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观察这小舟逆行而上,应需以外力推进,可舟上却并无船桨,甚是诡秘。
水过无痕,行舟缓慢,不像灵力操控,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前面拽着这舟移动。
黎炀走至河水与岸边相接的地方,向那老人吆喝:“老伯!”
老人坐在一侧,听见了黎炀的喊声,颤颤巍巍地起身。他操着一口沙哑的粗嗓,向前挥了挥手:“年轻人,可是渡河?”
“是啊,老伯,我们渡河。”黎炀应道。
姜钰闻言,拽了拽他的衣角,眉睫微动,传音给他:一片了无人烟的雨林又怎会突然有摆渡人出没,定是有诈。
黎炀一本正经回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姜钰嘱咐他:一会上船,千万留心些。
黎炀勾了勾嘴角,眼底添了几分笑意,看向她,问道:山主姑娘,你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吗?
小舟已至,姜钰没有理他,先行登船。
因着小舟单薄,一路走来,她鞋底粘着厚重的泥,姜钰一上船,舟身猛然晃了几下。
黎炀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扶住,脱口而出道:“小心。”
那老人咧嘴一笑,又颤着身子坐到船沿,调侃道:“小两口感情倒是很好。”
小两口?姜钰眸色有些错愕,回道:“船家,我们不是……”
“怎么,你们不是夫妻吗?”后半句没说完,就被船家反问。
姜钰一时不知该如何解答这个问题,说不是的话,可这又是中州皇主送给她的人,说是的话,自己又没同他成亲,怎能叫做夫妻呢。
“我们不是夫妻,她是我的主人。”黎炀的开口解释显然让姜钰松了口气,可听到后一句,却让人难忍羞愤。
他含情脉脉地与她相看,温声说道:“也是未婚夫人。”
姜钰眸光冷冽,传音给他:哪来的未婚夫人?
黎炀眼里流露着无辜,神色委屈地看向她,迟疑地问道:我难道不是你的人吗?我未曾记得,你说过不要我了。
他这样认真问她,姜钰无言。
也罢,伯卿还生死未卜,先不与这厮争执,当务之急,是要搞明白这小舟,还有这老者。
姜钰将他手拿开,咽下想说的话,询问道:“船家,您因何故,夜晚行舟至此呢?”
“我啊,我远远地看见刚才这边火光四射,便过来了。”他身形纤瘦,嘴也干瘪得像树皮一般,声音传到风中,瑟瑟颤抖。
“那您是一直在这林中生活?”姜钰接着问他。
老人笑而不答,沉默片刻,反问姜钰:“年轻人是要渡河去何处啊?”
姜钰本不想上这船,这问题她答不出,转头看向一旁的黎炀,他正待在一侧出神,神态很是落寞,眼中好像还隐隐泛着泪光。
姜钰用胳膊轻轻碰他,传音道:问你呢,去何处。
黎炀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正声说道:“我们乃是这世间的修灵者,从来处来,到去处去,途径这雨林,不想同伴被这林间藤妖卷走,我们正是要去救他。”
真是张嘴即来,半真半假。
姜钰接着这话,问道:“船家既在雨林行舟,那可知这藤妖……”
话未问完,小舟开始顺流游移。
这并无船桨,怎会……
姜钰瞧见河流中似有异动,她垂头向舟下看去,正是刚才袭击他们的树藤,此刻正拉着这舟上三人,在河道行走。
她与黎炀相视一眼,拉住他的胳膊,纵身一跃,试图跳回岸上,却脚下发软,失了力气,二人一齐重重地砸在舟上。
姜钰脑中一阵晕沉,她使着力气扭头去看黎炀,刚落下时,他就已经晕睡过去了。
姜钰看见那老人的脸上爬着藤条一样的纹路,碾着嘴唇念叨着:“睡一觉就到了,睡一觉就到了……”
伴着这催眠声,她实在坚持不住,合上双目,昏昏睡去。
“山主,山主。”
是伯卿的声音。
姜钰使劲晃了晃头,脑袋里面像是装了碗水一样,异常沉重。她睁开眼睛,四周事物由远及近,模糊逐渐清晰。
这里是口洞穴,藤条亮着金红色的光附在洞壁上,蜿蜒着伸向洞口。
洞外的天还黑沉着,洞内全靠这藤条的亮光视物,她身后是粗壮的树根,身上被藤条束住了手脚,黎炀坐她身边,头靠在她的肩上,睡得香甜。
“山主,我在这里。”
姜钰循声望去,伯卿脊背紧紧地贴着那树根,被藤条捆着身子,独坐在那。
“伯卿,你可有受伤?”姜钰担忧地问,心里揣着自责。
伯卿摇摇头:“只是被绑来,在这坐了许久。”
“小伙子身型不错,气质偏偏,风姿卓卓,怪不得你喜欢。”
那老人驼着背走进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顺手清理这洞壁上的杂草。
“我老喽,自然是不招人稀罕,不像这些年轻人,我带他们来见你,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在这树洞中,他的粗音伴着回响,清晰许多,不像刚才在舟上那般苍老年迈。
伯卿看姜钰眉间疑惑,说道:“他在同这树藤说话。”
“不,我在同我的妻子说话。”他慢步走过来,看向坐在地上的姜钰,“我老了,可她还年轻着。”
“您妻子?是这藤蔓?”姜钰问。
“是也不是。”老人摇摇头,“十八年前,我同我妻子在易水镇结亲。”
“十八年前?瞧您这岁数,婚期甚晚啊。”姜钰身侧之人不知何时醒的,此刻出声打断了老人的话。
老人看向他,面上笑得苦涩:“你看我像多大岁数?”
