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玥失魂落魄地走出红袖阁。
子时已过,喧闹的长街此刻空无一人。
她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一阵冷风吹过,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也是这个动作,牵扯到了她脖颈处那道已经凝固的血痕,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这也在无情地提醒着她,方才屋内的那一切是何等的真实。
青莲被扣,而自己也身陷谎言的泥沼。
齐思铭那句轻描淡写的“是”,就像一道魔咒,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何其荒谬。
若非她阴差阳错地假扮了李显,是不是永远也看不见齐思铭那张面具下,藏着的是如此漠然的冷血?
那个曾在危难之中为她拨开迷雾的男人,与今夜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连忙用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剧烈地干呕起来。
喉咙里火烧火燎,胃里阵阵痉挛,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是在恶心齐思铭的冷酷无情,还是在恶心自己的懦弱与妥协?
或许,两者都有。
【玩家必须无条件接受任务目标的一切行为。】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视野中再次浮现,字字诛心。
那毫无感情的字体,此刻却仿佛一条沉重的铁鞭,死死拷问着她的灵魂。
她被迫选择了接受。
可这种接受,让她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恶。
辅佐这样一个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人登上皇位,与助纣为虐有何区别?
她所坚守的底线,在这个真实得可怕的世界里,脆弱得不堪一击。
巨大的无力感过后,是求生的本能攥住了她。
高玥撑着墙壁,缓缓直起身,脑中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冷静思索。
恶心吗?当然恶心。
恨吗?当然恨。
但此刻这些情绪在青莲岌岌可危的性命面前,一文不值。
明日此时之前。
这个时间点,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个所谓的账本,就是她唯一的筹码,就是她从齐思铭那个疯子手中换回青莲的唯一可能。
高玥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入喉,却让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脑海中,关于李显、账本、红袖阁……
所有凌乱的线索开始重新排列组合。
这一次,她必须赢。
不是为了什么该死的系统任务,也不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龙椅。
只是为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还有她高玥,还没彻底沦为一个任人摆布的怪物。
可账本在哪儿?
她缓缓地背靠着墙壁做下来,粗糙的砖石咯着她的背,可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
脑海中,齐思铭那温润的笑容一闪而过,她开始强迫自己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
第一,这个账本绝对不是仅仅记录着简单的银钱来往那么简单。
能让他这么不择手段也到得到的东西,这账本必定是他整个谋逆大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想通了这一点,高玥的心思更加地深沉。
既然账本如此重要,那它必然是被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最清楚。
李显。
真正的李显。
只有找到真正的李显,才能知道账本的下落。
他是皇后与齐思铭之间争斗的漩涡中心,也必定是解开这一切乱局的钥匙。
只有从他身上,才可能撬开一条活路。
……
凤仪宫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垂首屏息,生怕一丝一毫的声响,引来坐在凤座上的那位的不悦。
一名太监匍匐跪在殿中,正颤颤巍巍地汇报着刚从线人处得到的密报。
“娘娘……齐王爷在红袖阁设局,逼问……逼问李显交出账本……”
凤座之上,皇后淡淡地抬了抬眼,“他如何做的?”
“齐王爷他……他好似抓了李显在红袖阁一位相好的女子,似乎是以那女子以性命相要挟……”那太监的声音越说越低,“奴才还听说……李显他好像已经……已经答应了。”
“哦?”皇后终于有了一些轻微的反应,“为了一个女人?”
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殿内无人敢应声。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越是平静,便代表着即将来临的风暴更猛烈。
果然,她缓缓起身,踱步到一盆开得正盛的茶花旁。
那茶花娇艳欲滴,是花匠费劲心血才培育出来的极品。
皇后并未去抚摸花瓣,而是轻轻捏住了开得最盛的那一朵花茎。
“男人,总是会为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坏了大事。”
她嘴边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但却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那朵茶花,就这么被齐齐掐断。
跪在地上的太监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
他仔细揣度着皇后的心意,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进言道:“娘娘,那李显知道的太多,既然已经被齐思铭盯上,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派人结果了他,一了百了。自古以来,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皇后闻言,轻嗤了一声。
她缓缓转过身,将那朵断了茎的茶花随手丢在地上。
“杀了他?”皇后重复着太监的话,“王德福,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脑子倒是愈发像块榆木疙瘩了。”
王德福一听,立马重重磕头,“奴才说错了话,请娘娘赎罪!”
“蠢货。”皇后踱步回到凤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显死了,账本呢?杀了他,李旦那条疯狗不得跟本宫拼命?”
“你以为李旦手里握着的那些个东西,他会甘心让你去把他宝贝儿子给杀了?”
皇后的声音陡然提高,“本宫养的狗,就算是要杀,也得本宫亲自动手。他齐思铭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动本宫的人?”
王德福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皇后眼底的怒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算计。
“他不是要拿一个女人威胁李显吗?”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本宫,就偏要当一回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她看向趴在地上的王德福,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淡,“传本宫懿旨,命山城守卫即刻前往红袖阁,就说有乱党劫持朝廷要犯,意图不轨,给本宫把人“救”出来。”
王德福瞬间会意,这哪里是救人,这分明是把人换个地方关押,将这枚棋子,从齐思铭的手里,给抢过来。
“不过,小惩大诫是必须的。”皇后继续说道,“本宫要也要让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
“派几个得力的人去,给李显那个蠢货一点教训!”
……
月色如霜。
齐思铭一袭白衣,独立于院中,手中的那把红笛在月光下透露出幽异的光芒。
笛声自他唇边流淌而出,带着刺骨的哀凉,像是游荡在荒野上的孤魂,又似是对这无情天地的质问。
一曲终了,他却未曾放下玉笛。
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冷风吹起他的发丝。
他毫无征兆地想起了那个女人,想起那日她与苏青争论,“应该让规则去限制权利,而不是让权利去成为规则。”
她斩钉截铁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齐思铭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今日,不正是用最卑劣的手段,将自己的“权利”变成了胁迫李显的“规则”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