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A市桐花医院高级病房。
护士前脚查完房,门一关,后脚病房里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嘿,小宋护士还是那么敬业啊,现在都升护士长了吧,我当年就......”
“得了吧你,”一道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你那都多少年前了,人早就是护士长了。”
“哈哈,时间是过得快哈,你们看现在的孩子都长那么高个,还怪水灵儿的......”
“是喽是喽,就是脑子给撞坏了,可惜了了......”被打断的声音不满地哼笑。
一个年轻女生立马反驳,声音尖利地有些刺耳:“哎呀,人家是失忆,再说了现在都流行笨蛋帅哥,你们懂什么。”
“......”
几人声音逐渐加大,丝毫不在乎是否会惊动其他人,似乎之前的小声只是为了营造八卦的氛围。
而被议论的中心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一点都听不见似的睡得昏沉。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头上缠着几圈绷带,蹙着眉脸色苍白。
车祸在他的眼尾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小疤,不过非但没使他显得凶恶,还中和了面部的冷感,透出一种微微病弱的好看。
“不过还真说不好。”
一个中年女声突然放低了声音:“今天我听见医生说这孩子非说自己能看见鬼...奥,就是我们。这不是脑子瓦特了是什么?”
“真的假的......”
“那脑子真是有点儿坏了......”
“......”
......
感受到几道带着同情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谢衍紧紧闭着眼,睫毛不受控制地发颤,在十一月的天气里出了一身的薄汗。
几位不速之客还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甚至有越靠越近的架势。偏偏他爹此刻还睡在隔壁客厅的沙发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冷风顺着窗户缝吹进来,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衍不动声色地捏紧了被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用睁眼他就知道,他又又又撞鬼了。
为什么说又呢,这当然是因为自他醒来之后,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了,甚至可以说是常态。
半个月前,谢衍刚刚从混沌中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
眼前几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活像在哭坟。
还不等他询问,病房里瞬间鸡飞狗跳,几人鬼哭狼嚎地去请医生。这就导致谢衍一句话都没能问出口,就先来了一个全身大检查。
“这是几?”
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男人凑过来着急地晃着手指头,看样子恨不得扒开他的脑子看看有没有出问题。
谢衍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直被男人晃得头晕,恨不得当场吐出来。
“咳。”
医生看不下去了,赶紧接过检查的重任,查看病人的四肢和眼部运动情况。
“这是谁?”医生指着中年男人询问。
“......”
在中年男人期待的目光中,谢衍艰难地张了张嘴,又茫然地合上。
没错,他想不起来了。
虽然从男人着急的神情,以及房间里其他人对他的称呼来看,这人大概是自己的父亲。
但很遗憾谢衍没有随便叫人爹的习惯和癖好......尤其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
众人眼巴巴地盯着谢衍。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男人,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谢衍的嘴巴,嘴唇的每一下抖动都能带动起他明显的表情变化。
谢衍:“。”
说实在的,在这种情况下,人的压力真的很大。
严肃地绷起脸,谢衍试图从脑袋里扒拉点记忆碎片。但奈何脑袋沉得像浸了水的棉花,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找不出来。
病房里的空气几近冰冻,就在这时,站在他病床边的老头似乎看不下去了,出来解围。
“这是你爸。”
谢衍顿时松了一口气,从善如流:“爸。”
“哎!!!”
谢存山夸张地大声回应,看起来像极了狗血电视剧或者春晚小品。
众人也欣慰地抹着眼泪。
“这是你弟弟。”老头又指着站在一旁眼眶微红臭着脸的初中生。
谢衍点头:“弟弟。”
“这是你......”老头嗫嚅了一下:“你...后妈。”
谢衍顺着看向那个女人,她看起来意外的年轻。
又看了看他爸,谢衍沉默。
不得不说虽然谢存山看起来保养得宜,但与这个后妈看起来,确实不大匹配。
此刻女人正有些矫揉造作地提着纸巾边缘,半掩着脸,眼睛躲在后面明晃晃地转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谢衍有些拿不准了。
半晌,谢衍犹豫着叫了一声:“后妈......姐姐?”
“......”
“......”
“......”
