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听雪楼外有条老胡同。
听雪楼西侧后门斜对门的胡同里,是周边居民常去的社区老店。
紧邻街巷,完全不偏僻,开着卤肉店,烧烤摊,以及火锅店……
晚八点,胡同里还浸着白日残留的暖意,檐角垂挂的灯被风吹得轻晃,光落在石板路上,细碎。
老梨涮肉火锅店。
黎苏郁路过时听见旁边的垃圾桶里传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声响,是那种从喉咙里滚出的呜咽声。
黎苏郁被那声音勾住了脚,目光移向垃圾桶,循声走过去。
那是黎苏郁第一次在垃圾桶看见活物,或者说,第一次对“垃圾”有了新的认识。
那是任人抛弃的任何东西。
不论旧陈,恶臭,亦或者是残缺。
或死或活,或物或……或狗。
黎苏郁闻到了浓重的辣椒味,有些刺鼻。
垃圾桶里,一只小土狗蜷在垃圾里,满身毛发成辣块,似乎是辣油凝固,又像是辣椒水结块。
它睁眼艰难,可感知来人,还是努力挣扎睁开眼。
——是一只流浪狗。
——我变成了一条狗。
一人一“狗”对视,顿时心里都有了答案。
黎苏郁弯腰欲拔开垃圾,然而,垃圾窸窣作响,是沾满油污的小家伙身体后撤,她看过去,小狗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也直勾勾望着她。
后腿诡异变形,沾着半凝的血痂,似乎还有血在流。
每动一下都忍不住发抖,却依旧强撑着挪动,喉咙滚出低哑的咕噜。
“别着急。”虽然没有任何必要,但莫名的,黎苏郁又补了句,“别咬我。”
她觉得,它或许听得懂人话。
如果说在看到黎苏郁时贺竞彦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那么当动作、眨眼、甚至是呼吸都带着疼痛,一切感知都无比真实时,他的理性防线开始土崩瓦解。
没有人知道他平静僵持着,极致的冷静下藏着惊涛骇浪。
半晌过去,连黎苏郁离开又回来都没发觉。
黎苏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副手套,以及一个铺着柔软毛巾的纸盒。
少女本就惹眼,身上的短礼服虽简约但昂贵,拾着个印了大logo的食品包装纸盒,蹲在垃圾桶旁边的行为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或脚步顿住又移开,或多看两眼含着惋惜,或好奇但犹豫不前。
黎苏郁毫不介意裙摆扫过污渍的地面,戴着双一次性手套,麻利的将一团毛毛躁躁从垃圾桶中抱出,避免触碰伤处轻轻放入纸盒。
做完这一切,她抽空扫了眼手机,一个号码正好拨来。
她一顿,随后果断挂掉电话,抱着纸盒打车离开。
电话响过一次,无果,作罢。
半个小时后,宠物医院。
“天啊!什么情况呀这是?”
医生拧着眉,饶是她见过再多棘手的情况,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冲击到。
连忙走近,从黎苏郁怀中接过纸盒查看。
“它的腿受伤了,医生麻烦帮它做下全身检查。”黎苏郁说。
“它的情况不太乐观。”做完放射学检查,医生推了推眼镜,指着X光片,“后腿粉碎性骨折,而且伤口感染很严重。”
“是出事故了吗?”
