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剧院,三人来到附近一家咖啡厅。
徐哲丽抿了一口服务生刚送上的咖啡,率先开口:“不好意思柳老师,打扰你的排练时间了。”
柳冬意微微摇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谦和,“不打扰,我负责的节目已经排练结束了,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事情。”
“那就好,排练的情况怎么样?都还顺利吗?”
“嗯,非常顺利,”她微微点头,“尤其是您介绍的那位灯光老师,帮我们把舞台效果提升了很多,真的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工作室的帮助和支持。”
徐哲丽摆了摆手,笑道:“柳老师太客气了,济北已经很久没有举办过像样的少儿芭蕾舞表演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孩子们需要展示的舞台,我当然要鼎力支持。”
柳冬意垂下眼帘,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但专程来找自己,绝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客套的场面话。但她是长辈,也是重要的赞助人,她不便催促,只能耐心等待对方切入正题。
“徐姐,您之前不是说有事想找冬意聊聊吗?需要我暂时回避一下吗?”一旁的唐文聿适时开口。
“不用不用,文聿你不是外人,而且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徐哲丽将视线重新转向柳冬意,身体向前倾了些,“柳老师,我听说您之前在国家芭蕾舞团担任过四年的首席演员,对吗?”
“嗯,差不多三到四年左右。”
听罢,徐哲丽眼中露出赞叹,“真是了不起,年纪轻轻就达到了那样的高度,怪不得我那个朋友听说了你之后,一定要我亲自来见见你,说无论如何都要让我来当这个说客。”
“您的朋友?”
“对,她是我多年的好友,姓沈。”她徐徐道来,“之前也是国家芭蕾舞团的首席演员,不过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她只待了三年就因为家庭原因退役了,估计那时候你还没进入舞团,应该不认得她。”
“那是我的前辈了,有机会的话我得好好上门拜访了。”柳冬意语气不自觉带上尊敬。
徐哲丽却摇了摇头,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
“恐怕她要的,并不只是拜访。”
“什么?”她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徐哲丽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柳老师,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这位朋友一直有心愿想为芭蕾做点事,现在时机成熟了,她打算投入资金,在济北成立一个真正专业的芭蕾舞团。她看过你早年演出的录像,非常欣赏你的才华和舞台表现力。所以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考虑加入舞团?”
不等回应,她紧接着抛出了条件。
“她还特别许诺,只要你愿意,舞团首席的位置,非你莫属。”
“首席…”柳冬意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而后便没再说话,手指紧紧攥住了膝盖上的裙料。
察觉到异样,唐文聿轻喊了一声,“冬意,你的咖啡好像有些凉了,要叫服务员给你换一杯吗?”
她猛地回过神,仓促地扯了扯嘴角,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好,好的,麻烦了。”
唐文聿抬手示意服务员,低声交代了几句。
等待新咖啡的时间里,三人都有些沉默。
柳冬意低下头,盯着桌面上木头的纹路,心绪依旧很乱。
徐哲丽耐心地等待着,也没有出声催促。
很快,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被端了上来。她道了声谢,双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滚烫的咖啡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刺痛,却让她翻涌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放下杯子,柳冬意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非常谢谢您还有沈前辈对我的赏识和厚爱,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她停顿了一下,“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打算再从事芭蕾表演的行业了,真的非常抱歉。”
这个拒绝显然出乎徐哲丽的意料,她下意识追问:“可以冒昧问一下原因吗?是觉得新舞团不够成熟,还是有什么其他顾虑?条件我们都可以再谈的。”
“不是舞团的原因,主要是我个人的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有上台表演过了,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和专业能力,实在担不起首席这么重要的位置。”
“可我刚刚看你在台上跳得非常好啊,”徐哲丽语气真诚,带着不解,“我虽然是个芭蕾的门外汉,但大大小小的演出也看过不少,至少以我的眼光来看,柳老师你的功底和表现力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唐文聿看着柳冬意低垂的侧脸,沉吟片刻,“冬意,舞团就在济北,对你来说应该很方便,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听到这番话,徐哲丽朝柳冬意的无名指上看去。
“柳老师,”她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因为家庭或者其他方面的原因?比如,需要更多时间照顾家里?”