在场几人的脸色顿时像打翻的颜料瓶,五颜六色的。
最先笑出声的是紧挨着病床的老头,他呼哧呼哧地笑得前仰后合,像拉起的破风箱。
谢衍冻着脸,看着后妈掩着脸忍笑。
还有满脑子问号的中年男人,和狠狠瞪了他一眼的臭屁初中生。
“咳。”
谢衍故作镇定地清咳了一声,转脸看向老头。
“叫我张爷爷就行。”老头笑着。
“张爷爷,”谢衍礼貌地点点头,看了眼老头身上的病号服,招呼道:“您也来住院啊。”
此话一出,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老头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脸皮几乎要耷拉到地上。
“你——能——看——见——我——!”
“哐”的一下,谢衍昏过去了,脑子里只记得闭眼之前飞速朝他移动过来的血盆大口......
车祸后失忆并且疑似脑袋出问题,谢衍一下成了重点监护对象。
脑科医生外加心理医生一堆一堆地前来会诊,谢存山坐在病床边处理文件,初中生一放学就过来写作业,而后妈则约了人在病房里做美甲......
但这都于事无补,毕竟有生活常识的都知道,正经人是不会大半夜跑到别人的病房里开茶话会的。
正如此刻,紧闭的眼睛和无边的黑暗使恐怖的想象力被无限放大。
听着几只鬼喋喋不休的八卦,谢衍的黑眼圈几乎要耷拉到下巴。
“这小伙子也是命不好,摊上了这么个后妈和爹,谁敢想这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啊......”
“有钱人家都这样,乱得很。”
“可不是,前两天我可看见警察来问话了,他这爹妈支支吾吾的,一看就不简单......”
刚有点倦意的谢衍脑子一下清醒了,打起精神仔细听着。
“刚我进来的时候,还看见他后妈和弟弟在楼梯间商量什么呢,估计又得作什么妖!”一道声音煞有介事地说着,似乎已经认定了车祸的事跟豪门恩怨脱不了干系。
“唉,作孽噢......”
又有声音哭哭啼啼:“这种事我最了解,谁让我就是被这样害死的......当时......哎哎哎???他、他、他......是不是睁眼了???”
谢衍面无表情地推开病房门,避开护士向楼梯间走去。
初中生平时做完作业会回家,只是因为明天周末放假才跟着一起住在医院。
出门前谢衍已经确认过了,初中生和后妈确实不在病房里,就这一点来说,病房里的鬼并没有说谎。
那话里透露出的其他信息呢......
拐弯进了楼梯间,谢衍控制住脚步声。
楼梯间黑漆漆的,黑暗浓稠的有如实质。谢衍顿了顿,隐约间又听到女人和男孩谈话的声音。
窗外天空上挂着的毛月亮颜色惨白,借着投进来的一点光,谢衍摸索着下了几节台阶坐下。
后妈秦婉悦的声音清晰地在楼梯间回响。
“车祸的事警察暂时还查不到,你先回你外公家,别犯倔,这边我来处理......”
初中生大概正值叛逆期,正是不服管的时候,闻言很是气急败坏。
“你怎么处理?你能处理好吗?”
“我明天偷偷加到他的水里,他失忆了,我们这两天又相处得不错,他不会起疑心的......”
“不行,我得亲自看着,不然我不放心......”
“我还不是都是为了你好...不然我图什么啊......”
“......”
楼梯间里的谢衍深深吸了口气,冷着脸静坐了一会。
两人说着说着就离开了,听着是要去做一些准备。
半晌,谢衍缓缓起身。
真是狗血的剧情和脸谱化的角色设定......
“哥哥,你知道我的妈妈在哪里吗?”
忽地,一道细小的声音忽然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声音喀拉喀拉地十分嘶哑。
谢衍顿了一下,目不斜视地拍了拍裤腿,向楼梯上层迈去。
“哥哥......”
蓦的,谢衍感觉右腿一片冰凉,竟有些迈不出腿。
一旁的窗子忽然震颤起来,外面狂风大作,气流穿过缝隙发出近似呜咽的鬼哭声。
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谢衍脚下顿时一滑,直直地向下滚去。幸好左手在情急之下抓住了栏杆,才没有让头雪上加霜。
刚刚站定,只见楼梯上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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