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上仅有的一层薄羽绒服，谢衍恹恹地跟在沈劲川的身后出了门。
外面已经下起了雪，顺着寒风在空中打着旋儿。
沈劲川偏头绕过了停在前头的黑色大G，转了一圈钥匙，挑出最后一把，插进后面的小破面包车门里。
“上车。”沈劲川抬了抬下巴。
谢衍：“.........”
这玩意儿放五年前废铁厂都得贴钱回收吧。
回收是不可能回收的，好赖不用走回去。
放好行李坐上了副驾驶，谢衍看见沈劲川在车外摁灭了烟头，行云流水般坐上驾驶座，然后蹬着他那双骚包的切尔西冲车门用力一怼......
车门猛地向外一扽，“哐”地反弹回来，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谢衍：“。”
好身法。
插进钥匙拧了一圈，这辆面包车还是颤颤巍巍地启动了，在沈劲川的操作下晃晃悠悠地上了马路。
发动机抖动着，车窗也跟着哗哗作响。
路灯一洒，谢衍眼尖地发现了车窗最上端那条关不上的缝儿。
虽然这车跑的还没老奶快，但还是有寒风源源不断地从缝隙里灌进来。
连打了四五个喷嚏，谢衍垮着脸，幽怨地盯住那一串钥匙里的大G遥控器。
“怎么还嫌贫爱富啊谢衍同学？”感受到身边人的视线，沈劲川调侃了一句。
闻言，谢衍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生硬地别过脸。
身旁传来了一声轻笑：“今天是新县第一场大雪，那车没来得及换轮胎，不安全......我开慢点儿就没风了。”
谢衍十分冷漠：“不用。”
车速还是降了下来，哆哆嗦嗦地往前蹭。
谢衍盯着雨刷器唰唰地刮开玻璃上的雪花，四处白花花的，空寂得像是只剩这辆老驴子似的面包车，和车里沉默的两个人。
要是刨去让人冻到腿麻的温度，这也倒算是一个赏雪的好光景。
只可惜谢衍里外都没热乎气儿，更无心赏雪，一手摁着胃，被颠得七荤八素。
“能不能把你那个离合撒开？”谢衍忍不住蹙眉吐槽，脸色白的跟外面的雪也不遑多让。
沈劲川被气笑了：“到底怎么着啊少爷？”
转头一瞥谢衍比鬼还惨白的脸色，沈劲川嘴角一下绷直了，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所里没给你喝热水？”
谢衍转头盯着沈劲川，意味不明：“......太烫了。”
沈劲川只觉得人娇气得很：“放凉不就得了？”
谢衍：“放了。”
沈劲川：“那怎么不喝？”
谢衍：“被别人喝了。”
沈劲川：“..............”
他就说所里那大铁水壶烧出来的开水怎么那么好入口了。
一口柔，两口软，温润顺滑，吞咽的时候喉咙也没有灼烧感......敢情是人家晾好的。
清咳了一声，沈劲川一声不吭地掰着方向盘来了个大转弯，一边踩油门一边询问谢衍的忌口。
谢衍闭眼不答：“三叔等我回去吃席呢。”
话音未落，车子就停在了一道半落的卷帘门旁边，沈劲川“喀拉”一下拉起手刹。
打开车门，沈劲川回头：“葱姜蒜香菜辣椒？”
谢衍虚弱地瘫着：“不要。”
一点头，沈劲川便弯腰钻进了店里，没一会儿就端着一堆什么出来了。
上了车，谢衍手上便被一股脑的塞满了，纸盒子里面还冒着热乎气儿，熏得塑料袋上一层水汽。
“鸡汤豆腐串儿，炒焖子，烤冷面......垫吧垫吧，回去不耽误吃饭。”沈劲川重新启动小破车。
车子晃晃悠悠往前开着，驶上了小路。
挑着带热乎汤水的塞了两口，谢衍感觉多少舒服了一点，两只手捧着盒子取暖。
小路就在山脚下，路面年久失修又有坡度，开起来疙疙瘩瘩的，车子持续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估计就是那糖葫芦大哥说的老林子了。
谢衍透过车窗小心打量着。
两边的路灯稀稀拉拉，偶有明灭，只能靠车灯照明，四周悄无声息。
谢衍一动不动地盯着密密匝匝的树影，看着影子随着白惨惨的车灯光前后游移，多少有些杯弓蛇影。
谁让在派出所里的时候，糖葫芦大哥还胡扯八扯了一堆有的没的。说什么人撞了鬼之后，运势低得就跟露了底的煤炉子似的，往那一站专招游魂野鬼......
大约是大哥这话给了他心理暗示，谢衍僵坐着，神情紧绷，总疑心后排座位或者路上会碰到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劲川倒是十分放松，甚至还空出手来调整了后视镜的角度。
“还有多久？”谢衍忍不住开口。
“就这破车，我眯量着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分钟的。”一道尖利的声音自后排传来。
谢衍：“。”
他甚至有种终于来了的心安。
“还破车，搭个车看给你能耐的......”
“哎呀别吵架，大晚上的串个门儿都高高兴兴的，吵啥呀？”
“呦，刚没看见你，他大婶子，你也串门儿啊......”
“.........”
好吧，不止一个。甚至是......
谢衍听着后面七嘴八舌的声音，数了数居然发现有7、8个声线......这简直是满载而归。
车子还在歪歪扭扭地往前开，这下子面包车吱吱嘎嘎的响声一下子变得忍辱负重起来。
动了动翘麻了的二郎腿，谢衍听着后排的叽叽喳喳，到底没敢有大动作，只冷漠地微微抬起一点，稍微缓一缓。
“开车的是沈家那小子吧，怎么回来了，之前不是在市里上班儿吗？”
谢衍灵敏地捕捉到了这句话，放腿的动作顿了顿。
“听说是因为作风问题......”
“是吗？”
“呦，那得犯多大错误啊！”
一聊到桃色绯闻人就会忘情发狠，后排的鬼们更是仗着没“人”听到，在正主面前大谈特谈。
“可不，一看他那脸就知道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
“咚”的一声，谢衍不小心踢到了车门。
“花花肠子”本人转头看他：“怎么？十分钟嫌慢？”
谢衍静默一瞬：“......没。”
哼笑一声，沈劲川敲了敲方向盘，轻轻一挑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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