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外套,换鞋,找出遥控器开电视。
随便放个什么台都行,屋里有点动静,就有人味儿。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方秉雪脖子上挂钥匙,趴在窗户上往外招手,说爸爸妈妈再见。
双职工家庭都这样,家属院里长大的孩子,没那么矫情,撒丫子在沙坑里乱跑都行,再说了秦素梅不像方俊值夜班,她下班就比方秉雪晚一个小时,幼儿园嘛,得等小朋友们全部被家长接走,再开个总结会。
后来有次出事了,小区里遭了贼,一位阿姨搏斗的时候被捅伤,鲜血流了一地,那天晚上,方秉雪不愿自己睡,非要挤到父母中间躺着,说我怕。
方俊搂着儿子,说没事,医生会把阿姨的肚子缝起来,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小孩还是怕,他问妈妈,坏人怎么办,去哪儿了呢?秦素梅说你放心,警察叔叔会把坏人抓走的。
年轻的父母安慰完孩子后,第二天,破天荒地允许方秉雪开电视,说你在家里看会动画片,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我没看,我就听声儿。”
方秉雪开门的时候,很骄傲地告诉大人,他决定长大了也要当警察,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保护眼睛,努力不近视。
这么小的孩子,就比洗衣机高一点,但说到做到。
后来,阿姨好了起来,虽然肚子上多了道疤,在广场跳舞依然潇洒,而方秉雪长大后,也真的成了一名警察,视力贼好的那种。
西北的夏夜,电视里播放着个综艺节目,不知道讲什么内容,一直笑。
方秉雪没睡着,在被窝里蚯蚓拱土。
过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去阳台那边抽烟。
说实话今天这情况,他琢磨过了,如果周旭态度暧昧点,模糊点,俩人可能就顺水推舟地……也不是说成吧,起码能吃到嘴。
“啧,”方秉雪靠在栏杆上,郁闷地呼出一口烟,“脑子疼。”
当然除了郁闷外,他还有些唾弃自己,觉得是不是寡了太久头次开了点荤,就有些把持不住,甚至会破罐子破摔地想,人生及时行乐呗,想那么多干嘛。
但扪心自问,方秉雪挺感谢周旭的,人家把这份郑重的感情捧出来了,他看到了,没有无动于衷。
大晚上的抽烟,味儿就显得凌冽,呛,方秉雪浅浅地呼吸着,没过肺,全过了心。
他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确定好目标就去做,
心无杂念野心勃勃但感情的事不像做手术有一套固定的流程开刀缝合痊愈留下一道肉眼可见但会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变浅的疤痕。
整日里方秉雪都乐呵呵没心没肺的模样可到了凌晨这会儿还是觉得难受了痛了心脏那有透明的水母在蛰看不见摸不着的。
给方秉雪气笑了。
他把烟头碾灭反而来劲儿了:“有意思。”
天大地大方秉雪不信自己会束手无策。
那就看看呗看他是不是真的离不开周旭是否全身心都在嘶吼我喜欢这个男人他就是我的!如果是的话那周旭这辈子也完了方秉雪不会放手的。
星光黯淡广袤的大地沉沉地呼吸是远道而来的风在催促外乡人早些歇息。
那就回去重新洗漱好生安眠干净漂亮地等待明天。
第二天刑警队倒是还挺闲方秉雪带着马睿他们上课之前说了嘛这次驻点出差的目标之一就是培养三名“带不走”的技术骨干。
“……还是带走吧”方秉雪喝了口水“你们到时候买张票跟我一块走拉倒。”
蜂蜜小蛋糕不管用了方老师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格外凶残马睿生无可恋地抱着头:“我不走还是把我留下吧西北需要我。”
喝完水方秉雪嗓子舒服多了笑意浅淡:“说说看西北怎么需要你了?”
“西北的风沙需要我们”小李跟着抱头都胡言乱语开始诗朗诵了“还是别带走吧我们西北的儿女生是这儿的人死是这儿的魂!”
