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阵风掠过石亭,四角的风铃不合时宜地作起了响。
魏琰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一副与她亲狎的神色,可元雪棠却又无法在光天化日下直言昨晚与他并无床笫之私,只能带着些许对他良心的期待,回头狠狠剜了一眼魏琰。
谁料他不做反应,她便回头望向魏华,急切解释道:“华夫人,此间有些误会,我——”
魏华没有听下去的意思,依旧不可置信,她轻摇着头,像喝醉了酒,眼中满是震惊。
“昨晚,可是你来找我的?”
魏琰抬起下颌,饶有兴致地望向元雪棠。
“……是。”见势不妙,她紧咬着唇,终双膝一动,扑通跪在了魏华面前,“不过——”
“那便对了。”身后的声音冷冷响起。
魏琰没有给她丝毫辩驳的机会。
此刻魏华才渐渐缓过神来,可她的目光只在元雪棠渴求般的神色中停留了一瞬,又落在了魏琰那张难辨其心的眼眸中。
她一手抚上心口,佛珠都像要散架似得抖在指尖,看向二人,嗔怒道:“你,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戏弄我……”
可魏琰即没有因此收敛面容中的轻蔑与警觉,反而更加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双手背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元雪棠。
“华夫人拜佛诵经怕是困了。”他向后侧过脸,“朱妈妈,扶华夫人回去休息。
“我的狐人……只能我自己驯。”
他看着元雪棠,却是向魏华回话。
*
石亭外,魏华被扶回了房中;石亭内,早膳连同桌下的碎玉都被下人收了个干净。魏琰又令小厮撤了茶,换了壶烈酒,稳稳立在桌面。
大漠三年,带回来的东西不多,唯独这一身的伤疤与酒性十分显眼。
他轻摇酒盅,几缕青丝随风飘摇,神色尤为自在。
此刻格格不入的,唯有面向莲池依旧跪着的元雪棠。
“给你的银两,够用了吗?”
魏琰骤然在她身后悬起,即便是有些准备,也惊得她缩了缩肩。
“侯爷阔气,舍不得给我银两,却偏偏送来了马蹄金饼,甚是威风。”
魏琰长腿一伸,径直跨过了挡在二人间的木椅,他站定在她身后,轻轻躬下身,抬着她有些清削的下颌,自背后一点点将人引了起来。
下人们望见这般情况,急忙背过身,远远退出了石亭外。
元雪棠不知此刻他是何种表情,只觉得自己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着站直了身,此刻就连喉间暗动的细微动作,似也无法在魏琰那箍着自己的指尖遁形。
魏琰又向前进了一步,她足下一晃,脚步不稳,三两步扑在了石亭边际的围栏上。
她低下头,只见微微泛红的双手正不由得轻颤,可头还未抬起,便发觉那人的双手已然自身后覆了上石栏,将自己困在了这方寸之间。
“为什么去见魏华,你是我雇的,不忠于我吗?”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际,愈来愈近,似是没有停下的迹象。
“告诉我你的过去吧,身为狐人……不是都有凄凉的身世做配吗?”
元雪棠不知他要这般像座黑压压的山似得要逼迫着自己的精神到什么时候。她虽未敢回头,语气却毫不退缩。
“侯爷,狐人那么多,身世之事也不尽然,许是您自作多情,见得少了些。”
耳畔传来一声嗤笑,魏琰拨开她几缕发须,垂眸看着那段光洁的后颈,继续道:“既然你不愿全然告知我,那我问什么,你答便是。”
她竖起耳朵,断断续续呼着气:“侯爷请讲……”
“好。”身后人垂下眼眸,一下下敲着石栏,“父母呢?”
