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的预感从薛大少爷定下住宿之后,开始挥之不去。
这些日子薛澈虽然带着沈若,但除却今日,两人几乎未曾谋面。而在此时,薛澈的手下,却为他单独包下了一座院子,至于其他护卫,包括沈若身边的唯一的侍从墨竹,均是被统一安排在了不远处的客舍下榻。这种支援速度,却有互不干扰的安排,就竟是为了什么,结果简直是不言自明。
沈若忧虑不安,又饥肠辘辘。得知安排之后简直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妈耶,这个男人,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吧。以她目前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要坚持让她进行高强度的有氧运动,怕不是会中途休克。
好在一行人风尘仆仆,在落脚之处稍作休整之后并未直接入住,而是先安排了一家看起来还过的去食肆用膳。
前些日子沈若一直被墨竹严厉管制,不让她沾半点荤腥和味道重的东西。说是怕影响五感敏锐,难以感应天地之气。五日前好不容易开了灵窍,她还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东西。结果又莫名赶上出行,风餐露宿尽是些冷水干粮且不说,一路上又十分颠簸,吐的比吃的还要多。
今日终于逮着了机会,沈若心想这餐饭自己一定要吃的多一点,吃久一点。
薛澈和沈若相对坐在了一张桌上,这还是自两人出门后头一回坐在桌前用餐。而其他人则三两聚坐在了一旁。
换做平时,以二人的关系,和寥寥无几的谋面次数,就这么干坐着等饭菜上桌,沈若一定会觉得有些尴尬,还会出于礼貌和恭敬,见人眼色的找些话题来聊。可今日大不一样,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吃的,根本没有心思操心揣摩对方。
看见别桌陆陆续续端上来一些卤牛肉,花生,萝卜丝一类的凉菜,众人纷纷举筷吃了起来。然而眼前的桌上除了两杯茶,却是空空如也。
沈若不禁有些纳闷:难道薛澈不打算吃东西?他是金丹修为,据说是可以不用吃的。可是自己不行啊,他犯得着拉着自己一道吗,感情他是想要饿死自己。
薛澈见沈若坐立不安左顾右盼,盯着别人的餐食直流口水,他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
薛澈:“这些都是凉菜,我吃不惯。”。
沈若吞了吞口水:“啊,没什么,就是看他们吃的挺香,有点好奇。”她心中腹诽,莫非是他“那个”日子要到了,所以不吃冰?这是什么说法,怎么听着怪耳熟的。
薛澈:“有什么可好奇的,之前你不是也说,吃不得荤腥和重口。那些油酱重卤的菜品,你不是也吃不得。”
沈若打着哈哈:“那也不是,我之前那不是病了么……现在可都好了,吃什么都没有问题。”
薛澈用目光将她上下打量,意味不明的说了句:“那便好。”
沈若一听心道不好,连忙加了句:“原本是好的差不多了,可这些日子这么一折腾吧,我感觉似乎好像又不太行了。”男人不能说不行,可她是女人,没有这个忌讳。
薛澈瞪了他一眼,冷冷跟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沈若只觉得背后一凉,连忙点头称是:“也是,确实是差不多。”
过了一会,店中的伙计端着托盘,送上一条清蒸的鲫鱼,雪白的鱼肉从背上打的花刀处裂开,露出鲜嫩的肌理,上面撒了些切碎的腌制过茱萸,红艳艳的,有点像是沈若曾经见过的剁椒。那味道闻着鲜香中带着一点开胃的酸,足足勾起了沈若肚子里的馋虫。那蒸鱼算是有些特色,除此之外倒是简单,只是又摆上了两碟青菜,和一碗半透明的汤羹。
薛澈看也不看桌上的菜,似乎是对吃东西全无兴趣。
“把那碗东西放你跟前,我闻不惯这味道。”
薛大少爷发话了,沈若莫敢不从。一边端着碗,一边嘀咕着:你自己不吃的东西点来干嘛?
