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陶玉德一早接到慕容真的拜帖,忙忙地命人准备热茶点心,扫榻以待。
待人来了,陶玉德见他眼下青黑,面带郁色,还以为是对方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撤下棋盘,关切道:“少见你这般,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真捏着茶盏,垂眸不语。
陶玉德顿时紧张起来,倾身过去问他:“真出大事了?!”
慕容真手指摩挲着杯沿,徐徐抬眸,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清冷。
“有一个人,我不想放她自由。”
陶玉德神色一滞,随后缓缓坐直了身体,他皱起眉头朝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是那个丫鬟?”
慕容真没应声,算是默认。
“我就知道她是个祸水!”陶玉德叹出一口气,给自己添了杯茶,同他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慕容真既然决定来找他,事先便已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他将二人约定之事道出,末了,声音沉沉:“她虽取巧,但也的确完成了我与她之间的约定,可我……”
“我说呢!昨夜城里放了半天的烟花,还以为是哪家有喜事,原来,是小丫鬟为博君一笑。”陶玉德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又顿住。
半晌,他看着他的脸色,斟酌道:“可你,并不想将来进士及第还她自由之身?”
慕容真抿着唇,捏紧了手中茶杯。
陶玉德看他这模样,不由深深皱眉。
“慕容啊慕容!你糊涂!”他伸出手指隔着矮几点慕容真,“君子一诺,重如千钧,你和她既已有约定,合该守约践诺才是。”
“她肯花时间劝你读书,又愿意设法引你参加科考,可见是个心思清正的,与那些个庸脂俗粉不同。她既提出想要自由,那便是无意委身于你,你若强将人囿于身侧,实非君子所为。”
陶玉德可谓语重心长,生怕他走了歪路。
见慕容真不语,他殷切劝他:“依我看,你还是该远着她,莫要为了美色一时头脑发昏,未娶妻却迷恋通房妾室,传出去将来哪个闺秀还敢嫁你?”
慕容真抬起眼睛,视线缓缓望向窗外。
“你该不会,从未想过娶妻吧?”陶玉德凑过去,语气略带惊诧。
“不。”慕容真回过头,正视他,“刚才你提到‘娶妻’二字,我脑子里只想到她的脸,再没有旁人。”
陶玉德霍地一下站起来:“你昏了头了!”
“她一个丫鬟,不过空有美色罢了,不说家世出身,便是性情才情又有哪一样配得上你?!”
慕容真想了想,问他道:“余四姑娘若没有如今的家世,琮玺是不是便看不上她了?”
“我与你说那丫头,你提阿音做什么?”陶玉德皱眉。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是。”慕容真神色严肃,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陶玉德瞪视他半晌,最后败下阵来,缓缓坐了回去。
“我欣赏阿音的才情,也喜欢她的性情,她浑身上下无一不吸引着我,我又怎会因她出身不好,就看不上她?”他说这话时神色温和,仿佛对方就在自己面前一样。
说完,他话锋一转,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休要与我相比,我倾慕阿音多年,即便她当真出身微贱,我也只会倾我所有,真心以聘。你与那丫鬟不过熟识数月,何来的情比金坚,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余下的字眼被他及时咽下。
慕容真还是明白了他的未竟之意,他松开手上茶杯,淡淡说道:“若世上之情皆以相识时间长短为计,那为何有些人越是久处最后越是形同陌路?”
“……”
陶玉德答不上来。
“若说相配,”慕容真自嘲一笑,“以我这样的名声,也该是我配不上她。”
陶玉德沉默半晌,终是败下阵来。
“我是辩不过你。”他长叹一口气,“然而,我也是为你好,你当下的要务该是专心准备科考才是,莫要被儿女情长耽误了大事。你要真心喜欢,等金榜题名之后携千金以聘就是了,谁还能拦着你?”
慕容真神色一松:“总算说了句中听的。”
“你啊你……”陶玉德无奈摇头。
坐了片刻,慕容真起身告辞。
陶玉德将他送至门外,忽然问他道:“你既决定参加春闱,两年前那件事可需我出面帮你澄清?”
两年前作弊的污名,慕容真至今未能洗脱。
他当时未有只言辩解,生生挨了十五廷杖,半个月未能起身,更是将此事坐实。
时隔两年,再要洗脱污名,又哪有那么容易?
慕容真摇了摇头:“不必了。”
见他转身走远,陶玉德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初他与他同入考场,进贡院之前偶然瞥见宁国公府的马车,车内不是旁人,正是宁国公夫妇,不知二人在马车上说了什么,那国公夫人下来时手里便拿着个布包。
他与家人话别之际,正好见国公夫人把手里布包给了慕容真,说是为他准备的护膝,早上才赶制出来,嘱咐他需要时务必用上。
周围全是叮嘱考生的长辈亲人,殷切之语不外如是,在那种情形之下,任谁都不会对一个亲自送行又对自己言语关切的亲人起疑心。
所以,当慕容真殿试之后被人揭发利用护膝夹带小抄作弊时,陶玉德是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人,他以为慕容真至少会为自己辩解,届时他也愿意为他殿前作证。可谁知,慕容真竟一语未发,从大殿出来,他当着数百考生的面,生生挨了十五廷杖,受尽了读书人的唾弃和冷眼。
陶玉德替了他的探花之名,但他心中没有庆幸,只有不解,所以他几次三番登门拜访,想问一问他,为何不愿说出真相。
慕容真那时候可真别扭啊,像只被人突然遗弃的狗崽子,对谁都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他那样防备,却在听见他问为何不向皇上辩解时沉默了许久许久,陶玉德至今仍然记得他那时说话的神情。
他说:“伯母所为,由伯父授意,伯父之举,乃祖母所允。”
“……她是我祖母。”
那张年轻的脸上,褪去意气风发,充满了颓唐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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