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全身湿透,被屋外的冷风一吹,不由的瑟瑟发抖。守候在外的侍女们仿佛将她看作是一团空气,根本不与她主动搭话,然而却一直不肯放她独自离开。
她冷的厉害,浑身上下止不住哆嗦,忍无可忍道:“你们主子就在里面,不放心便自己进去瞧瞧,拦着我做什么。”
侍女们不发一语,却依旧是不肯给她让行。
沈若恼了,打算直接用身体挤开一条路。然而这些个侍女们看上去各个身材窈窕,却是高大强健,力气全都不容小觑。
她推也推了,撞也撞了,这些人却文丝不动的杵在原地。一个个冷着脸,连正眼都懒得拿去瞧她。
沈若心中气恼,又恨自己不争气,愤愤不平的想:这身体原本的主人怕不是投错了胎,修为没有也就算了,连体力都比不过,怕不是个假乾元。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我好歹算是薛澈女人,也算是你们半个,呃……老板娘了吧!”
“老板娘?”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对沈若口中“老板娘”三个字充满了质疑。
沈若回过头,看见薛澈负手而立,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他玉树临风的往那里一站,胸口却泅湿一片,显得极为扎眼又滑稽。
她蓦然哑口,本想要狐假虎威,却突然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好在对方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朝一旁挥了挥手,用毫无波动的语调陈述道:“丢人现眼,快点把她送回去。”
千万句“问候”涌上心头,沈若只觉得自己的喉头堵的难受,却一个用来表达抗议的字都不敢多说。
丢人现眼?这能怪她吗?麻烦照照镜子,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再怎么说也是不遑多让吧。
就这样在内心的无限吐槽中,沈若被人送回了居所。
她浑身湿透,嘴唇也冻的乌青。当真是掏出了上辈子大冬天拍戏的意志力,才支持着这具战五渣壳子顺利回归。
夜已经深了,换上一身干爽衣物的沈若却心气难平的睡不着觉。墨竹在一旁默默的伺候着,为她擦干头发。连日来饱受磋磨的沈若被对方这么一照顾,突然竟有些绷不住,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些发烫。
忽然从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沈若透过眼前的铜镜,怔怔的望向身后的墨竹。
“你叹什么气,你是在可怜我么?”沈若的嗓子发紧,说出来的话语调也显得有些奇怪。
墨竹摇了摇头:“你是主人,我是奴仆,我有什么资格同情你呢。”
他嘴上说着尊卑,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卑不亢。也不知道是心中根本不这么想,还是因为早就认命了。
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沈若心生不快,突然有了找茬冲动。
“心口不一的家伙,你就是看不起我罢了。”
墨竹的手指修长,手掌也不小,却生的纤薄,大约是因为还未曾分化的缘故,与成年人相比总是显得纤细很多。然而他的力道却丝毫不容小觑,一双手十分稳健,固定着沈若的脑袋和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见他没有说话,沈若不依不饶起来:“你连话都懒得和我说,可是心中不屑。”
墨竹手上的动作一顿:“我没有不想和你说话。”说着,继续放下手中的毛巾,开始按压她脑后和肩颈,为她活血。
几息之后,他又加了一句:“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若笑了笑,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你这小家伙,倒是挺一板一眼。”
墨竹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虽然没有分化,但是我已经十八了。”言下之意是说他们年纪一样。
沈若:“哟,是大人了呀,那要不要我给你说个媒,找个媳妇回来?”说到这里,沈若又自顾自的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不好不好,这里的女人都是凶巴巴的男人婆,不适合我们斯斯文文的小墨竹的。”
说完,沈若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墨竹却是没有笑,只是安静又认真的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犹如墨玉,幽沉沉的仿佛深不见底。
沈若:“怎么了,开你玩笑生气了。”
墨竹摇了摇头,想了一会,认真道:“心里难受就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顶着一张无比生嫩的脸,用无比成熟的语调说出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就像是压在沈若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就变得无比沉重了起来。
沈若哑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满了,一个俏皮打趣对方的字眼也说不出来了。紧跟着,她眼泪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接连不断的往外涌。她伸手不停的去抹,却发现根本擦不完,因为实在是太多了。
那些上辈子拼搏事业时所受的委屈,成功在望后一切跌落回谷底的绝望,所有的付出化为泡影的辛酸,仿佛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她的嘴角费劲的往上勾起,镜中的倒影却告诉她,自己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不仅仅是辛劳换来的荣耀彻底远去,如今的自己,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通过无限的忍让,甚至是默默承受屈辱,以此来寻找一条活路而已。
墨竹垂着眸子,伸手拢了拢沈若垂落在鬓边的碎发,默默的用手指为她继续梳理。
状似不经意的说一句:“我来之前,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沈若内心百感交集,根本没有注意对方话语中的僭越。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苦笑着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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