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留意身后有人走近,也没察觉冷冻库的制冷开关已被关停。
原本刺骨的寒意渐渐退去,屋里的温度慢慢回升了些,唇瓣还黏着不肯分开,蹭着、咬着,裹着未尽的缱绻。
直到一道带着无奈的脚步声停在跟前,陈远豪才慢慢回神,但他没睁眼,只微微伸出舌尖,轻轻扫过杨峋英的下唇,带着点没餍足的软意。
松开杨峋英时,唇上还留着对方的温度。陈远豪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柠檬薄荷味的。
好甜。
抬眼就撞进梁世宇无语的眼神,陈远豪脑子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意乱情迷里抽离。
这不是上次在夜店缠着想撩阿英的小子吗?
陈远豪防备心瞬间提了起来,眉梢一扬,吊儿郎当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梁世宇察觉出他那股“领地被侵”的挑衅劲儿,偏故意逗他,挑着眉反问:“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我追我喜欢的人,难不成还要先问问别人的意见吗?”
陈远豪嗤笑一声。这男的肯定撞见了他们俩亲近,怎么还能这么恬不知耻地说这话?面上却没露半分恼意,慢条斯理地说“先不说你能不能在这儿,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梁世宇没像愣头青似的硬顶,反而语气里带着点四两拨千斤的从容:“喜欢就是想跟他待在一起,想对他好,这还不够清楚?”
“待在一起、对他好?”陈远豪慢悠悠重复着这几个字,尾音里裹着点漫不经心的嘲讽,“可有的人的‘喜欢’,说白了就是凑上去当跟屁虫,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还巴巴地往前凑。这种啊,叫舔狗,舔到最后,大多是一无所有。”
梁世宇轻笑一声:“呦,这么自信啊?”说着,他目光转向杨峋英,“你真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陈远豪带着故作玩味的视线也跟着落过去。
杨峋英自然瞧出了他这点期待的心思:“怎么没放在眼里?不过,放在眼里的位置,跟放在心上的位置,可不一样。”
这话一出口,陈远豪眼底的笑意瞬间漫开,连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了扬,压都没压住。
再一次被好友“放弃”的梁世宇有气无力地吐槽一句:“得,就没见过你这么过河拆桥的人,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应该让你们在冷冻库里多冻会儿,犯不着巴巴地跑过来救你俩。”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远豪没听明白。合着这男的是特意来救他们的?
杨峋英也不继续演了,笑着解释:“别瞎想,他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刚才那些打手,是他帮忙调走的。”
陈远豪眼神在杨峋英和梁世宇脸上转了转,后知后觉地哼笑一声:“合着就老子一个人蒙在鼓里,你们俩搁这演双簧逗我玩呢?”
杨峋英似笑非笑地看着梁世宇,顿了下,说:“你时间卡得倒是很好,来得不早不晚。”
梁世宇看了眼两人泛红的唇,忍不住调侃:“看来我来早了,该等你们俩在这儿亲到冻僵了再过来,省得扰了二位的好兴致。”这俩总共进去了六分钟,怕是有三分钟都在亲。
杨峋英起身,攥住陈远豪的袖口:“别在这呆着了,再不走,一会儿连亲你的力气都没了。”
陈远豪活动了一下自己发僵的身体,发现帽子掉在一边,弯腰去捡时,手腕却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低头一看,银晃晃的手铐正把他的手和杨峋英的脚踝缠在一起。
这该死的姿势。
陈远豪眉峰拧了拧,嘴角往下撇,满脸都是不耐。
梁世宇不知死活地补了一刀:“怎么不动了?”
陈远豪递给他一个“再废话就收拾你”的眼神。
杨峋英俯身凑近陈远豪,性感的嗓音落进耳里:“走了,没人笑话你。再说了,就算被人看见,那也是我跟你绑在一块儿,要笑也是一起被笑,有什么好怕的?”
*
一路进到车里,冻得脑子发木的陈远豪在后排坐了一会儿,混沌的思绪才慢慢回笼,后知后觉的疑问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这年轻男人是特意来救他们的,可他是怎么找到这么偏远的地方的?
为什么那些人接了通电话就突然撤走,连原定的计划都放弃了?
