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闪瞎鬼眼的房子时,铃铛的肩膀上多了只蝴蝶,细小的线腿扒住她干净的锁骨,翅膀煽动间,沁出荧蓝色细粉。
这是小鬼新做的梦,上次那只蚊子的覆灭给了他们教训,这种招人恨的虫不能做。于是这次他们多花了点钱做成了蝴蝶,蝴蝶的粉只要落在卢见秋的枕头上,晚上睡觉时就能收到梦了。
铃铛路过小鬼的院子,随手摘了个柿子,他这院子里几乎集齐了一个基础色卡,五颜六色的植物溢到了角角落落,夸张得铃铛眼睛疼。
地府长不了活物,这些植物当然是纸做的,吃进去一肚子灰,柿子被她拿在手上抛着玩。
身后脚步缓慢响起,小鬼追出来,阴着声威胁:“这次你要是又没送到,我就让你的店开不下去。”
年纪小的鬼戾气真的很大,铃铛回头,对上他被头发遮住一半,显得阴沉的眼睛。她两边嘴角往上扯,冲他拉出一个不走心的笑,“知道了,保证安全送达。”
说完铃铛把柿子黏回树上,飞速捏了张符走了。
说来奇怪,这只小鬼死了有几年,虽说地府给活人托梦程序多,批准时间慢,但不至于这么多年批不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给姐姐寄梦,也就是说他死后这几年从没给卢见秋托过梦,那怎么现在想着托了?
铃铛想不明白,也不愿深究,她就是送快递的。
做梦花的时间不多,铃铛趁还没被吸回周霜弋家,抓紧去了趟供养殿取钱,直奔鬼市成衣铺。
这个点临近鬼的上班时间,市面上闲逛的鬼不多,都是行走匆匆赶去工作的,这种情况不好用瞬移和飞行,铃铛老老实实下来走路。
摊子靠边摆,个个挂着金的红的灯笼,像是走个过场,稀稀拉拉亮着。
知道这时候能停下来买东西的鬼少,街上小贩叫卖的声音都有气无力,广告词吐壳似的往外蹦。铃铛左看右看,听着听着,逛街的兴致降了大半。
她加快步子,倏忽只觉头顶一凉,似有疾风掠过,勾起几根发丝。
铃铛一抬头,灰雾杂尘悬浮的天幕,一个身量瘦长的白影抓着团血呼呼的东西在上面飞。咻地过去,伴着吚吚呜呜的惨叫,依稀间,听出熟悉的哭腔。
“……”
这让人痛令鬼泣的声音,不是谢此意是谁?
他旁边的应该就是白无常了,铃铛因着那几棵活树的事,对这个明知道没用还管了闲事,在地府中显得很闲的鬼差有零星的好奇,目光便紧跟着那抹白衣影子。
谢此意抽抽搭搭的声音渐小,他们飞远消失在视线前,铃铛听见白无常懒散的腔调,尾音拉长:“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很敷衍的安慰,铃铛默了一秒,收回目光才发现,身边几只鬼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下了步子,一致抬头盯着白无常飞走的方向。
这是在干嘛?
她没疑惑多久,那些鬼重新开始赶路,议论声随之响起。
“这新来的白无常也太嚣张了。”
“是啊,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
“我听我在府里工作的朋友说,以前在里面从没见过这号人,突然一下子就升到了无常的位置。”
“啧啧啧,真不要脸,又来一个关系户,诶,我记得上一个是个女鬼,据说可以自由在人鬼界来往。”
“真是造孽,怎么没有后门给我们走走,不过那女鬼倒还好,用后门开了个店,帮忙送东西进货的,我还在她下过单呢。”
“诶?”讲话的鬼嘶了一声,“我最近怎么没见她的店做生意啊?”
“我看过了,她那店暂停营业了。”过路的鬼说了一句,愤愤道,“自私自利,自己占了便宜不愿让我们占了!”
铃铛躲在鬼堆里听白无常的消息,这会儿见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撇过脸,低头猫着腰往他们旁边的缝隙里钻走了。
这白无常也是个“关系户”?地府制度森严,强烈禁止走后门的现象,她还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没想到现在又添上一个。
铃铛有隐隐直觉,能在白无常身上找到点关于自己身世的东西。她准备下次跟程一浔联系时仔细问问这个关系户鬼差的来历。
铃铛思索着踏进论坛上一家评价不错的成衣铺,店里几个穿金戴银的小鬼在里面玩闹着试衣服,笑声和扑腾的动作能掀了天,老板跟店员在墙角托着下巴,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进门投下一片阴影,两只被折磨得不轻的鬼幽幽看过来,眨眼又敬业地露出标准微笑,迎上前:“小美女想看点什么?”