柳冬意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徐老板,文聿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不管是出于个人能力的考虑,还是家庭或者其他原因,我可能都没有办法答应,实在很抱歉。”
她的态度不留余地,两人都明白,再劝下去不仅徒劳,反而可能会给她带来压力。
徐哲丽眼中露出些许遗憾,“那好吧,我理解,这件事确实需要慎重考虑。不过如果你后期改变主意,或者在任何时候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欢迎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柳冬意郑重点头,“不好意思,让您特意为这件事跑这一趟。”
“别这么说,今天能和你见面,我也很愉快。”她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排练,先告辞了。”
唐文聿随即起身,“徐姐,我送您。”
柳冬意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起走出咖啡厅。
将人送上车,两人站在路边,看着黑色轿车逐渐远去。
柳冬意抬头望向天边,夕阳已经沉下大半,只剩下小半轮红日恋恋不舍地黏在地平线上,将周围的云浪染成一片绚烂又凄迷的橘红色。
心中那份被强行压下的怅惘,被云浪缓缓推了上来,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文聿哥,今天也麻烦你了,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一起吃个晚饭吧。”
没料到这个邀请,柳冬意表情滞了一瞬。
“上次不是说有机会请我吃饭吗,”唐文聿笑了笑,目光直直看着她,“今天我正好有空,一起吃吧。”
柳冬意是说过,可完全没想到,他还会记得。
既然这样,她也不好推辞,“好。”
两人选了附近一家本帮菜餐厅,她跟在唐文聿身后,手里还拎着秦容芳送的保温壶。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来到靠窗的座位,柳冬意将保温壶放在桌子一角,接过菜单。
“这个是什么?看你一直拿着。”唐文聿问。
“是学生家长送的山药排骨汤,本来是想着今天当晚饭来吃的。”她将盖子拧开,探了下里面的温度,已经凉了。
“那要不就让餐厅加热一下吧,放太久了,恐怕也不太好。”
柳冬意觉得有道理,“也行,我一个人正好也喝不完,一起尝尝吧。”
确认完要点的菜品后,两人将保温壶和菜单一起交给了服务员。
桌面上暂时空了下来,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人。
咖啡厅里还有徐哲丽在场,话题围绕着正事,此刻突然变成纯粹的二人晚餐,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默。
柳冬意将目光投向窗外,用观赏风景来暂时填补找不到话题的空隙。
“是因为要等周敛回来吗?”
她知道唐文聿问的是什么,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面前的杯子上,“也不全是吧,主要是现在这份工作对我来说也挺好的。”
“不觉得可惜吗?”
“什么?”
“只当一个少儿舞蹈老师。”
柳冬意垂头,她理解唐文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曾经的顶级舞团首席,光芒万丈,站在国内外最耀眼的舞台上,如今却日复一日地做着最基础的教学工作。
这种巨大的落差,任凭谁听了都会道一声可惜。
她作为当事人,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为什么要问呢?
可惜或不可惜,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不是吗?
答案是与否,又能改变什么呢?
“文聿哥,”柳冬意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可以…不谈这个话题吗?”
唐文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抱歉。”
“是我的问题,”她忙解释,不想让他误会,“可能是今天排练有些累了,所以情绪会变得敏感,是我的问题。”
他望着柳冬意,嘴唇张了张,“你…”
话才开了个头,却又拐了个弯,“那就早点吃完回去休息吧。”
“嗯。”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比刚才更加明显。柳冬意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些过激,便主动寻找新的话题,试图缓和。
“对了,之前听绘珊说你现在已经是律所的合伙人了,恭喜。”
“谢谢,”唐文聿扶了下眼镜,双手顺势搁在桌前,“也是今年刚开年的事情,运气比较好。”
“平常应该很忙吧。”她沿着话题问下去。
“还好,成了合伙人之后,反而不用像以前那样亲力亲为,案子比做执业律师的时候少了很多,平常主要负责的还是管理和决策方面的事情。”
柳冬意点点头,“那还挺好的。”
对于律所合伙人的具体工作她并不了解,所以话说到这里,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好在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同时端上来的还有已经重新加热好的山药排骨汤。
柳冬意拿起汤勺,先给唐文聿盛了一碗,递到他面前。
“秦姐的手艺挺好的,你尝尝看。”
唐文聿接过碗,道了谢,用勺子舀起一小口送入嘴里。
汤汁清淡,山药软糯,排骨炖得酥烂入味。
“确实挺好的,比我平常吃的口感要清淡很多。”
得到认可,柳冬意神情也放松了些,“她做菜口味偏清淡,我也挺喜欢的。”
“她经常给你送吃的吗?”
“嗯,之前送过一次,人很好,女儿也很聪明。”
“是吗?”唐文聿应着,手里的勺子无意识地在碗里搅动了一下,像是随口问道,“那…今天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生呢,是工作室新来的老师吗?”
“男生?”柳冬意想了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原拓,“他不是老师,是秦姐的外甥。”
“看起来年纪好像不是很大。”
“嗯,还在上大三,怎么了?”
柳冬意有些疑惑他怎么突然问起原拓。
唐文聿摇摇头,埋头吃下一口山药,隔了几秒才说:“没事,就是觉得他看着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
“哦,他在绘珊的酒馆里兼职。就酒馆开业那天晚上,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就在台上唱歌来着,你可能那时候见过他。”
经她提醒,唐文聿才恍惚记起,那天晚上确实有个人在台上抱着吉他唱歌,只不过灯光昏暗,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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