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岳和萧汝嫣回来行馆的时候,姚仲兄妹已经带着昨夜那位老大夫等在院子里了。
见宗政岳回来忙上前躬身见礼,姚清鸿也紧随其后。
“广平侯府,姚仲见过王爷。”
姚仲穿着一身墨绿色窄袖骑装,腰间系了一条革带,右侧垂挂一副用于山野外驱灭蛇虫,平日又可作香囊佩戴在身上,左侧则挂着象征家族身份图腾的环佩,镂空的环佩中间一根极细的丝线串连了两粒银制的珠子,走路时会发出一阵若有似无的叮铃声,类似铃铛的声音,但这声音极小,若不刻意去听,是听不到的。
宗政岳抬手虚扶了姚仲一把,“不必多礼,昨日多谢世子出手想助了。”左肩处的箭伤因起身时动作太大,昨夜缝好的线又裂开了,又因急着找萧汝嫣,没有及时处理现在还渗着血,额间覆上了一层薄汗。
“姚仲并未做什么,昨夜王爷回来时已经中毒昏迷,多亏萧二姑娘机敏果断,在下深感钦佩。”
姚仲想了一夜,若换其他任何人,未必能有萧汝嫣这样的行事果断,在一个人的生死关头,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了最好的选择。
宗政岳转头看向姚仲,嘴角微微上扬,与有荣焉,“阿嫣自幼长在军中,若是行事畏畏缩缩,岂不是有失萧大帅的颜面。”
“阿岳哥哥,你要不要拿个镜子来看看你的脸。”萧汝嫣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两人,指了指宗政岳的胸口,“你的血都要流干了。”
姚仲这才注意到,宗政岳黑色外袍的右胸处已经被血浸湿了,只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是血。
“李大夫,快来看看。”
站在角落里的医者才立刻走上前的,看着胸口处的血痕,“伤口何时裂开的?为何不找我?”说着转头看向萧汝嫣。
“我不知道,早上见到他的时候,伤口就已经裂开了。”萧汝嫣顿了顿,“这不就回来找你来了吗。”
“赶紧进屋,还得重新缝合一次。”李大夫催促宗政岳回屋,自己跑到角落去拿药箱了。
姚清鸿已经命婢女送了一盆干净的水来,由于宗政岳不喜陌生人靠近,长风又不在近前,为他清洗伤口的事便落到了萧汝嫣的身上。
萧汝嫣的动作干净利落,李大夫把药箱里的工具摆好的时候,宗政岳胸口的伤处已经清洗干净。
李大夫走上前,看着他胸口上昨夜缝合伤口留下完整的线,有一部分还连接在皮肉上,一部分因为皮肉撕裂只挂在另一处的血肉上,中间漏出两指粗的血洞,看着非常渗人。
不到一日间,这样的伤口又要二次缝合,就是神仙也遭不住这罪啊!
看着李大夫一直踌躇不前,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一个药瓶,一边道:“李大夫,你不是军医出身吗?怎么还怕这伤啊!”随手倒出一粒小红丸喂给了宗政岳。
宗政岳皱眉看向萧汝嫣,“你给我吃的什么?”这药丸甜腻,本能的想吐出来,但这药入口即化,他根本反应不及。
“你没看到李大夫怕把你疼死了,都不敢再帮你缝合了,这药自然是不让你疼的药。”
宗政岳只觉得萧汝嫣的脸越来越模糊,声音一时在耳边响起,一时又从天边传来,脚下虚浮,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萧汝嫣扶着宗政岳躺下,收好药瓶,转头看向李大夫,“现在他不疼了,你赶紧缝吧,药效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过了时间你还没缝好的话,说不定真会把他疼死。”
李大夫脚下一个趔趄,他就没见过如萧汝嫣这样的姑娘,胆大包天。
姚仲让姚清鸿去屋外等着,又怕李大夫和萧汝嫣手忙脚乱,自己就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忙的。
李大夫也算是第二次和萧汝嫣一起救人了,他需要什么萧汝嫣就第一时间递给他什么,不需要他开口,一次也没出错,一通忙活下来,李大夫看萧汝嫣从开始的心里犯嘀咕,现在眼里都是欣赏。
重新叫了一盆水来,把伤口的血迹清洗干净,又重新上药包扎好,宗政岳还没醒过来。
李大夫看着萧汝嫣满脸疑惑,“不是说一柱香就醒过来吗?”
萧汝嫣斜睨了他一眼,“这药效怎么也得一个时辰,等他睡醒了,自然也就不那么疼了。”
“......!”李大夫咂咂嘴,转身收他的药箱了,哼!嘴里没一句实话。
萧汝嫣转身看着守在一旁的姚仲,眨了眨眼,“姚世子,有吃的吗?我饿了。”
姚仲这才想起,从昨夜就没看她吃过什么东西,眼看这一折腾又到了晌午,“我这就去让厨房做些吃食。”
“简单点就行。”萧汝嫣恹恹道。
长风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些虚弱,“要么进来,要么出去。”
萧汝嫣对长风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他是宗政岳的人,忠心他有,但是不够聪明,作为他的心腹,他未必合适。
“昨夜长风多有冒犯,还请萧二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长风诚心道歉,在宗政岳重新缝合伤口之前便回来了,一直和姚县主等在屋外,她和王爷的每一句对话,他都听得清楚,王爷愿意让她做决定。
灵雀传来消息,昨日遇刺,她才是受到无妄之灾的那个人,可他却把王爷受伤的罪责推到了她的头上。
“你的道歉是不是诚心,我不知道...”萧汝嫣顿了顿,“但我只说一次,你在他身边多年,他的处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你没有能力正确的判断形势,那我劝你还是尽早让贤得好。”
宗政岳西郊马场遇刺的事,姚仲处理及时,除了他们几人,便没有其他的知道,期间顾老夫人派人来过大帅府一次,管事只说萧汝嫣闲来无事出去玩两天,倒也没有别人注意到萧二姑娘都两天未露面了。
姚仲兄妹当日便离开行馆,临行前,姚仲找到宗政岳,两人谈了两个时辰,萧汝嫣和姚清鸿离得远,没听见两人说了什么,之后姚仲便带着姚清鸿离开了行馆。
长风自从和萧汝嫣把话说开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他开始回想这些年发生的事,突然发现,有很多事情他其实是想不通的,越想不通他越要想,一整天都在走神的他,宗政岳叫了几次他都没有反应。
萧汝嫣看着宗政岳笑着调侃道:“你这个木头侍卫已经开始用他的榆木脑袋了。”
宗政岳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长风从小跟在他的身边,他还是西南边境的一个小卒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打都打不走。
战场上经历的大大小小的凶险,都是他陪着他经历过的,所以,他会容忍他不懂得变通的想法,如果可以,他会尽可能的给他解释清楚。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叫长风的时候,他总算听到了,“你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不必守在这里。”
“王爷,属下没有不舒服。”长风从来没有在当值的时候去休息过,“属下只是在想,那些刺客是如何得知王爷行踪的。”
“想清楚了?”宗政岳倒了杯水递给萧汝嫣,自己则喝了口茶,纠结的眉头才舒展开。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萧汝嫣是故意给他吃那些甜腻的药丸,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喜欢吃甜食。
长风摇头,“属下愚笨,实在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回去。”
“属下失职在先,不敢在懈怠了。”长风打定了主意,不能再离开宗政岳的身边了,若再发生一次同样的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本王与阿嫣有话要说。”宗政岳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长风愣了愣,转头看向萧汝嫣,她只笑盈盈的看着他,他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一张脸因为不知所措而涨得通红。
“你要是不放心就去院子里等着吧。”萧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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