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普通生命而言,迁徙是一场用爪牙和蹄印书写的悲壮史诗,写满了向死而生,路途的一切都有可能导致生命的节奏画上休止符。
但于一条很长很大的蛇和一个会走路的石漠而言,却是不然。
暴雨过后,生命重新崭露头角。
被捶打过的荒原正贪婪地吸吮着最后的水分,地表迅速板结、硬化。
奥罗巴斯庞大的身躯碾过这片湿了又干、软了又硬的土地,留下一条蜿蜒的深痕。
大蛇的尾巴尖拖曳的那一小片故土,还会时不时落下些许来自北方森林的馈赠。熟透的野果、尚带绿意的嫩枝,时不时噗嗒咔嚓地滚落沙地。
泛着光泽的果子很快便被流沙悄然掩埋,浅浅地藏在温热的黄沙之下,被大地偷偷收藏,静候不知何年何月的另一场滂沱大雨,才会将其重新唤醒。
赫乌莉娅侧身坐在奥罗巴斯冰冷的鳞片之间,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沾染着被气流卷起的细微尘沙,呼吸之间感受着铺面而来的微小沙石。
在赫乌莉亚素白的掌心,沙土与微小的矿物晶石在震颤中分离,析出白色的结晶,闪烁着微弱而确凿的、只有她能解读的冰凉光泽。
一路上,他们便是依靠着这些细微的结晶才能确认方向,才能最快的速度前往极有可能有河流的地方。
虽然她和奥罗巴斯都足够皮糙肉厚不怕折腾,可是他们身后,与大地失去连接的森林已经显露出些许萎靡。
幸好这场空前绝后的大暴雨带来了充盈水汽与连日乌云,大大延缓了它水分流失的速度,才没让第一次离家的森林才开始旅途就变成一捆了无生气的干柴。
单论力量,赫乌莉亚甚至有可能不是兼具丰富捕猎经验和蛮横力量的奥罗巴斯的对手。但是除开战斗之外的东西,无论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亦或是更深层次的思考,沉寂了数万年的石漠终究是比吃了睡睡了晒太阳的大蛇聪慧许多。
一路上,或许是因为一个人远离生命索居,她絮絮叨叨跟奥罗巴斯讲了很多关于大地、水脉、以及奥罗巴斯最感兴趣的魔神战争的事情。
天空亮起又暗淡,奥罗巴斯几乎没有放慢速度,对于他来说,迁徙是烙印于灵魂的生物本能,已经牢牢与危险和长途跋涉划为等号。
风声很大,呼呼地响,使得奥罗巴斯听的很不真切,赫乌莉娅偶尔会低声指引。盐是大地凝固的记忆,赫乌莉娅的声音也时常被风带走,奥罗巴斯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辨别:
“往那边,”她稍微提高声音,手指向一个方向,“那片坍塌的洞穴下面,还有盐晶记得水流过的痕迹……东边,应该还有水源。”
得到指示,奥罗巴斯不说话就闷头往前冲,倒不是他突然装深沉不想说话,主要是一路上黄沙漫天 ,张嘴容易吃一嘴子沙子。
至于赫乌莉娅?风沙掠过她如同掠过一块历经万载风雨的盐岩,了无痕迹。
他们一路上不怎么休息。赫乌莉娅不需要睡觉,奥罗巴斯则觉得,迁徙这种事,停下就意味着麻烦,所以也攒着一股劲拼命爬。
就这么爬了三天三夜,日月轮转在风沙里模糊成一片,奥罗巴斯自己都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一个星星闪耀的夜晚,背上的赫乌莉娅轻声提醒他:“你三天没吃东西了。”
他这才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不觉得饿。
脱离了森林那种需要不断觅食的环境,加上身体内为了迁徙而不断运转的力量,似乎连饥饿都变得遥远起来。
此时奥罗巴斯才意识到,赫乌莉亚之前不断重复的话原来还体现在这个方面。
他确实已经不是一条普通的蛇了。
那些为囤粮绞尽脑汁的准备,连同此刻尾巴上拖曳着的这片森林,好像都变得有些多余。
不过奥罗巴斯也没觉得沮丧,反倒是有些庆幸。
就像赫乌莉亚在他的背上哪怕得不到他及时的回应,也会不停地和他讲话一样,奥罗巴斯忽然意识到,如果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条蛇游弋在这漫无边际的陌生地域,那该是多么多么的可怕的。
即便此刻有赫乌莉娅相伴,那种陌生的、涩涩的空落感,仍会时不时从心底某个角落渗出来。
只有当他扭过头,望见尾巴后面那一小片依然紧跟着的、故乡的绿意时,那份空落才会被稍稍填平一些。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当年西摩格那一声邀请是多么的宝贵——一只水鸟邀请自己的天敌和族群们一起迁徙,一定会受到同族的斥责吧?
西摩格应该是早就知道路上的孤寂,所以才在分别的那天向他发出邀请,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懂孤独的可怕。
不过,奥罗巴斯并不后悔拒绝,若非如此,他便不会留到石漠化为形体的那一天,不会遇见赫乌莉亚。西摩格和赫乌莉亚,都是他珍贵的朋友!
他相信,西摩格也一定和他想的一样。他们终有一日,会在某个水草丰美、猎物成群的好地方,再度相逢的!
——这段路其实并不好走。
他们穿过被烈日炙烤得大地龟裂的戈壁,风沙如粗糙的刀片刮过奥罗巴斯的鳞片,声响刺耳。路过一些尚存草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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