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没有被回复。
一长串的、象征着一个女人真正崩塌的瞬间的信息被淹没,恐怕对方看到了,但却毫不在意地略过,又或者他只是肆意地勾起唇瓣嘲讽屏幕对面的失败者,欣赏这场精彩的演出。
想也是。
小三、贱人、下三滥,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这样的贬低。
齐穗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好,但已经给对方留足了面子。
倘若她没有看到对方与老公的聊天记录中,那些似是而非、欲拒还迎的消息,她可能只会认为是钱近的一腔热血。
但不是——
绝对不是。
向瑜用甜蜜的、温柔的语气和钱近抱怨着工作辛苦、家事繁忙,没空和他一起吃饭,还抱怨自己这个妻子的身份耽误了两人调情约会。
齐穗感觉到一身的恶寒。
而这种恶寒不是冷、也不是恐惧,而是厌恶、反胃,一想到那些亲昵的聊天记录,那些扭曲的字眼就反反复复地在脑袋里放大又缩小,一遍遍侵蚀她的心脏。
比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不爱她这件事情更难以让她接受的,是他会用这样的词语迎合对方——贬低一个为他付出真心的女人。
她披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里,大而空旷的客厅,是用她的积蓄全款买下的房子,是离世的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一份体面。把出门时随手背的包甩到玄关的鞋柜上,齐穗弯下腰,冰凉的侧腰传来阵阵让人咬牙的痛感,脑袋也一阵阵发麻。
今天只请了一天假,明天还要正常到公司上班。
和钱近那种外表光鲜亮丽的工作完全不同,齐穗虽然和丈夫就职于同一个公司,但不是什么重要岗位,她选择这个职位的目的也很简单。
她经常会做两人份的午餐,然后在午休期间送到他的部门。钱近不愿意背着饭盒上班,他似乎认为这种东西会让他的形象受损。
她重重地喘息着。
站不起来,也蹲不下去。
就那样弯着腰站在原地,手指发白地勾着门口的衣架,让自己不要第一时间狼狈跌倒。
漂亮的脸因为过低的气温而变得苍白,无神的眼睛望来望去,只看到墙面上那张端庄典雅的婚纱照,上面的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身后的男人环着她的腰,手伸到前面同她一起握着那束漂亮的捧花,象征着纯洁无瑕的爱情。
喉咙里是咖啡的苦香。
齐穗讨厌喝咖啡,尤其讨厌各种各样类似烘焙过的焦香味,所以咖啡、熏肉这些类似味道的食物她从来不吃。
是为了折磨自己吗?
今天才喝了咖啡。
明明和爸爸妈妈约定好以后会永远幸福,难道是她的错吗?
没能得到幸福,没能得到丈夫的爱,是她的错吗?
因为她不是个男人?
脱力。
齐穗一下子蹲坐下去,腰部发出细微的骨节摩擦的声响,她抱紧自己,不愿意再看到这个家里的任何一处地方,也不想再看到那张脸。
包里的手机在震动,似乎是谁给她发来消息。
她懒得看。
甚至不想打开包,也不想站起来,只想在这里蹲到天荒地老。
手机停止了震动。
齐穗就这样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抱紧自己。
就像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手机又震动一声。
接着又是一声。
好烦。
好烦。
烦死了。
她抬起苍白的脸,眼圈通红,绝不愿承认自己因为这种恶心的事情而哭泣。
踉踉跄跄站起来,打开手提包,手机屏幕亮起来。
那个名为“向”的联系人回复了她:
一分钟前
【?】
刚刚
【你还好吗?】
【发错人了?】
在装傻吗?
