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新雨看着一群大狗小狗歪头瞧自己的场面，小狗的眼睛黑白分明，偶尔露出一点眼白就愈发显得无辜。他捧住脸向前走了两步，蒋醉余小心翼翼地跟过去。
虽然都是有主人陪着的，但是难免小狗一兴奋失了分寸。
何况一位退役警犬女士在你面前蹲坐，可不一定有什么好意头。
他们的警察客人举着奶茶，有点疑惑地俯下身：“有什么问题吗？海蒂。”
海蒂不理他，伸长脖子去闻他手里的奶茶。
警察的手往回缩了一点：“下午才检测完，不能有问题吧……我才刚喝一口呢。”
她就要抓住那股甜甜的味道了……后排传来零星的犬吠，海蒂两只前爪往前挪了挪，把自己探得更长。
警察一边小心翼翼端稳奶茶，一边不住地问：“海蒂，你怎么了，总不能是好久没见到我们队员太兴奋了吧。”
眼看着举着奶茶的手臂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脱离了蹲坐的姿势，一只爪子搭在警察的肩膀上，另一只爪子锲而不舍地向奶茶杯摸去。
警察没了办法，把杯子放到她面前。把海蒂领养走的上司到底在家给她教了点什么啊，以前多么听话、多么令行禁止的小狗！
海蒂得到了奶茶，满意地闻闻，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她身后的狗群里走出两只兴奋的边牧。
它们分工明确，一个叼着吸管，一个轻轻咬住杯身。抽走塑料吸管不说，还在反复尝试之后把塑封啃出大得多的口子。
边牧伸出舌头，满意地丈量豁口。
“等一下啊！”围观众人终于搞明白了它们的目的，连忙冲上来抱住各自的宠物。
危险角色海蒂和两只出谋划策的边牧被当场擒获，口中还在呜呜嘤嘤地反驳。费了这么大劲，结果一点奶茶味都没尝到，小狗是要闹的。
海蒂的主人把她交给另外几位警察，有些为难地凑到餐车前：“她退役以后难得有这么重的好奇心……”
齐新雨了然接话，也失落起来：“但小狗是不能摄入咖啡因和乳糖的。”
要一份奶茶，去奶去茶，这种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刻意找茬。
蒋醉余善解人意：“没关系，还有另一种奶茶很适合它们的口味。”
警察惊喜地看过来。
“明天吧，”蒋醉余看看奶茶桶，“今天准备收摊了。”
餐车上剩下的材料是答应留给节目组的，导演美滋滋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杯，和食客们道别。
临走之前还不忘打个广告：“我们的《摆摊日记》第二期法国篇应该已经上线了哦，保证下饭。”
食客们满怀期待地离开了。
蒋醉余按住奶茶，笑眯眯道：“作为美食综艺的导演、编导、摄影师，各位一定很懂品鉴吧。”
明天的营业重心肯定会是小狗，他得在今天抓紧完成节目组的附加任务。
经历了德式笑话的洗礼，已经没有什么能为难蒋醉余了。他面不改色地用奶茶威胁：“我觉得你们之前喝过的样品奶茶，味道也挺值得一份符合计数要求的赞美的。”
三十秒夸奖换一杯顶配的花生芋泥奶茶，怎么想都不算过分。
“哇，”齐新雨点头鼓掌，像个捧哏，“好划算。”
导演屈服了。
但伯纳德拥有不屈的灵魂。
第二天蒋醉余看见他的时候，几乎有点认不出来。
“别提了，”伯纳德牵着好几只狗，“今天它们也休息，我昨天就打好报告要带它们出来玩。”
那一人尊享的六杯奶茶终于在夜色四合时给予他致命一击。
伯纳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换了三床被子和七次枕头方位，但大脑清醒地随时能去给刑侦大队帮忙。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摊主拒绝卖给他第七杯奶茶，但一切为时已晚。他的助眠药效果很猛，副作用也很猛。
整个晚上伯纳德都困在被剥夺五感的梦境中，被闹铃吵醒时甚至产生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一觉睡了还不如没睡！对自己无知行为的忏悔在他被强壮活泼的放假警犬们牵着跑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警犬似乎比昨天的海蒂还要兴奋，隔着半条街就目标明确地冲向奶茶摊。他们来的不是最早的，摊位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昨天的食客，也有听到消息专门带小狗来的。
蒋醉余今天如约推出新品。
乳糖不耐的问题对他来说很好解决，毕竟这一群体在人类食客中也不罕见。
无咖啡因的茶选择同样不少，比如各类花草茶，或者餐车上正安静散发烘焙香气的大麦茶。
“不过怎么有股咸味？”伯纳德吸吸鼻子。
旁边的食客说：“摊主说这是另一种奶茶，在中国的西北地区比较常见，就是咸的，配的小料也完全不一样。”
甚至今天连卖法都不一样，下了单并不能立刻拿到。如果不是小狗们寸步不离地守着奶茶，他们本应该拿着自己的小票在一边等待。
新品没有温度可选，摊上又支起了锅，热腾腾地煮着奶茶。
和常用于做奶茶的红茶青茶之类烘焙茶比起来，大麦茶味道清淡，哪怕翻炒也没能让它有多么浓郁的味道，甜味是吝啬的，苦意也是收敛的。
对蒋醉余来说，他选用大麦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具有和糯香奶茶同源却各具特色的米香，又和原本蒙古奶茶所用的青砖茶，一样带着最质朴的味道。
但为了让它不要在奶制品和咸味的冲击下黯然失色，今天用到的茶底都泡了很久。
在煮热的茶底中加上一点雪白凝固的动物油，融化后再慢慢将无乳糖奶倒入其中，带来比甜味奶茶更浓郁的奶香。
如果是蒙古族的常规做法，还应该加上一点盐，但小狗也不能吃。
在这个过程中，勺子不断在锅中舀起茶汤，“扬汤止沸”的重复动作让奶与茶更好地结合在一起。
伯纳德来得晚了，没赶上第一波煮茶，现在所有人和非人都在望眼欲穿地等着奶茶晾凉。
“这是可以添加的三种小料。”蒋醉余揭开盖子。
按照内蒙的饮食习惯，炒米自然不会被忘记。
圆滚滚的谷粒被被反复烘炒，只等着一瓢热奶茶浇上来，让它所有的干脆都溶解在丝滑的液体里。
另外两种则有点超乎食客们意料。
罐子一打开，全场大大小小的狗都疯了。
慌乱的人群中，唯有收容所老板马特奥忙不迭招呼着自己的员工：“快快快，赶紧把这个场面录下来，这就是我们家宠物零食最好的广告啊！”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停”“坐下”等指令声后，餐车周围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谁也没法忽视地上小狗们期待的眼神和摇得飞快的尾巴。
“您的手艺可比我们想象中好。”蒋醉余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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