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通令猜拳,并非简单的藏钩拇战,而是文会酒宴之上用以助兴的高雅消遣。
一人任令官出令,其余一人便接令,讲究个对仗工整,出口成章,击掌为限,对不出或平庸者算输。
裴如玉抢了令官的头衔,先发制人:“春。”
还未击掌,赵枭便脱口而出:“秋。”
裴如玉冷哼一声,等她出令。
“金。”
“木!”
裴如玉不甘示弱:“玉壶!”
赵枭紧随其后:”铁尺。”
几局激战后,裴如玉渐渐落于下风,他的手指隐隐作痛,额前滚出一堆冷汗。周遭的学子们纷纷驻足观看,赌注筹码也越加越高,书童在一旁看得心焦:”少爷……”
裴如玉不理会,只专心应战,奈何赵枭出的令多半古怪刁钻,几息之间他根本无力招架。
再次输令后,裴如玉暗自啐一口,看一眼赵枭咬牙道:“麒麟阁!”
赵枭并未即答,见她略有犹疑,裴如玉心中畅快不已,正要击掌叫停,就见她冷峻一笑,出口对答:“诏狱门。”
登时一片哗然,裴如玉也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他们都是儒生雄才,克己复礼,慈明无双,对辑事厂执掌的诏狱可谓弃若敝履,行酒令也特意避开,只字不谈,本是不成文之法,如今却被赵枭赤裸裸打破,一时有些愕然。
赵枭不理会众人,只抱臂看着裴如玉道:“你输了。”
裴如玉回过神来后便彻底偃旗息鼓。
显然赵枭深谙这些所谓富人高雅消遣的门道,将他耍得团团转,竟连输几局,面子丢了一地。
周遭人议论纷纷,裴如玉恼羞成怒,他愤恨地瞪了赵枭一眼,冲窃窃私语的人群喊:“看什么看,仔细你们的狗眼!”
旋即羞恼地抬脚进屋:“阿瞒,滚进来!”
伴读闻言,忙抬着大包小包紧随其后。
赵枭嗤笑一声,双臂抱胸,在他背后幽幽道:“记得把那套文房四宝搁我桌上。”
裴如玉脚下动作一顿,旋即狠狠把门一摔,进了厢房。
赶傍晚,有人送来了一套书院襕衫,用玉色布绢,宽袖皂缘,皂绦软巾垂带,更衬人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裴如玉在大铜镜前瞧着自己一身气宇轩昂,正洋洋自得之际,却见对门的赵枭也出来,又暗自对比起来。
论武功,他暂且不敌;论才学……咳咳,也稍有逊色;若论相貌,似乎是他更胜一筹。
可看着赵枭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他又有些气馁,不过他很快把这点不悦抛之脑后,在心内冷哼:一个毫无依仗的寒门子弟,再有气质没用,难不成还能一跃成为高官权臣,做梦!
珞珈书院除山长以外,还有几名授业夫子,其中有一位赵枭很熟悉。
此人姓王,单名一个阐字。要说学识渊博倒也有,败就败在一个贪字,仗着夫子身份大肆敛财,乃势利之徒,赵枭生前的同僚提起他多半不屑一顾,如今却要坐在堂下听他一板一眼讲学,倏地生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王阐正攻读《礼记.曲礼》,滔滔不绝之时却见裴如玉正发呆,于是点他起来,笑意吟吟道:“裴公子,老夫正讲颂曲礼,我问你,‘敖不可长,欲不可从’之下,接哪一句?何解?”
裴如玉并未温习,此刻简直一头雾水。
正尴尬之际,却突然眼睛一转:“学生愚钝,未曾温习。不过赵逍与我同住,我昨日见他苦读,想必熟练,不如就请他来答吧。”
王阐见状,自不好多为难,只笑着让他坐下,旋即道:“赵逍何在?”
赵枭闻言起身,王阐一见她,脸就垮下来。
这穷书生,属他送的束脩最少,只堪堪够,并无剩余,他是一点油水也没捞到。
他冷声道:“那便你来。”
赵枭看也不看他,出口便答:“回先生,接‘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意为傲慢不可滋长,欲望不可放纵。心志不可自满,享乐不可过头。”
她见王阐仍是一脸不满的模样,心中鄙夷,稍作停顿,又继续道:“学生以为,此句于为人、于治学,皆为箴言。譬如为人师者,若志满于财帛,乐极于权势,便是背离了圣人之道。”
这话指桑骂槐,听得众座心惊,连裴如玉也是一脸惊讶。
王阐的脸瞬时涨成了猪肝色,青红交加,十分尴尬,半晌,他狠狠拂袖冷哼一声:“胡言乱语,一知半解!如此巧言令色,老夫看你毫无修习之心,回去后把曲礼给我抄上一百遍!”
“是,学生知错。”赵枭躬身应下。
待下学后,学子们陆续出了明伦堂。
“爷,您今儿可开心呐,”阿瞒提着蟀笼乐,“瞧您脸色好上不少。”
裴如玉故作矜持:“有吗?哼,你能看出什么来。”
赵逍吃瘪,这就是今日最大的喜事。叫他一天游刃有余,傲气冲天。树大招风,这是他自找的。
裴如玉毫无悔意,乐呵呵地向前走,身后倏地传来一阵闷痛。
他恼怒回头,却见赵枭正抛着几颗小石子站在他身后。
不等他反应,赵枭又接二连三弹出好些个石子劈头盖脸向二人砸去。
裴如玉边挡边骂:“你疯了?!你敢砸我!”
赵枭把手里的石子弹完,走过去,阿瞒挡在裴如玉身前:“你、你做什么?”
赵枭看着裴如玉:“你,帮我抄书。”
“什么?”裴如玉一脸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他都不曾亲自动手抄过一个字,全都是书童代笔。
赵枭不重复第二遍,眼见阿瞒松懈,趁其不备劈手夺过那蟀笼,后撤几步,摆弄一番。
阿瞒手一空,怒叫道:“唉!你这杀千刀的贼!还我家笼子!”
说着冲上来就要抢,赵枭就像个泥鳅,每次都灵巧地躲开,直累得阿瞒气喘吁吁也碰不到她半分衣角。
她扬起那蟀笼:“裴如玉,替我抄书,不然我把你这蛐蛐弄死。”
裴如玉气得横眉竖眼:“你敢!我扒了你的皮!”
“你没这个本事,”赵枭没了耐心,把蟀笼高高举起,冷声道:“此事皆因你而起,你赖不了,再废话,我现在就弄死它们。”
裴如玉丝毫不信,气笑道:“爷爷这两条长颚能买你十条命!你敢摔吗?”
赵枭倏地阴测测笑了一声,听的人心里发毛,裴如玉正要开口,就见赵枭将那八角蟀笼狠狠朝地上一摔,又用脚狠狠碾过,登时,那精巧的木笼立时四分五裂,横尸草地。
阿瞒吓得要昏过去,裴如玉呆愣在那儿,怒火与不可思议兜头盖脸浇下来,冲得他浑身燥热。双拳紧攥,一言不发,朝赵枭猛冲而来。
他出拳狠毒,招式凌厉,却因愤怒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只有几招能堪堪擦过赵枭的脸颊。
赵枭不甘示弱,立马翻身腾空,三段踢狠狠招呼上去,踢得裴如玉七荤八素,趁他摇晃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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