“若未及耄耋,少说,也已至花甲吧?”黎炀不合时宜地打趣道。
姜钰仔细回想,他们应是被河面上浓雾迷晕,小舟顺流而下,天将亮未亮,以时间推算,这洞穴应还在雨林,只不过是雨林的更深处。
眼前这老人行事古怪,言语间似有伤怀之意,这里地形陌生,若是无意触怒他,只怕是他又有什么别的手段。
姜钰用胳膊轻怼黎炀,提醒他莫要口无遮拦。
“你瞧,我竟已老成这般模样,”老人无奈地阖了眼,“倒也无妨,现在有你们在这陪我,我与她,便都不会寂寞了。”
他说着,伸手去抚摸那壁上的藤条。
姜钰趁着老人伤怀的功夫,与黎炀对视:这老人想将我们三人困在这。
黎炀:那怎么办?
姜钰:我们都被束住了手脚,召不出法器,你打坐修灵数日,可以试试凝神敛气,唤出你背后的刀灵。
黎炀:才修灵几天就能唤出刀灵了?你对你们槐江山的心法这么有信心?
姜钰:并没有,全凭机缘。
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暮玉……暮玉……”黎炀轻声令出,背后长刀出鞘,齐刷刷斩断他与姜钰身上捆绑着的树藤。
死马还真就医成了。
两人相扶,利落起身。顿时,数条藤蔓洒水般向他们袭来,姜钰腕处出鞭,
左右挥去,打得那藤如活鱼般在地上翻腾。
在这洞中,老人反应极快,与刚才在舟上形同两人,他出手一把拉住姜钰的鞭子。
老人斜眼瞄过去,厉声问道:“碎月鞭?你是姜穹什么人?”
“我乃槐江山山主姜钰,姜穹正是家父。”姜钰坦荡地自报家门。
“执鞭之人,需练就极快身法,夜间若是挥鞭向月,长鞭之下,光影隔断,月亮似被打散,顷刻间,宛如空中碎玉。”老人眯着眼,侃侃道。
他手上松了劲,姜钰将鞭子收回手中。
“这套鞭法,我当年就见识过一番,果真是,虎父难出犬子,姜穹的女儿竟也出落得如此曼妙。”
他说着,妄想伸手去摸姜钰,那手上皮薄骨瘦,青筋外显,委实骇人。
手刚伸出去,就被人用刀柄打落,黎炀拦在姜钰身前,面色冷淡,眼底划过一瞬难以察觉的怒气。
姜钰轻轻推开他,问那老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老人擦了擦手背,缓慢说道:“既是故人之子,我又怎好为难,你们途径这雨林,可是想去易水镇?”
“什么意思?您会带我们去?”黎炀挑衅地看着他。
“怎么?不信我?”
“刚上船就把我们迷晕带到这,叫我们如何信您?”
“我若是不带你们来这,这雨林乱树,盘根错节,你们何时能寻到这位佳公子?”
姜钰眉头皱起,质问道:“您究竟是谁?为何会独居这林中,又为何会认识我父亲?”
老人背过身去,道:“我不曾骗你们,十八年前,我的确是在易水镇结亲,如若不是妖兽害世,我也不会与她困在这雨林十八年。”
时光溯回十八年前的易水镇。
月色高悬,乐队奏着欢曲,伴着炮竹霹雳。
黑夜中,灯笼高挂在房檐下,车马喧闹,四周熙来攘往。红绸铺盖的高墙大院中摆着数座酒席,那是陈经年大婚之夜。
“经年兄,恭喜啊。弱冠之年便当选镇长之位,又喜逢婚期,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一旁结伴来的友人出声打断:“怎么还叫经年兄啊,此刻应称陈镇长才是啊。”
“哈哈哈哈,多谢,多谢,院中酒席已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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