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眼前场景变成了千机阁。
正是知言前不久才见到的黑市:
昏暗的挂灯悬在头顶,脚下崎岖的道路缝隙间渗出细碎磷光,两边摊铺照旧各自摆着,人群间穿梭往来的,大部分是戴着各式各样面具的身影,他们无声地交易着。
旁观的她一阵恍惚,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幻境。
突然,一声铜铃脆响。
她循声转头,看见不远处木柱上钉着一块木牌,上面墨迹还没干:
【今日吉时,小摊初启,为贺新张,全场七折。
五月初三,万物摊。】
五月初三?
知言心头一跳,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对了!
她恍惚间想起,当初在刑台上,沈放之面无表情,冷声问李嗣的那句话:
“去年五月初三,你在天机阁用六十灵石换得此丹。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五月初三。
这是李嗣在千机阁换得洗髓丹的日子!
沈放之在追查李嗣是从谁的手中得到了洗髓丹,而她此刻就身在李嗣的幻境之中,岂不是只要跟着他看下去,就能知道卖家是谁?
知言正屏息凝神,幻境画面再次如水波般荡漾、凝聚,清晰地聚焦于李嗣在一个极其偏僻角落的摊位前驻足不前的场景。
那摊位简陋得只有一块铺在地上的黑布,上面零星摆着几样东西。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居中放置的一个打开的黑玉小盒。
盒内衬着暗红色的绒布,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漆黑却隐隐有血丝般纹路缠绕的丹药,正静静躺在其中。
丹药旁,立着一面小小的木牌,上面的朱砂笔迹写着:
洗髓丹。
经脉重塑,脱胎换骨,使用效果依个人体质而定。
知言蹙紧眉头,这描述……与她不久前在山海系统上看到的资料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在这块木牌的最下方,还有一行勉强能看清的蝇头小字,颜色灰暗,仿佛生怕被人注意到:
【此为改良版,使用后,有概率引发未知副作用,可飞升成神,亦可一念成魔,请谨慎服用。】
李嗣盯着那枚丹药许久,才哑声问:“如何交易?”
那摊主带着一张毫无花纹的纯黑面具,外头罩了个宽大的黑色斗篷,将身形彻底遮掩,看不出具体样貌,但能看出是个成年男子。虽只是个简陋的摊位,他却气定神闲,姿态从容,显得他似乎是家底蕴深厚的老字号掌柜似的。
他摇了摇头,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不卖,只赠给有缘人。”
李嗣说:“曾经有人说我是块修行的好材料。”
他以为摊主所说的有缘,是指那木牌上所写的“个人体质”,因此自揭伤疤。虽真实性未可知,但何尝不知自己便是那有缘人?
那摊主闻言,竟哈哈笑出声,道:“小兄弟,缘分可不是嘴上说说。得此丹,便要为我们做事,这世上任何一件得益之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风险越高,收益越高,你可明白?”
李嗣道:“你们?”
“是,我们。”摊主坦然承认,语气却依旧平淡,“你无需知道我们是谁,你只需知道,若吞下此丹,你或许能得偿所愿,但也可能……就不再完全受自己所控了。”他顿了顿,黑色面具下的目光直直盯着李嗣,“你敢吗?”
李嗣沉默了,拳头紧握。
“但它可以让我变强。”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这句话既是对摊主说,也是对自己说。
摊主轻笑一声,指了指那块木牌说:“千机阁禁止贩假,此丹效果已写明,‘使用效果依个人体质而定’。它是否能让你变强,能强到何种地步,还未可知。重要的是,”他声音压低,带着蛊惑,“你是否有愿意为之赌上性命、赌上一切,也要守护之人、之物呢?这份决心,才是换取它的‘代价’。”
话音刚落,他毫无征兆地转过头,仿佛穿透了幻境的阻隔,光滑的黑色面具精准地“看向”了知言所站立的方向!
尽管面具遮挡了所有表情,但知言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视线牢牢锁定在了她身上。
她心下一惊,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应该是幻觉吧?此处应当是李嗣记忆的幻境,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不应该被发现才对。
果然,那人似乎只是随意一瞥,便又转回头看向李嗣,仿佛刚才的凝视从未发生过。
然而,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或许是因为动作幅度,他黑色斗篷的领口微微滑开了一丝缝隙,露出了下方一截质地考究、绣着暗色字纹的里衣衣领。在那衣领之上,紧贴着他颈间的,是一枚用极细银链悬挂着的镂雕白玉环佩,其间刻着“京”字篆印。
知言默默记下特征。
就在此时,李嗣沉声道:“我愿意一赌。”
画面再次翻转。
屋舍之内。弥弥虚弱地半倚在床上,嘴角偶尔无法抑制地咳出鲜血。
她半妖灵体本就不稳,又因为早年重伤濒死落下病根,加之这几年为报恩而替他窥探旁人记忆,妖魂隐约有溃散之兆,身体日渐衰弱,恐怕撑不了两年了。
但她依然乐观,冲他笑道:“若不是当年阿嗣救我,我早就死了。”她顿了顿,银白色的眼眸微微弯起,“能陪阿嗣这些年,我很开心。”
李嗣跪坐在床沿,用指背替她拭去血迹,擦不尽。
他紧紧握着弥弥冰凉的手,看着她苍白透明的皮肤和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有些茫然。
为什么呢?
身边对他好的人本就不多,为什么还要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他。
他想了很久。
久到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又由暗转为灰白。久到弥弥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眉头即使在梦中依旧因痛苦而微微蹙起。
他想通了。
他觉得只有一个原因:自己还不够强。
据说修为通天彻地者就有肉白骨、活死人的能力。
如果自己可以强大到那种地步就好了。
娘亲,原谅我吧。
他在心中祈求道: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做个好人了。
我必须救她。
在弥弥唇角又一次溢出血的瞬间,他拿出了那枚洗髓丹,和着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温水,仰头缓缓吞下。
画面在此戛然而止,仿佛被强行切断。
与此同时,知言腰间的雪色软绫猛地亮起白光,一股强大的拉力传来,将她向后拽去。
虚空裂开,灯火、病榻、丹药的味道瞬间远去。
她睁开眼,这里似乎是一处偏室,她还保持着进入幻境前的样子,半靠在沈放之身侧,商不缺则是在一旁支颐假寐。
知言向另一侧挪开了几分,让自己脱离了倚靠他的状态,独自坐正。
沈放之自她还未睁眼时便一直看着她,此刻察觉到她的动静,侧过头,沉声问道:“谁伤了你?”
知言一怔,“我……没受伤啊。”
她有些茫然,随即抬手抹了抹脸颊,触手一片冰凉湿意。
是她在幻境中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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