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央,石桌之上,摆着许多花生、杏仁、醪糟、糯米、糖块、还有些精美的糕点。
黎炀瞧这一桌零碎,不解问道:“这是什么吃法?”
姜璟拉过黎炀的胳膊,解释道:“今日是我的生辰,这些是我阿姐准备给我做酥酪的食材,昨夜伯卿答应我,要给我扎风筝,你若是无事,便陪我进屋吧。”
黎炀了然,点点头,含糊地”哦“了一声。
二人顺着右侧的竹梯,一前一后进了二楼的阁屋。
“这是你的房间?”
姜璟点点头,认真答道:“嗯,我住东侧,伯卿住西侧。”
这些天,黎炀还是第一次进他的卧房。
二人推门而入,墙上悬着的一把桃木剑映入眼帘,中间拉了一根红粗线,穿插着铜钱、铜葫芦等物件,一侧的书桌上摆着奇门遁甲的各类纲要,旁边放着未画完的符纸,床榻前,还贴着几张誊写下来的心法咒术。
黎炀眸光扫过房间的陈列,落到姜璟的头上,亲昵地摸了摸,表扬道:“你这小鬼,还挺用功嘛。”
姜璟无奈笑笑,没有说话,转身坐到桌前。
窗子上悬着铜铃,黎炀打开窗户,暖风吹过,铜铃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响。
黎炀穿过木窗,向下俯瞰,视线停在院中正忙碌着的姜钰身上,她挽着衣袖,将准备好的醪糟倒进竹篓中,慢慢过筛,一举一动,细致温润,与他脑海里那个冲锋阵前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他小声感叹:“想不到堂堂山主,还有这等手艺。”
姜璟有娘胎带出来的寒症,姜钰便冬日里做山姜鸡汤,给他暖身子,夏日又厌热喜凉,姜钰就做些鲜花酥酪给他解馋。
今日给他过生辰,这份酥酪,她定是要给他准备,不可或缺。
姜璟盘坐在书桌前,在一张张黄纸上画上符咒,应声说道:“那是当然,我阿姐的山姜鸡汤更是一绝,改日我阿姐做给我吃,也叫你尝尝。”
窗下,日头渐涨,旁边热炉上的蒸屉也冒着热气,姜钰额头沁了些汗,伯卿停了手里加工着的风筝,拿了块方巾,给姜钰擦拭。
姜钰腾不出手,顺势将额头贴了上去。
黎炀转过头,不再去看,倚着窗前的台子,拿了块糕点放进嘴里,说道:“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
暖阳和煦,惠风和畅。
姜钰将做好的酥酪放进竹盒中,看向二楼:“小璟,酥酪和风筝做好了,你们下来吧。”
远处山峦起伏,碧翠连绵,清风携着草木芬芳,徐徐吹来,心旷神怡。
四人另带了些瓜果糕点,寻了处视野开阔的草坪安置。
姜璟迫不及待地尝了口酥酪,酥酪被姜钰用灵力注入少量凉气,吃起来清凉香甜,解暑又解馋。
他大吃了几口,就拉着伯卿去放风筝。
风力刚开始有些小,姜璟就把绳子交给伯卿,待风筝起来,伯卿累得满身是汗,姜璟才接过。
姜钰坐在树荫下,看着他们开怀地跑着,眼底一片欣然。
黎炀坐在她旁边,问道:“每年你们都是这么给他过生辰吗?”
“开始就是聚在一起,做一桌饭食。”姜钰平缓地回答着,“但是小璟的想法天马行空,后来每年都是他自己想主意,我们也倚着他的喜好要求,无有不依。”
黎炀淡然一笑:“随性自在,倒是有趣。”
姜钰听罢,眸色沉了沉,远望着草坪上奔跑的两人:“其实今日,并不是他的生辰。”
黎炀默默收了微笑的嘴角,看向她:“那这是?”
“他出生那天赶上西陵与东海在覆水交战,我双亲的忌日,也是那天。”
姜钰讲述着,思绪回到第一次给姜璟过生日的场景。
那年,姜钰十二岁,姜璟五岁。
前些年,姜钰都在忙着处理御灵卫选拔之事,只顾着将姜璟养大,吃饱穿暖,也因此忽略了他很多情绪。
有一天,姜璟从拾魄长老那里学课回来,跑进她房里,轻声问她:“阿姐,生辰是什么?”
