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菱懒懒散散地推开门。
每天开店的时候，她都无比庆幸幸好这个小饭店只做中午和晚上的生意，不做早饭。
要不然，这还不得深更半夜就爬起来啊。
一大筐蔬菜水灵灵地摆在店门口，她给挪进店里去。
常家每天早上总是会在她到店之前，就把新鲜的蔬菜送过来。
每个月结一次账，也不仔细论什么蔬菜，反正有啥送啥，好的就行。
她反手把门关上，现在距离开店时间还早。
上午要先把食材处理一下，该切的切好，该腌的腌了。
每次她都想着——“要不，只做晚上一顿？”
做午饭，得一大早起来。
头疼、还犯困。
想她爷爷在应天城里打拼了几十年，虽然有手艺，最后也没剩下几个钱。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赶上乱世发了些横财，买下这一间店面。
隔壁就是羊市街，来往的人多，住的人也不少。
他们又有手艺，不愁没生意。
店面传到她爹手上，这还不到两年，阿爹就去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撑着这家中鸡零狗碎的产业。
从小，她就跟着爷爷和阿爹买菜做饭。
各种手艺不说如数家珍，也算是学的七七八八，勉强可以自夸一个家学渊源。
但真要撑起一家饭店，还真是难，关键是她懒。
于是，她便把原来的店面分成两半。
另外一半出租了出去，她一个人就只做三五桌的生意。
忙的时候再请两个闲杂的，勉强应付。
家里祖传留下一些食单，都是些传统菜式。
不过赵菱这人脑子和寻常人不一样，就是爱烧一些奇奇怪怪。
虽说是有一些新颖的出奇的，但难吃的也不少，给阿爹骂的不行。
“咱家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就照着做就行了，别整你那乱七八糟的。”
“我……”
“没人吃倒是小事，关键是砸了咱们家的招牌。”
好吧。
其实赵菱很认真地觉得，自己在做菜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她味觉出奇的灵。
但凡去别人家吃菜，只要尝上一口半口的，立刻就能把里面的调料说的八九不离十。
不过照她来看，调料还在其次，关键还是要食材好。
好的食材，随便烧烧都好吃。
从前她都是自家种菜，要么去菜场买。
但种的来不及，自从两年前挑上了常家的菜，一直都是买他们家。
价格适中，还送货上门，也省得她一样一样挑了。
赵菱围上围裙进了后厨。
干净是干净，也确实有些凌乱。
她自己不觉得，但要是别人进来，肯定是找不着刀、也找不到案板的。
不过……
她揉了揉眼睛：“咦？”
窗台上的是什么？
她走进一看，只见窗台上有了一大筐红色的果子。
红艳艳的、特别好看。
“这是？”
虽说是在窗台上，但窗子每天晚上都是关着的，现在也还关的紧紧的。
她不记得，昨天走的时候有这么一筐果子。
回头看了看，常家送来的各色蔬菜还在门口，而且、这是什么菜？
她忍不住拿起一个。
“从来，没见过。”
她凑在鼻子边闻了闻，确实清香扑鼻。
她直接张嘴就咬了一口，顿时两眼发光。
“好吃！”
真是又酸又甜，汁水又多。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
赵菱自己蛮喜欢吃水果的。
可惜水果酸的多、甜的少，要不然怎么大家都爱吃蜜饯，蜜饯又敢卖的那么贵。
这红果子倒也不是说完全不酸，就是酸甜之间恰到好处。
三分酸三分甜，还有那么四分水灵灵的新鲜气。
看样子、也是刚采摘下来的，果子又大又饱满。
三下五除二，她就把整个果子给吃了。又直接拿起了另外一个，也咬了一口。
这一筐果子至少有那么二十七八个，个个都这么大。
她伸手在果篮里面翻了翻，见里面有一块牌子，上面写了几个字——
——我是番茄，酸酸甜甜的大番茄
还画了一个笑脸样子的东西。
“番茄？这东西叫番茄？”
那就应该西洋那边的了。
什么番啊胡啊洋啊都是如此，比如胡椒。
“看来，这就是洋人吃的茄子。”
果然是酸酸甜甜的没错。
不过，这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家既然是家传的厨子，对各种食材那是如数家珍，绝对没有不认识的。
从前为了做出美味的菜肴来，她爹还搞了块地，亲自种植。
但这番茄，她真的闻所未闻。
“就算是从西洋引进来的新品种，那也要在本土栽种才行。”
像是什么菠菜啊等等，都是从外面引进来。
葡萄也是。
种它个几十年，咱们就能自己吃了。
眼看着时候也不早了，赵菱顾不上管这筐果子了。
先把厂家送来的菜都洗好切干净了，还有一些肉菜，都一一准备好。
到中午开了店，零零散散的生意虽算不上多好，总会有那么几桌的。
到了下午，大家逐渐散去。
她这才有功夫，坐在厨房里又吃了一个番茄。
“真是好吃啊，人间美味。难道，宫里的皇帝就能吃这些？”
他们大鱼大肉吃多了，是得吃些新鲜蔬果解解腻。
“再吃一个。”
今天，她别的什么都不想吃了，就想吃这一样，管饱。
“生吃就挺好的，如果再拿点盐和糖腌一下……说不定会更好。”
说着，她立刻找了个小盘子，把番茄切了小块码再盘子里，放上糖。
白糖十分珍贵，她都是做菜时才用，而且只舍得放那么一点点。
小番茄放上白糖，果然演绎出了另一番味道。
它本身就酸酸甜甜的，和盐糖一中和……
赵菱忍不住吃了一口，简直要惊掉出眉毛来。
“太好吃了。”
她当即决定，留下几个番茄明天她自己吃。
剩下来的今天加一道新菜，这是凉拌番茄。
说着，她便写了一个牌子挂在门口。
到了晚饭时，果然有几个老顾客来了。
虽说是老顾客，但都是小萝卜丁。
隔壁高秀才家的两个小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
这几日，他们家老嬷嬷不在，于是这俩娃娃三天两头的就拿着钱到她店里来吃饭。
“赵姐姐，今天有没有新菜？”
人家毕竟是秀才家的公子，虽然年纪小，但都是读书识字的。
“番茄是什么呀？”
赵菱说：“我也不知道。”
想了想，又问，“你们读书多，可曾在什么古籍上见过？”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摇头。
这菜快的很，凉拌番茄端上来，又给他俩上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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