那杯水有点凉了方秉雪顿了下又端起来喝了口:“嗯你们这的人重情义。”
马睿骄傲抬头:“那可不我爸之前都说了要是我殉职在外面
“呸说啥不吉利的呢”小李拍他的肩“咱都长命百岁!”
俩年轻刑警嘻嘻哈哈的没有太忌讳快乐又无畏他们生于大漠孤烟骨头缝里都似乎流淌过祁连山的雪水豪爽大气性情如同烈酒一般醇厚举手投足间全浸染了刻入血脉的故土情结。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呦一道道的水。
山迢路远。
如今方秉雪来到西北已过去足足六个月了。
整个夏天他真的做到了不和周旭见面哪怕记得对方跟自己提
过,说八月有个技能大赛,对于汽车维修行业的规范很有意义,周旭跟附近县市的几家店都要参加。
但方秉雪还是憋住了,没问。
甚至都没有发过一条短信。
只在偶尔晚上出门,开车从附近经过,远远地看一眼那栋小楼,真的太远了,栀子花的味儿都闻不到。
他没有见到周旭,也没有去买一辆二手摩托。
而周旭的水果依然在送,新鲜干净,洗好了放进他的车里。
这**概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居然一次都没有让方秉雪撞见,搞得小方警官极为挫败,私下里嘟嘟囔囔,骂了周旭好几次。
骂完,认认真真地把水果吃了,吃不完的煮个梨水什么的,送给晒得黝黑的环卫工人。
日子过得飞快,九月中旬了,方秉雪才在回局里的时候,轻飘飘地跟老闫提了嘴,问周旭最近忙什么呢?
“不知道啊,”老闫在车座后面玩手机,就那个贪吃蛇,聚精会神地操作按键,“听说去省会了,店里没见他人。”
方秉雪“哦”了一声,又问:“对了,您跟周旭,怎么认识的?”
随着“gameover”的音乐声,老闫一拍大腿:“嗐,这倒霉孩子……你说什么?”
“我说,”方秉雪抠着警车副驾的座椅,“您怎么认识周旭的?”
他们这趟任务完成了,没啥事,老闫又开了一局游戏:“哦,就他之前犯了点事,闹得挺大,正好我负责处理的。”
车里安静了。
片刻后,方秉雪唰地一下扭过头,兴奋得两眼放光:“他犯什么事了,怎么落网的!”
声音大得吓了老闫一跳:“哎呦,你激动什么?”
方秉雪坐直了:“没有,我这是关心群众!”
“很好,”老闫也抬高音量,“很有精神!”
方秉雪震声:“应该的!”
“他有个弟弟,你可能不知道,”老闫把手机放回去了,“挺好的孩子……其实他们两兄弟都挺优秀的。”
这个方秉雪还真知道,周旭提过,说自己父母不在了,有个弟弟因为意外,也没了。
“他父母走的早,不提了,周旭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供自个儿弟弟上学,这个哥当的,真的没话说,很不容易。”
“后来他弟弟考上大学了,特别争气,”老闫竖起个大拇指,“全县高考状元,第一名,**和校长敲锣打鼓送的通知书,在
他家门口放的鞭炮。”
方秉雪安静地听着。
“我忘了是大一还是大二”老闫想了想“暑假他弟回来夜跑的时候撞见个男人说不想活了要跳河其实那人就是个赌鬼坐在河边干嚎逼着他老子娘出钱呢。”
说到这里老闫眉头紧皱而开车的警察也“啊”了一声往车内镜里看了眼。
“他弟弟是大学生又被周旭教的那么好过去劝阻结果那男的来劲儿了真的往河里跳……他弟弟也下去了毕竟兄弟俩都会水。”
老闫沉默了下搓了搓满是茧子的手。
“那赌鬼
“等到第二天从河里把人捞上来的时候……那孩子那个才十九岁的孩子还保持着举着双手往上托的姿势呢……”
老闫说不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地又重复了遍:“十九岁那男孩子刚过的十九岁生日。”
方秉雪胸口凝涩嗓子有点发疼。
“周旭没说什么把他弟的丧事办得挺风光体面但这种事没办法那人是个赌鬼烂命一条当时也有很多人劝周旭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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