“不在了,在我五岁那年。”她答道。
“影舫上有多少狐人?”说着,他又向前凑近了些,“元姑娘,不要骗我。”
沉重的压迫感骤然袭来,她紧抓着石栏的手又加深了力道,指节都泛起了白。
“不算新来的孩子……也只有十五人。”
“哦?那你这十五位,有算上昨晚送你来的那位翩翩公子吗?”他又抬起了她的下巴,声色徐缓,却掩不住他的期待,“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一听魏琰要打探翟笙的消息,元雪棠顿时心中一紧,警铃大作——若翟笙同为狐人,那告知他姓名也无可厚非,只是这翟笙是那对曾经救下自己的老夫妻唯一的孩子,又是影舫中唯一不会技艺的普通人,若此时说了他的姓名,怕是会毁了他今后尚有希望的一切。
她低头望向莲池里二人的影子,几乎是要交叠在一起。心跳声一下下回撞在自己的耳膜。
“这满池莲花……有这么好看吗?”
见身前人不出声音,他索性又使力将她逼得更紧了些,伸手指向那片莲池。
“这莲花养在水中,虽不用我亲自打理,却甚是娇气……有时我偶然路过这莲池,总能发现这万千娇嫩中,扎眼,枯黄的那一朵。你猜……我是如何修葺的?”
元雪棠摇了摇头,她实在不解这人究竟意欲何为?不知他是真喝多了,还只是一时兴起,以戏弄自己为乐。
说到此处,他索性底下头望着她的侧脸:“后来啊,我只好命人将这一池荷花都毁了个尽,就连池下的莲藕也一根未留,看着确实快意了些……可莲终究是草木,若人也能这般安安静静地任我处理,那不知该有多舒心……”
她紧咬着唇,在忍不住他这般无端的压迫,骤然转身回眸,瞪大了双眼,怒道:“魏琰,你想做什么!!”
见她无礼地叫出了自己的姓名,他不怒反笑。
“怎么,不舍得告诉我他是谁,害怕了?还是指望我会心软放过他?”
他唇角虽笑着,可眼中却露出的尽是冷意,他就这样低下头,任凭她捶砸着自己。
元雪棠好歹也是会些功夫的人,可这功夫也只是日常受人之托,去杀个仇家绰绰有余,可一旦遇到了像魏琰这般的习武之人,即刻便会现了原形。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
就在她急得要涌出泪之际,石亭之外远远传来了管家李默的脚步声。魏琰这才松开了桎梏她的方寸天地,扑扑手如同无事发生,转身靠坐在了桌旁。
“侯爷,未央坊王大人家来了封信,请您亲启。”
魏琰接过信,微微挑起了眉。
“……令堂虽因病故去,却在意识尚清醒时,三番五次令吾上门拜见侯爷,说要一睹侯爷威风,杀杀病气。谁料天不遂人愿……五日后令堂头七,还请侯爷赏脸,至府中一聚。”
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划过了唇角,魏琰扬起手,将请帖甩了回去:“告诉小王大人:令尊方才离世,吾理应去致礼……可一来,吾战伤未愈,不便出门,二来这头七毕竟是家事,吾不便前去,倒不如……”
李管家抬头停笔,望向魏琰:“侯爷,倒不如什么……?”
魏琰放下手中酒杯,忽而回头望向石栏边的元雪棠。
元雪棠被盯得浑身发毛,却也一时无话可说,只觉得他又酿了一肚子坏水,马上就要泼在她头上。
“不如吾三日后在府中设宴,专请小王大人一家来府中做客,即不用出府,又不扰了王大人清净。”
话毕,李管家搁下笔,越过魏琰望了眼元雪棠,皱起眉头:“侯爷,您难道是要……”
“不错。”他站起身,绕在她身后,面向那一池莲花,“狐人金贵,却也不是白养的,倒不如三日后就让她试试水,到那时,如若天衣无缝,王家人看不出,再谈三月后的秋宴之事,可倘若露了马脚……”
说着,他转过头,对上了她那双倔强的脸庞。
“呵,若露了马脚……那她,连带着影舫上的狐人,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滚出这京城,千岁万年,永远飘荡在北江之上。”
元雪棠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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