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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清风入罗帷

小说:

归尘·无色

作者:

和歌

分类:

古典言情

乍见故人,心绪难平。

庄玉衡独自一人,挑着一盏精致的琉璃灯笼。于曲折回廊间缓行。华府深深,金碧雕梁,炭火温养的冬花竞自怒放,香雾氤氲,几疑梦中。

亦真亦幻,亦如她的心,飘忽得无处着落。

她却似游魂一缕,飘飘无依。目光所及,廊转檐折,处处了然于心。恍如记得,又仿佛未曾来过。

途中还遇到了冬翌带着侍卫巡视。

庄玉衡有点促狭地想,要是沈周半夜来的时候,被冬翌抓个现成,不知明日京都会有什么传闻。

待到她回到自己暂住的院落,白杏和侍女们早已将寝房一切打理妥帖,就等着她回来休憩。

梳洗之后,白杏为她烘发,悄声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庄玉衡陡然回神,“怎么了?”

“觉得姑娘有什么心事似的。”白杏小声说道。

庄玉衡看了一眼她稚气未脱的脸蛋。当年沈周看自己的时候,大概也是差不多如此吧,能有多深情?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

“一路颠簸,有些累了而已。你也累了,今夜你不用守着我了。为我点上安神香,别让人来打扰我,我好好歇一歇。”

白杏忙低声道谢。

待侍女走后,她无声地坐起,撩起罗帐,走了出去,用指尖沾了些茶水,点在了香头。一点点猩红化成一缕青烟。

而这室内仅有一盏匣灯,昏黄的火光从灯匣的镂空处透出,落在罗帐上,成了一片温暖的影子。

庄玉衡静坐良久,竟似坐在旧梦之中。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指,在那片光影里微动,任由那片昏黄萦绕在指尖,给她一些聊胜于无的慰藉。

忽有风过,寒意袭人,灯火一晃,帐内忽明忽灭。

庄玉衡收回了手指,抬头静静地看向来人。

沈周居然还是晚间那一身装扮。庄玉衡抿嘴轻笑,“你倒不怕被这公主府的侍卫擒了去。”

沈周解开披风,云淡风轻,“那也得他们抓得住我。”

庄玉衡挑眉,“小师叔如此自信,想必夜探香闺……从未……咳咳……失手啊。”

沈周一把拉起她,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她, “进去说。你现在身体什么样子,自己难道不知?还不知道爱惜?”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庄玉衡微怔,竟然就这样被他带回了罗帐之内。

好在沈周让她上床坐好,又用被子给她裹实,然后只在床边老老实实地坐着。庄玉衡这才松了口气。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记忆中的彼此,都不同于眼前的模样。

熟悉,又陌生;疏离,却依旧牵引。

他记得的她,是那个眼底有火、步履轻灵、总是一肚子主意的少女。而如今,她安静地坐在帷帐下,眉眼低垂,唇角淡淡,像一枝初霜中的梅花,美得沉默,落得清冷。

而她所记得的他,是那个清冷疏离、总是板着脸训人的小师叔。可此刻的他,眉目温柔,神情沉静,身上的清贵与冷峻被光影柔和得近乎温热,叫人一眼望去,竟不忍移开。

这几年,他们各自走过风雪、踏过险路,以为再相见时,可以云淡风轻、谈笑如常。

可谁知,重逢的第一眼,沈周的心弦竟然无法自控,乱作一团。

他目光不动,只静静望着她。他的眼中有迟疑、有心疼、有克制,也有深藏未宣的情意。那种目光,不似少年炽热,反倒像火山深处潜藏多年的热流,沉默,却炽烈得能跟摧毁一切。

庄玉衡不由避开他的视线,但她不想让他读懂自己的软弱,却又贪恋这份难得的安宁,终是鼓足勇气再看回来。心中千头万绪,如潮水翻涌,只能暗自紧攥着衣角,才不让指尖颤抖暴露情绪。

空气中缠绕着未说出口的问与答。

窗外风寒,帐内灯温。

一如那年离别前的夜晚。

如今重逢,却早已换了人间模样。

沈周还是先开了口,他凝视着她,轻声道:“去年太子在屏山遇刺,我奉命暗中查探,却发现有些线索隐约涉及山中。等我赶去山下,却发现山门早已封闭,消息断绝,守山的……不是本门之人。”

“应是藩王手下的江湖人。”庄玉衡猜测。

沈周点头,“我进不了山门,只能在江湖中四处查访。直到藩王近日再有动作,我怕你们在和庐山有危险,所以又去了一趟和庐山。苦于分身乏术,所以才托齐行简务必保护好人证。”他微顿,眸光深深看她,“但谁知,传说中的庄女,竟然是你。”

庄玉衡怔怔听着他说,那些时日的腥风血雨突然在脑海中重现,扑面而来,她唇色渐白,轻声道:“……崔玲诱黎安下山,许他功名、任侠、自由……我们赶到时,他已经犯下大错……师父被下毒,不顾自己安危,下山寻找黎安,落入圈套,最终……血战而亡……”

她的双手死死地捏住锦被,强忍着心头痛楚。

沈周陡然听到黎斐城的噩耗,也是一惊,“后来呢?”

“……我们返回山门之时,遇到藩王的人以谋逆之罪为难和庐山。当时实属无奈,我便扬言自请与和庐山断绝,弄断了吊桥,杀下了山去。”

“那你为何会改姓庄,又为何会去救太子?”

“你师父告诉了我一些往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尹本是我的母姓,我生父姓庄。而我之所以会去救太子……”她突然压低声音,“是因为黎安被崔玲玩弄于鼓掌之中,行刺太子的人里就有他。”

沈周心口一震,骤然明白过来,“所以……你……”

因为黎安一错再错,被人拿捏,他犯下的所有错,最后都成为藩王拿捏和庐山的把柄。所以她才拼死独守一线天,“但你怎敢一个人行事,他们只要透点风声出来,说你与黎安有婚约……”

“师父在临终前,解除了我与黎安的婚约……”

沈周指节一紧,良久才道:“他为你……解除了婚约?”

她颤声点头,“师父的临终交代,第一件事,便是解除了我的婚约。都已经是那个时候了,他的第一件事情,居然……”

庄玉衡嘴唇颤抖着,想笑,想装作洒脱,想让自己表现地从容。可是心头那压抑了许久、无人可诉的悲痛,排山倒海而来,泪水夺眶而出,难以自控。

沈周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刻,他只觉得这四年来积压于心、日夜难宣的情感,如决堤洪流一般,汹涌而至。

无人知晓他对阿衡的情意,初见她时,她在山野夜色中给予他善意,少年时的仰慕欣赏,再到每一次交谈、每一场对峙之后,那一点一滴、不动声色地沉淀为喜爱与眷恋。他的感情,在漫长的时光里悄然累积,终在心底汇入深渊,甘愿沉沦,无法自拔。

可偏偏,就迟了一步,那一道婚约,将他所有的情感都钉死在“不可逾矩”的道德边界。哪怕情深义重,只要说出口,便成背礼之举,污她清誉。他可以忍受爱而不得的苦楚,却无法容忍自己对她的情意,成为旁人非议她的由头,成为她一生难以洗净的污点。

她的婚约,一直是他心中最沉重、最难挣脱的枷锁。

而如今,在这一刻,在她颤声落泪、告诉他那道桎梏已由黎斐城亲手解开之时,他竟心生一种几近荒谬的感激。他感激黎斐城,感激他临终仍念及阿衡的安稳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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