黎苏郁抿唇,“可能是被虐待后抛弃。”
医生了然点头,做这行多年,即使黎苏郁什么都不说,她单看一眼这状况就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不过是看眼下这个时段,面前心善美好的小姑娘又是一个人。
恐怕,有心无力。
“小狗情况不太乐观需要手术,之后可能无法正常行走,需要轮椅辅助。”
黎苏郁看着医生,认真道:“好的,麻烦您了。”
医生叹了口气,“治疗费用不低,而且后续护理很麻烦。
“有时候,安乐死也是一种仁慈的选择。”
黎苏郁没接话,想起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呼吸都像是在发抖,努力望向她。
充满求生欲、又透着倔意。
“请为它安排最好的治疗,所有费用我来承担。”她脱口而出。
治疗进行了三个小时,黎苏郁坐在医院走廊,直到手术结束,她寸步不离。
手术完毕,医生给她推荐了一家专业的宠物救助机构。
“他们那儿有更完善的康复设施,和经验丰富的志愿者,可以帮你的狗狗更好的适应轮椅生活。”
黎苏郁收了名片,出宠物医院时已经是凌晨,她坐在公园长椅上划拉手机,纸盒就放在身旁。
不久,一个男人走来,脚步虚浮,确定人直冲这边,贺竞彦立马警觉。
夜半,少女、男人、无人的街道……
瞥了眼一侧浑然不觉的女生,突然有种手伸不出纸盒的无力感。
竖着耳朵刚一探出头,贺竞彦个狗脑袋就被人扶住,轻轻往回.塞。
虽然不清楚苏佩芸结束应酬后去哪,但黎苏郁都选择做减法,决定直接住酒店。
余光中一个臃肿的中年男人直直往自己走来,黎苏郁瞥过去,一派生人勿近,“怎么?”
男人没有回答,却仍在走近,见此,黎苏郁干脆站起身,她身高近一米七,再加上态度冷硬,带着探究和审视。
男人没敢再走近,混沌绿豆眼滴溜转,“你一个人在这?为什么不回家?”
黎苏郁难以忽视他眼中的打量和跃跃欲试。
抓紧手机,做好随时砸人的准备,一手拎起长椅上盒子,毫不掩饰厌恶:“关你屁事。”
在男人欲紧跟而反应不及时,黎苏郁迅速坐车扬长而去。
车上,黎苏郁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平淡,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和关注。
眼睛放空片刻后闭合假寐,因此,她并不知道昏暗中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黎苏郁一到酒店就洗漱休息了,贺竞彦则毛巾合着纸盒将就了一夜,第二天被手机闹钟吵醒。
早六点,贺竞彦正睡眼惺忪时,黎苏郁已经迅速收拾完一切,点餐。
早餐送到。
黎苏郁没有立即吃早餐,目光在煞有精神的小土狗身上一停。
走到桌前拿起一个鸡蛋,慢条斯理剥开蛋壳。
啧,起的比狗早。
不胜其扰,贺竞彦烦心的想,正闭眼试图睡个回笼,鼻尖就嗅到一股热气。
睁开眼,一只白皙干净的手送到自己面前,掌心躺着一枚剥去壳的蛋。
黎苏郁蹲在他面前,头发随意挽起,周身透着股沉静。
静静的摊着手,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深邃清透,没什么波澜,可似乎,又饶有兴趣。
贺竞彦不饿,或者说已经过了最饿的时候,但鬼使神差的,他张嘴咬了下去。
下一秒,他吃了一口空气。
是的,没错,一口空气。
就在贺竞彦张嘴露出一口利牙的瞬间,黎苏郁眼疾手快的收回了手。
最后,鸡蛋到了地上。
贺竞彦:……
一只有洁癖的流浪狗?
黎苏郁挑眉。
捡起落地的鸡蛋,用水清洗两遍,腾出一个碟子盛着,重新放回去。
贺竞彦不作动了。
“干净的,快吃。”
“不吃早餐就等于自动吃屎哦。”
黎苏郁恶劣的吓唬,倏然回过味来,“对哦,小狗好像吃诶。”
闻言,贺竞彦的脸一黑。
黎苏郁却笑了,她毫不怀疑,那个表情如果在张人脸上,那该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呸,什么恶趣味。”
她兀自说教一句,去倒牛奶。
“别浪费昂。”
阳光宠物救助中心坐落在城郊,饭后,黎苏郁做好预约等工作便径直出发。
接待她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自称王姐。
“这就是那只火锅店虐待事件的小狗吧?”王姐轻轻检查着狗狗的后腿,“媒体已经报道过了,没想到是你救了它,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喔。”
黎苏郁微讶,她并没有关注到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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