那些打手现在又去了哪里?
这不是他瞎想,能碰上这种事,实在太过巧合。
陈远豪侧过眼想问问杨峋英,却见对方倚在椅背上,手臂随意地搭在车门内侧的扶手上,明明只是寻常坐姿,却像精心修过的海报似的,每一处线条都好看得扎眼。
只是往日里那邪魅的温柔全然褪去,眼底积着层散不开的雾,分不清是烦乱还是怅然,连目光都沉得发滞,没了半分先前的鲜活。
陈远豪唇角那抹懒洋洋的弧度也渐渐放平,连带着车里那点刚从冷冻库带出来的冷意,都像顺着毛孔钻进了心底。
两人唇齿间纠缠的热意、那份未及消散的缱绻,直到现在,依旧在他唇上留着温度。
可杨峋英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远豪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对方就像变了个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再怎么想不通,他也没法开口问。
那点亲昵仿佛被凭空掐断,连带着这车厢都显得闷得发慌。
陈远豪在街头混了这些年,三教九流见得多了,就算天塌下来的事,在他眼里也能笑着扛过去,向来活得恣意又洒脱。
没正经谈过恋爱,可调情的本事却天生熟稔,即便方才是头一次那样热烈地亲吻,也能不羞不臊地跟杨峋英缠得难分难解。
按说他不该这样在意杨峋英的情绪,对方心里藏着什么事、开不开心,都跟他没关系,大不了一笑而过,犯不上搁在心上。
可此刻看着杨峋英这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陈远豪心里竟也跟着沉了沉,莫名生出几分失望来。他自己都说不清这份失望从哪来。
杨峋英余光注意到陈远豪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眼底的滞涩感缓缓收了去,换上一如往常的温柔含笑的眼神,仿佛方才那份复杂从未出现过。
陈远豪的情绪收得也快,先前那些莫名的失望与闷意,被他干脆利落地压了下去,再开口时,便将心里攒着的疑问,从头到尾跟杨峋英说了一遍。
前面开着车的梁世宇,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扫了眼后座两人:“我跟阿英本来就约了今天对接点事,晚上联系不上他,又通过人脉听说这片区有帮人在找他麻烦,怕他出事才顺着线索找过来的。没想到刚到就撞见那伙人堵你们,我就赶紧报了警,那帮人一听说警察要来了,就跑喽。”
梁世宇这番解释听着没什么问题,可在社会上混惯了的陈远豪并没全信。
这种时候就算追着问,对方也只会捡着能说的应付。眼下他们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就先搁一边吧。
他在车后座半倚着,一条腿随意屈起,手腕贴在杨峋英的脚踝上,这姿势久了,胳膊渐渐麻得发僵。
他动了动肩膀想换个姿势,手肘往后撤时,正撞在杨峋英的裤兜上,关节部位触到一片冰凉坚硬的金属。
陈远豪心里莫名顿了一下。回想在工厂里,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杨峋英曾下意识摸过这个口袋,现在想来,倒有些说不清的古怪。
杨峋英感受到他的触碰,视线往他这边扫了眼。陈远豪赶紧收了心神,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你这兜儿里装的什么?碰着这么硬。”
“打火机。”杨峋英说得轻描淡写。
确实有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可刚才那触感,总觉得比打火机沉得多。
他想点根烟顺顺气,摸出烟盒时才想起早上急着出门,打火机坏了,也忘了买新的。烟叼在嘴角,他含糊地冲杨峋英抬了抬下巴:“借你打火机用用,我忘带了。”
“用我的吧。”没等杨峋英应声,前座的梁世宇突然回头,指尖一弹,一个银色打火机“嗒”地落在陈远豪腿上。
陈远豪捏着打火机,目光在梁世宇和杨峋英之间转了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他向来不是揪着小事不放的人,这点疑问也懒得琢磨,只听“咔嗒”一声脆响,淡蓝色的火苗窜了起来。
梁世宇也有眼力见,顺手把车窗降了半截,微风顺着缝隙钻进来。
烟雾丝丝缕缕往上飘,陈远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俩,不对烟味过敏吧?”
