嫌弃他浑身恶臭，却不是将他扔开，肆意嘲笑他，而是将他带过来洗澡。
连他自己都厌烦处理的头发，正在那人手中一点点变得干净。
墨衍呆呆看着流水。
源头的水干净清凉，但偶尔从他身后再拍过来的水就变得乌黑温热。
那么鲜明的变化。
水光映入墨衍双眸，却只折射出他眼底的空洞。
羽公子掌心散发着莹莹白光，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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