“裙子。”铃铛被他们态度转变的速度惊得一愣,转着头过了一遍店里在纸模特身上展示的几件衣服,问道:“这些是最近新做的?”
“是的亲,我们家的衣服都是我亲自设计,全是当下最流行的,前几天来了灵感……”
说话的是老板,他的照片铃铛之前在论坛里就看过了,一个眼线化得很长,眉毛上戴着铆钉的男鬼,听说生前就是服装设计师。
他声音尖细,讲起衣服设计来滔滔不绝,铃铛都没听,踱步到最新出的一列裙子前挑起来。
老板真的很爱做衣服,小小的店铺几乎放不下。衣服叠挂在一起,一件一件看费时间,她就只看自己喜欢的颜色,翻到一条紫色长裙,刚拿起来,旁边一阵欢呼。
铃铛被什么东西冲过来一撞,她低头,一个扎着双丸子发髻的小女鬼抱住了她的腿。
“我就说这条裙子好看,我赢了我赢了!”小鬼抓着她的裙摆,朝前面其他小孩做了个鬼脸。
“骗人骗人,不算,她都没说好看。”几只鬼闹成一团。
铃铛动了动腿试图从女孩手里抽出来,老板就扭着腰上前,把小鬼提起来拎到了旁边。
“祖宗们,你们自己玩别添乱呐。”老板一脸头疼,弯腰赶他们。
铃铛问:“这几个是?”
她以为是他扎的小纸人,或是收养的小鬼,她记得地府孤苦无依的小鬼是可以被收养的。
“这都是些有钱崽儿,政府照看着,父母隔三差五给他们烧钱,鬼生都不愁吃穿,整天在这街上闹,在每家店都当小霸王。”老板苦着脸说。
铃铛听了,想到卢见秋的弟弟。
好吧,全是有人宠的,她眨眨眼,把手上缀满花的紫色纱裙挂了回去。
“这件好看,可漂亮了,姐姐穿这件。”小霸王们横惯了,根本管不住,没多久又拥着一条裙子过来,吵得铃铛耳朵疼。
她无奈地看向那条裙子,小朋友大都喜欢元素多,花样复杂的裙子,刚才那条紫色的是,现在这个更夸张。淡黄色的蓬蓬裙,裙摆和襟前都围了白色蕾丝,好在褶皱不密,少了廉价感,倒显得可爱。
铃铛不太喜欢这种风格的裙子,架不住小鬼一直闹,他们脾气可不小,半天不见消停,她只好木着脸接过。
动作让裙摆轻晃,响起清脆空灵的声音,铃铛一顿,给裙子翻了个面。
腰后一个大蝴蝶结,中间挂了个明黄色的铃铛,轻轻荡着,溪流拍打玻璃的声音往外飘。
“这个…这个好看。”黄色铃铛被一个小鬼抓紧手里,扬起白净的肉脸蛋冲铃铛笑。
“是。”许是因为自己这个名字,她确实喜欢这个物件,连带着觉得裙子也好看不少。
小鬼们最爱到买衣服的店玩,他们正是喜欢打扮洋娃娃的年纪,看到店里有漂亮的鬼,就爱缠着他们。
面前这只鬼,他们就很喜欢,大眼睛红嘴唇还长得白,跟洋娃娃长得可像了,就围着她起哄,求她试这条他们一起选出来的裙子。
铃铛低头犹豫着要不要试,门口闷闷的脚步声向这边走,带起浅浅金属撞击声。
她没来得及回头,就见身旁小孩一哄而散,店铺老板和那位员工动作迅速地迎上去。
“啊啊啊,是摄梦师,呜呜好可怕。”小鬼们缩成一团,不忘叫嚷。
还有人能治住他们,铃铛挑了下眉,抱着裙子转头看去。
“摄梦师想看点什么?”
老板身边,头发花白的老人垂头咳嗽,嗓子里困着的声音像是用生了锈的铁丝拉木头,她佝偻着背,身上披着件宽大的暗紫色袍子。
老人走路的速度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动,铃铛的视线被她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颗很大的银色铃铛,仿佛历经了很久的岁月,光亮的银早已暗淡,像蒙了一层厚重的黑污,刚才听见的金属声就是这个银铃发出来的。
铃铛逐渐眯起眼,目光好似被这颗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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