齐穗不知道为什么,怒气和恶意从心底里一下迸发出来。
但这怒气绝大部分都是冲着墙面上那个笑得幸福而虚伪的男人。
钱近不爱自己。
或许齐穗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钱近主动靠近她,把自己装点得温柔儒雅,像个好好先生。母亲临终前,他那双坚定的眼睛就像是镜花水月,他握着母亲的手感念伤怀,发誓要给齐穗幸福。
她是真的以为——即便没有感情,两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
但她以为这样的平静总能维持,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把她的一切希望悉数打碎。
她忽略手机那边似乎距离过近的问话方式,因为她实在无法察觉出这份区别。
拨打电话,破口大骂——不,好歹还稍微知道注意一点,并没有说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把前面的聊天记录反复说,像是语无伦次一样。
“第三者,混蛋,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吗?”
“这么下贱,你是喜欢吃别人碗里吃剩下的东西吗?”
“堂堂正正地站到我面前,我或许还会赏你一个巴掌。”
“……”
电话那头始终沉默。
只是沉默。
直到齐穗抽泣着,连句子都没办法连起来,她吸着鼻子想要直接挂断电话,那头的男人才回答她。
“嗯,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齐穗站在原地,脑袋里无法处理这句话的意味。
什么意思?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必须要把我老公叫出去和你调情?还是说,今天是我生日而我老公却不在我身边而在示威?
“你想要个礼物吗?”男人的声音通过电话的听筒之后有些失真,但依旧保留着沙哑的疲倦感,齐穗只见过一张他年少时的照片,无法想象到这个小三此刻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但她想起刚刚在咖啡厅外看到的那个瘦削却挺立的身影,始终无法和这样的声线对上。
“你……什么意思?”
男人耐心地再次问:“你不是说是你生日吗?”
他解释着:“钱近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抱歉,我今天留他加了一会班,假如你介意这件事情,我明天可以给他开一个调休假,让他早点回去陪你。”
他真像个善解人意的上司,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又说:“或者,如果你很难过的话,我以上司的名义给你买个礼物也可以,你想要什么?”
齐穗完全搞不明白电话那头的男人在说些什么。
他说的话自己听不懂,而他好像也没理解自己是在骂他,只是很好脾气地把貌似可以让一个女人消气的手段摆在她面前。
男人的那边传来翻动手边资料的声音,然后他似乎又在敲击键盘,用沙哑的声线——甚至在齐穗听来,那股声音似乎带着一点点安抚的意味:
“我这边有钱近之前留下的公共地址,我给你订个蛋糕吧,你可以去取吗?抱歉让你的心情感到不快,但是我现在有点忙,假如有什么事情,你之后给我发消息就好,我看到会回复的。”
说罢,他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齐穗的脾气还没有发泄出去就被迫卸掉,像是一个没吹满就被扎了一针的小气球。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又慢吞吞地从地面上爬起来,脑袋里面想象着——
向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工作……
那么,钱近也在吗?
是不是也听到了自己打电话的声音?
他会生气吗?会不会打电话来骂她?又或者像以前那样,对她爱答不理,然后齐穗再凑上去安抚直到两人的关系恢复正常。
想到那样的场景,齐穗莫名地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地抱怨钱近不爱自己。可能是因为,她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
其实他们之间从没有爱意存在过。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拿着一个透明的、上面还印着粉白小熊的杯子接水喝。钱近也有一个一样的杯子,是蓝白色的小熊,是当初他们恋爱时,在游乐园区买的情侣联名水杯,但一直都只有齐穗一个人在用,钱近的杯子落了灰齐穗又清理干净,然后又落了灰。
一直放在不被人看到的角落里。
她捧着水杯,靠在冰箱门上,硬挺的材料撑起酸痛的腰,让她整个人能够勉强直立着站在原地,眼睛落在那个积灰的水杯上,第一次有想要直接砸碎的冲动。
脾气小,人也很温和,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傻傻地相信,想必这就是钱近选择和她结婚的原因吧?
一个杯子能证明什么?
砸碎了就能证明她封心锁爱了吗?
齐穗很经常地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狗血电视剧,但当这样的狗血情节真的发生在她身上时,她只觉得荒谬不真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