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珠帘碰撞，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落在一室之内，苏茗一顿，转头向后望去。
沈照并没有走进来，而是站在那一方珠帘之后。
光影晃动，苏茗好像看见沈照紧抿的唇和泛红的眼尾。
明明就几步之外，却如同隔了一整个天堑一般。
老夫人双眼紧紧的注视着帘子后面的那个人，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反手抓住苏茗的手臂，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苏茗敛下眉，从心底溢出一丝轻叹，依着她的力道将老夫人扶了起来。
老夫人颤抖的举起手指向帘子后的沈照，说出的话略带哽塞：“你是……谁？”
帘子后的沈照似有些踌躇，始终没有拨开帘子走进来，可老夫人都已经这样了他还不愿意进来看看，连苏茗都一时有些气急。
“沈照，你快进来呀。”苏茗朝沈照喊道。
嫁进临安侯府几月来，苏茗也同老夫人相处过几回，在她心里，老夫人一直都是个内心善良且极其祥和之人，就算因为老夫人的身体原因可能一时忘记了沈照，但若沈照坐下来同老夫人耐心解释，想必老夫人并不会特别难以接受。
想到这儿，苏茗也有些急了，确认将老夫人的手交到菏莲手中之后，自己率先上前几步，想要一把拉开这方帘子。
只是她的手刚触上帘子，身后便传来一声菏莲的惊呼声：“夫人！夫人！”
苏茗连忙转过头，还未看清发生了些什么，帘子忽然被人从身后撩开，动作极大，在空中响起几声脆响，她看老夫人似坚持不住似的往后倒去，而沈照则以惊人的速度上前接住了支撑不住而倒下的老夫人。
苏茗嘴唇微微翕动。
非得到这个地步，他才终于舍得进来见他母亲一面吗？
沈照抱着老夫人，头颅深深底下，脊背隐忍而又轻微的颤抖起来。
从苏茗的角度看过去，老夫人似乎在晕过去的前一秒，深深的看了沈照一眼，只是那一眼太轻又太快了，快到苏茗根本来不及确认，室内便因老夫人晕过去这一突变而躁动起来。
*
房门被人关上，帘子则不停被人撩开又放下，幸好有一直守着侯府上的太医，把过脉后又让人又给老夫人灌了些药，室内的人才慢慢平静下来。
沈照站在床前，将床帏慢慢放下，苏茗站在他身后，不知为何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孤寂，她上前走了几步，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沈照却转过头理了理衣襟，眼神里迸发出些许寒光。
“把院子里些下人都叫去主院，我一会儿就过去。”说罢带着太医大踏步的朝门外走去，旁边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菏莲连忙轻声应了句好，也跑出门去召集下人，苏茗回头看看被床帏遮住的老夫人轻叹出声，走出门去吩咐菘蓝。
“去棒棒菏莲吧，把府里的下人都叫到主院里去，厨房药室里的人也别漏下。”
苏景明早就站在院里等着，看着沈照出来两人先是点头示意了一番，待沈照离去后便朝着苏茗走来。
“老夫人没事吧。”苏景明关心道。
苏茗神色略显惆怅道：“身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剩下的话苏茗没说清楚，苏景明也懂了些。
见此苏景明安慰的拍了拍苏茗的肩膀，“你们两个也别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语气顿了顿，还是开口补充道：“若是有时间可以和沈大人聊聊，别想不开，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苏茗扯出几分笑容应道：“嗯，我会的。”
早在她赶回侯府路上便听来禀告的下人说了，老夫人是因在街上听了旁人说了关于沈照和她的闲言碎语而忽然发病的，但老夫人向来性子温吞，平常以养病之名也不会绕开府中下人偷跑出去，今日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苏茗猜测定是有人在老夫人面前嚼了舌根子。
不出所料，沈照也是这样想的，不出一刻，全侯府大大小小的下人奴仆变全数跪在临安侯府的主院空地上。
苏茗拿着下人册子一一对照过去，确定没错后对着沈照点了点头，沈照一言不发的接过册子，修长的指节在册子上滑动。
临安侯府并不常换下人，且因老夫人的原因，待在府上做事的人都经沈照筛选，个个都算家世清白，知根知底，平常能接触到老夫人的，更是只有在府上有些资历的下人才有机会靠近老夫人的院子。
沈照翻了两下便将册子扔至一边，锐利的眸子扫过下面乌泱泱的一片人。
“今日都有谁出现在老夫人面前过。”
下面的下人纷纷低下头打起冷颤来，沈照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子，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实，更何况今日这件事还事关老夫人，若是抓不出嚼舌根的人，这一院子的人都被赶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被赶出侯府都算他们能想到的最轻的处罚了。
一时之间，庭院寂静，众人纷纷都在心里骂起那个不知何人的罪魁祸首来。
沈照静静看了他们两瞬，忽而冷声道：“管家，过来！”
跪在一旁的老管家连忙站起身，开口道：“今日接触过老夫人的，除去老夫人院子里的那些丫鬟，还有就是厨房那边专门监管药膳烹煮的丫鬟……”说完，管家嘴唇蠕动了一番，再次补充道：“除此之外……老奴也无法判断今日还有谁和老夫人说过话。”
苏茗凝眉想了想，问道：“老夫人喝药爱在水榭台边，今日也是如此吗？”
话音落地，还不待管家出声回答，下面几个在老夫人院里伺候的丫鬟倒是率先犹豫着抬起头来。
沈照抬眼看向那几个丫鬟的动作，眉头微皱，周身戾气尽显，丫鬟们被吓的身子一缩，终是不敢隐瞒，瑟缩着答道：“今日老夫人是在花园的亭子里用的药膳，老夫人说今日难得天气好，便在花园多逛了会儿……”
苏茗将目光放在官家身上，直言道：“管家，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年过半百的管家听闻不禁冒出冷汗。
“这……这，当时老奴也不太清楚……”
“我记得你说过，老夫人今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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