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事件的硝烟尚未散尽,林弘仲已疾驰在通往广州的驿道上。马车颠簸,他的心却比车轮转得更快——必须在各方势力做出不可挽回的决定前,找到破局之法。
“再快些!”他催促车夫,一边翻阅着连夜整理的卷宗:祠堂损失评估、涉事人员背景、双方诉求清单...还有最重要的,一份精心准备的“赔礼方案”。
广州海道副使衙门内,汪鋐正面临巨大压力。书案上堆着三份文书:香山县的急报要求严惩澳夷;按察使司的咨文建议安抚民情;最棘手的是朝廷八百里加急——御史参劾他“纵夷虐民”,要求彻查。
“林先生到!”门子通报声未落,林弘仲已疾步而入,扑通跪地:“大人!此事万万不可激化!”
汪鋐冷着脸:“尔等做得好事!如今朝廷震动,本官亦被牵连!”
林弘仲不慌不忙呈上卷宗:“大人明鉴,此事确有隐情。”他翻开现场草图,“祠堂火起实因烛台倾倒,非故意纵火;村民伤亡系踩踏所致,非番夷攻击。”接着呈上验伤记录,“葡萄牙水手佩德罗确系酒后失控,但已被私刑处死——此乃法外滥用私刑!”
汪鋐一怔:“此言属实?”
“千真万确!”林弘仲又呈上村民口供副本,“更有甚者,有人借机煽动**,喊出‘**’——此乃大忌!”
话题巧妙转移:从番夷滋事变成民变危机。汪鋐神色凝重起来——处理民变不当,比纵容番夷罪更大。
见汪鋐动摇,林弘仲趁热打铁:“然民愤亦需安抚。葡萄牙人愿全额赔偿,并额外捐赠义学、医馆。”他呈上礼单,“另备薄礼,慰劳大人操劳。”
汪鋐瞥见礼单上的数字,眼角微动。但仍沉吟:“朝廷那边...”
“晚辈愿赴京周旋。”林弘仲立即接话,“闻张御史乃海刚峰门生,刚峰先生最重民生。若知番夷捐建义学医馆,或可转圜。”
汪鋐终于点头:“且试之。但香山那边...”
“晚辈即刻去处置!”
香山县衙又是另一番景象。县丞赵文华铁了心要借机整肃澳夷,已写好奏章准备上呈。
林弘仲不改策略,见面先呈罪状:“赵大人执法如山,晚辈佩服!葡萄牙人确该严惩!”
接着话锋一转,“然闻大人正在筹修县学,苦于经费不足?葡萄牙人愿捐银千两,惟求戴罪立功。”
赵文华冷笑:“本官岂是...”
“且听闻大人公子今秋乡试?”林弘仲看似不经意道,“恰巧晚辈结识一位致仕翰林,最擅制艺...”
赵文华顿时语塞。儿子连续落第,确是他心病。
林弘仲又加码:“葡萄牙人还有一请:愿请大人主持公道,严惩涉事暴民——特别是那些喊出‘**’的狂徒。”
这招极高明。既给赵文华台阶下,又将矛盾转向“暴民”,维护官府权威。
离开县衙,林弘仲立即赶回澳门。葡萄牙人这边更是群情激愤。
“我们已处死佩德罗,还要怎样?”卡瓦略怒吼,“难道要指挥官磕头谢罪?”
安东尼奥也态度强硬:“适当的赔偿可以,但不能屈服!”
林弘仲先听众人发泄,然后缓缓道:“诸君可知中国有句古话:‘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分析利害,“今日若不让步,明日朝廷大军压境,玉石俱焚!”
见众人沉默,他换个角度:“诸君来东方,所求者无非财富。若澳门不保,贸易中断,损失何止千万?”
最后抛出方案:“赔罪不是屈服,是投资。今日付出些许银两面子,换来长治久安,岂不划算?”
安东尼奥终于被说服。但具体操作仍需精心设计。
最棘手的是林家宗族。族长林守义悲愤交加,坚持要葡萄牙人“血债血偿”。
林弘仲选择深夜独自拜访。不带随从,不备礼物,只着一身素服。
“晚生弘仲,特来请罪。”他在祠堂残骸前长跪不起,“虽非直接肇事,然引番入澳,难辞其咎。”
林守义本欲斥责,见他如此,倒不好发作。
林弘仲泣声道:“然请族长三思:若真驱逐番夷,谁人收购渔获?谁人雇佣工匠?澳门重归荒滩,于族人何益?”
接着献上重建方案:“葡萄牙人愿倍偿损失,重修祠堂,且用工料胜旧十倍。”又压低声音,“另捐义田百亩,岁租供族中读书子弟。”
最后祭出**锏:“闻朝廷有意在香山增设海防,若澳门繁荣不再,恐驻军裁撤...届时倭寇再临,何以抵御?”
软硬兼施下,林守义终于松动。
但真正的高潮在赔罪仪式。林弘仲精心设计每个细节:时间选在清晨吉时,地点在祠堂废墟前,观礼者包括各方代表。
安东尼奥率葡萄牙头面人物着素服,行叩拜礼——这是空前之举。赔罪书由林弘仲用中文诵读,言辞恳切,不推诿责任。
赔偿更是超出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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