她看了看,发现这碗东西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名堂,清汤寡水的,端动时有些粘稠挂壁,隐隐约约可见其中丝丝缕缕。沈若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发现碗里还有些许黑点。
“这什么呀,里面好像有小虫子。”沈若疑惑道。
店伙计一听连忙急了,解释道:“这位夫人可莫要乱说呀。这燕窝的食材可是你家郎君专门嘱咐人去药店买来的。咱们小店平日里不料理这个,时间又赶的紧,处理的就不大精细,但吃起来是不碍事的呀。”
沈若定睛一看,发现碗里的黑点果然是未择干净的细燕绒。她恍然大悟,原来竟是燕窝啊。
燕窝这种东西具体有啥用,那还真不好说。但是价格高,也受到不少人的追捧。那些所谓的滋阴养颜的功效上辈子都被鼓吹成了传说级别,沈若自然也吃过,但真心没觉得有多大用。
只是从前吃的燕窝晶莹剔透,燕条丝缕分明,颜值看着就很高。所以一时间根本没和眼前这碗颜色有些发混的半透明状液体联系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闻着吧还不错,像是蛋清有些微微的发腥,却有一股特别的清香。
见沈若似乎不太满意,店伙计努力道:“别看这卖相不咋地,这可是南疆特产的上等官燕。若不是此处毗邻,在别处可难买着了。您家的郎君,当真是心疼您呐。”
其实薛澈当时也就是随意嘱咐了一句,让人去寻点滋补又清淡的东西给沈若吃一吃。恰好南疆的官燕在此地盛名流传,薛氏财大气粗,不计较银钱,药店老板想着出货,随口推荐,侍从们也就点选了这个。
沈若听完伙计的话,真是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冲动。他这叫心疼我?他这叫图谋不轨还差不多。想起上次让她享受了一把泡澡的待遇,差点没掐死她。这回一碗燕窝,天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这特么算什么,算是工资预付吗?
店伙计的本意自然是捡好话说,让这对小夫妻只顾得上柔情蜜意,好将店里没有将食材料理妥当的失责给推脱过去。
可没想到两人的脸色反而变得的越发阴沉和不自在起来。店伙计一头雾水,搞不清这两人的路数。心说自己纵横跑堂界十载,溜须拍马避重就轻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自认刚才那一番话,将眼前这位公子心疼自家娘子的小心思点到即止又不显生硬,同时还推脱了自己店家办事不利的失职。可眼前这两人,明显就不吃这一套。
店伙计出师不利,只得讪讪的陪笑了几句,灰溜溜的逃了。
现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啊。薛澈动了动嘴,很想解释自己根本没有故意让人去买这东西讨对方欢心的意思,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终究还是冷着脸什么也没说。
沈若再次端起碗,假装仔细观察眼前这碗东西,干笑道:“原来是好东西啊,是我见识浅陋了。”
薛澈面色不虞,冷哼一声:“少说废话,喝了它。”他心中不忿,看这女人笑的那么得意,莫非是误会自己关心她。
沈若闻言自然是从善如流,也懒得与对方说什么,直接端起碗就给干了。上辈子为了减肥她吃这些东西的时候连糖都不敢加,燕窝本来就没有味道又有些发腥,什么都不加,其实有些倒人胃口。好在这一碗的味道新鲜纯正,又加了饴糖是甜的,吃起来还滑滑嫩嫩的,顿时让饥肠辘辘的沈若胃口大开。
见她一口闷了一整碗,末了还舔了舔嘴唇,仿佛是意犹未尽。
薛澈皱了皱眉,点评道:“粗鄙。”
沈若一愣,转而看向对方那张标志性的充满鄙夷神情的脸。忽而觉得一阵好笑:“见笑了啊,我在家可没见识过这些东西,而且我现在饿极了。”说完,还顺便用力的砸了砸嘴。
对方越是嫌弃自己,她就越是要变本加厉。不是沈若想要故意恶心薛澈,而是自己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对方,希望薛澈在平时没事的时候,能离自己远一点的。
“饿了就吃饭,管好你的嘴皮子,如果再让我听见声音,你的嘴就没必要存在了。”
沈若一听,立刻噤若寒蝉,一点动静都不敢再弄出来。
是夜,沈若果然被安排与薛澈同住在一处。薛澈的侍从准备了热水,方便二人沐浴洗漱。随后就全部不见踪影。
这是一处不大的独栋小院子,一边有点动静,另一边想装作没有听见都难。夜深人静的,又孤男寡女,不发生点什么简直不正常。
沐浴过后沈若后于薛澈回房,一进屋,看见对方对着一盏灯焰如豆的小油灯,单手拖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着。
沈若突然意识到,原来紧张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子上一回不是脸皮挺厚,花样挺多的吗?
其实两人初次相见,薛澈为泽期所扰,心中更是满怀不甘输于自制,看上去生猛实际上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当时他遮住了对方的眼睛,又限制住沈若的行动,无非是担心自己被对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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