两人都说没有。陈远豪吸了口烟,胸口那点闷意散了些,忽然想起件事,抬眼看向杨峋英:“对了,咱们俩算上这次,应该是第四回见面了吧?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全名,只听杨俊伟叫你‘阿英’。”
杨峋英侧过头,答道:“江逸英。”
陈远豪愣了下,他也忘了自己有没有跟对方说过名字,便也跟着补了句:“陈远豪。”
车里的沉默没持续多久,梁世宇目光落在陈远豪指间的烟上,问道:“哥们,你这抽的什么牌子的烟?”
陈远豪掀起薄薄的眼皮扫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波澜:“就小卖部卖的XX。”
梁世宇的目光先不着痕迹地往杨峋英那边飘了圈,带着点意味不明,又轻轻蹙了下眉,转回头时脸上又堆着笑:“我还以为你抽的是和我一样的古巴雪茄或者大卫杜夫呢。那种烟燃起来带着点木质香,混着淡淡的焦糖味,抽在嘴里绵柔不呛喉,比普通烟的辛辣冲劲舒服多了。”
这话听在陈远豪耳朵里,跟明着嫌弃他的烟廉价没两样。他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往窗外抖了抖烟灰:“有些人把抽烟当摆谱,倒忘了烟本来是干嘛的。我呢,没那么多讲究,烟这东西,能解闷就行,管它是贵是贱。”
梁世宇无奈地笑了下,然后用带着点调侃的语调说:“那可不一样,像大卫杜夫那种,用的是陈年烟叶,过滤工艺也细,抽着没那么伤肺。别人闻着呢,也舒服点,总归是对身体好点。”
陈远豪这下听明白了。合着是嫌他这烟呛人,还伤身体。
他不在意这些,可也不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正要抬手去找车载烟灰缸摁灭烟头,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手攥住了。
他低眼,那只手骨节分明,凛冽的骨骼感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清晰。
陈远豪不是什么手控,却也忍不住愣了下。这手,生得也太好看了点。
他扬了扬眉,没懂杨峋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信将疑地说:“你不是不喜欢这牌子的烟味?”
前座的梁世宇听得心里直叹气。何止是不喜欢,杨峋英压根就不抽烟,他讨厌刺鼻的味道。
杨峋英语气没什么起伏,问道:“你抽了多久烟了?”
陈远豪抬了抬眉,随意道:“也不长,四五年吧。”
他没多说,可脑子里却晃过多年前。那时候跟着一群混混瞎晃,看他们叼着烟吞云吐雾,自己也跟着学。
不是被谁带坏,是那时候年纪小,即便靠着自学啃完了初高中教材,学了些文化知识,可招工都卡着年龄线,压根没处找活干,只能混日子熬时间,闷得发慌。烟这东西便宜,点一根能撑半天,至少能让心里那点烦躁缓一缓。
杨峋英的声音很好听,明明是在说教,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在调情:“以前在医院见过几个肺癌患者,开胸腔的时候,肺叶切了一段又一段,有的连整个肺都保不住。问起抽烟史,半数都是十几岁就开始抽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远豪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认真:“你也想落得那样?”
陈远豪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混不吝的坦荡:“这事儿哪有准头?我们楼里的大爷,抽了一辈子烟,快八十了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也没见得什么癌。人活一辈子,哪用那么讲究?活多久,都是命数定的。”
杨峋英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陈远豪的手腕,声音压得低了点:“可我不想让你抽呢?”
陈远豪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朝杨峋英的裤兜方向扬了扬下巴,眼底带着点戏谑:“你自己兜儿里还揣着打火机呢,可别说自己不抽烟。你自己都抽,倒不让我抽?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杨峋英勾了勾唇角,眼底漫开点细碎的笑意:“那我陪你抽,不就不算不讲道理了?”
空气里静了两秒,没什么僵持的紧绷,倒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杨峋英看着他,没再多说,只沉默着伸过手,接过陈远豪指间那半根还燃着的烟,送到自己唇边。
陈远豪有点懵了。
他活这么大,就连跟他从小一起混到大的白刚他们,都没谁会抽他剩下的烟。
居然还有人有这种特殊癖好?
没等他想明白,就见杨峋英微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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