姜钰顿时愣住,她还没有给姜璟过过生辰。
姜璟见她不说话,解释道:“拾魄长老的孙子今日过生辰,他们聚在一起很开心,小璟也想过生辰。”
姜钰看着他天真烂漫的眼里一片期待,于是那年,他们过了姜璟人生中的第一个生辰。
晚宴上,三位长老皆在,只是都不如平日欢喜,姜钰心事重重,伯卿也没吃几口。
姜璟以为是饭菜不可口,便将自己面前的酥酪全端给了姜钰,自己也没吃下什么东西。
一整场饭局,各怀心事。
晚宴后,他悄悄跑到姜钰面前,低着头,小声自责道:“阿姐,以后我不过生辰了。”
姜钰感到错愕,耐心问他:“傻小璟,怎么会有小孩不想过生辰的?”
姜璟没有绷住,带着哭腔回道:“因为我不想看你掉眼泪,你和我说过,做山主的,是不可以掉眼泪的。”
若不是他说,姜钰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脸上竟挂着泪。
她擦去泪水,双手抚上姜璟的肩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边轻声细语道:“阿姐答应你,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每次给我们小璟过生辰,都不会掉眼泪,每个人都会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姜钰说完,嘴角咧起笑,抬眉看向自己的弟弟。
姜璟点点头,学着阿姐的样子,咧着嘴角,说了声:“好。”
“后来,我们就把每年小璟的生辰延后一个月,也就是今天。”姜钰的语气渐渐怅然,眸光也跟着暗淡下来。
黎炀没有想到姜钰会愿意同他说这些,他看着眼前面貌清冷的姑娘,心底愈发五味杂陈。
玄鸟型的风筝在天空高悬着,随风飘扬,好不自在。
“我们也去放一个吧。”
黎炀站起身,向她伸出手,神色温和,犹如拨开云雾后青天之下的暖阳。
“我们?”姜钰心绪还未从刚才的回忆中拉扯回来,就被黎炀一把拽起,她来不及反应,稀里糊涂跟了上去。
伯卿手脚利落,刚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出三四个风筝,怕有断线或者不结实的,便一并带了过来。
“我们来比比,谁的风筝飞得高!”黎炀高声喊过去。
姜璟应和道:“好!”他答应完,手里的筝线又放长了一些,跑不动了,就交给伯卿,自己跟在后面。
黎炀拿着轴轮,边放筝线边顺风跑着,待风筝飞起,他转过身,慢慢倒退着步子,抬眼观察着,一步一放线。
姜钰跟在他身侧,随着他转身,自己也背过身去,抬眼望向天空。
蔚蓝的天空下挣扎着长出两只纸扎的鸟儿,随着风的速度向高处竞跑,相同的方向,一只跑得快,一只跑得慢,却都不会停下,就好像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不觉疲累地一往无前。
黎炀余光瞧见她背过身,悄悄停下步子。
姜钰看不见后面,以为他还在退步,下一刻,后背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姜钰微微怔神,这是她第一次离别人这样近的距离,身体一瞬间僵住,呼吸也跟着一滞。
两人衣襟贴着衣襟,她感受到身后之人的体温,隐隐有些发烫。
姜钰觉得很是不妥,往前倾了倾身子,两人中间隔出些距离。
间隙中一阵独特的香气飘散在二人中间,黎炀顺着这股清香,垂眸看去,似乎是她身上由内而发的一股异香。
黎炀垂着头,轻声问她:“你要不要试试?”边问边拉过她的手腕,放在轴轮上。
姜钰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黎炀手里带着她,两个人挨得很近,牵扯着筝线,眼神却没有片刻从她脸上离开。
风吹着发丝,轻盈地抚过少女的脸庞,日光勾画着她的轮廓,洒在她的眼里,映出淡淡的琥珀,清莹秀彻,不由得叫人沉溺。
姜钰专注着风筝,随着筝线拉长,位置越来越高,渐渐融在风里,与云共舞,她从未放过风筝,也没人带她放过,以至于那双好看的眸子出奇地染了些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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