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冻僵的手指灵活地解开纪凛的外袍,刀光剑影杀气四溢,赵敬时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慢条斯理地把外袍叠好了放到一边,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
“纪大人,”他掂着刀,语气是纪凛未曾听过的讥诮寒凉,“什么时候发现的?”
“废话那么多。”纪凛剑气一扫,震退了围攻上来的四个人,“你原来杀人的时候也这么啰嗦?”
看来他是没心情聊天了。
赵敬时一讪,掌心擦过刀锋,映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
刀锋一转,赵敬时足尖一点,跃至战场。
纪凛被他用刀柄一敲,踉跄着退了好几步,直接跌撞出了刺客的围攻圈,刀光剑影中,赵敬时唇边还挂着一丝浅淡的微笑,手中的刀却快出了残影。
敌众我寡,方才纪凛全程以周旋为主,伺机进攻,然而赵敬时完全不是,他像是不怕死一样往前劈砍,刀刀正中要害,浑身杀意毕现,几乎没有人能在这种窒息般的杀意下走过三式。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甚至他从不曾观察破绽,在不要命的攻击之下,一切都是破绽。
刺客们手中的长刀一把又一把被劈断,最后一刀赵敬时脱手而出,扎着刺客的心口直接钉死在树上,哗啦啦,树枝连着树叶一起摇动,栖居的鸟儿从梦中惊醒飞向高空,转瞬无影无踪。
赵敬时揉了揉手腕,低语道:“嘶,还是有些冷。”
纪凛被赵敬时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骇住,动了动唇,似乎又无从说起。
就在这时,一丝冷光骤然从赵敬时头顶的树冠中闪过。
纪凛眼瞳一缩:“当心——”
“铮——”
赵敬时犹在揉手腕,眸色未偏一寸,冷光仿若惊雷乍现,一闪而过后和树上藏着的最后一名刺客一同跌落在他足边。
那人不敢置信一般瞪着眼睛,鲜血自身下漫延,可喉咙里只能发出挣扎的“嗬嗬”声。
“当心什么?”赵敬时一脚踩上刺客的胸口,足下用力一碾,血色在他脚下晕成了池塘,他身在血池中央,眼睛都未眨一下,甚至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纪大人关心我啊。”
纪凛出鞘的剑又收了回去。
赵敬时揣着手,从那血池中缓缓走出,轻飘飘跨过尸体,又恢复成那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他走到纪凛面前,微微仰着下巴:“我以为纪大人猜出我的身份,就不会再关心我了呢。”
纪凛垂着眼睛回望,没说话。
“所以纪大人什么时候知道的。”赵敬时眨眨眼,“方才情势危急不让我聊,如今不急了,说说呀。”
“回去再说吧。”纪凛回避了目光,“先看看那挖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叫你的手下一同出来,出手那般快,总不至于还要藏着掖着。”
晚风拂过赵敬时发梢,他抿抿唇:“也好。”
话音未落,林中人影一闪,颜白榆已然站到赵敬时身边。
他没穿夜行衣,而是一身精炼的深蓝色短打,右手上还有一把没来得及抛出的飞刀,正在指尖翩跹着寒光。
赵敬时准备介绍一下:“这位——”
“我知道你。”纪凛抬手打断了赵敬时,“肃王府宴席的那天晚上,动手烧房子的就是你吧。”
颜白榆闻言一怔,眼中转瞬划过一丝狠厉。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赵敬时轻描淡写地挡在了面前,拢袖笑道:“纪大人眼神好,不过不是说旁的先不聊么?”
纪凛探究地盯了一眼颜白榆,果然没再继续追问,转而走到方才被挖出来的东西前。
赵敬时也缓步跟上去,那东西又长又宽,扫去浮土后下面是冰冷的石材,塞下一个人绰绰有余,纪凛屈指敲了敲,完全听不到中空的声音。
“像……”
“像棺材。”赵敬时眼神冷下来,“像是一口被人钉死了的棺材,估计是怕死人会说话,爬出来咬到了谁,就把这表面平静的池水搅混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眼风一扫,颜白榆当即会意,从后腰摸出两把雪亮的砍刀。
砍刀通体雪亮,刃长而锋利,刀柄镌刻“荧惑”二字,正是临云阁排名第二的杀手名字,仅在孤鸿之下。
纪凛本也想帮个手,就听赵敬时轻飘飘道:“纪大人,建议你离得远些,莫伤了自己。”
颜白榆那两把砍刀削铁如泥,石棺自然不在话下,蓄力后重重的一刀劈砍过去,棺盖应声而飞,砰地砸进一旁的山石上,撞了个粉身碎骨。
尘烟弥散,棺内没有其他暗器,深深的棺椁之中只有一副嶙峋白骨,了无声息地躺在底部。
颜白榆从怀中掏出一副手套递给赵敬时,又被赵敬时转手送给正欲仔细探查的纪凛。
“枕骨碎了,是致命伤,身上也有其他骨头碎裂的痕迹,应是高空坠亡。”纪凛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三层高的驿站,棺内那空洞的眼眶蕴藏了沉寂十年的苦涩难言,“……让你久等了,元公子。”
*
后续一应事务,赵敬时传令了临云阁来收拾,而这具终于得见天光的白骨被颜白榆敛回了观玄楼。
赵敬时是这么说的:“死人也是会说话的,有时候,甚至比活人说的话还要振聋发聩,所以把他照顾好,等到有一天需要他的时候,才能让他痛痛快快地说清楚了。”
最后一封书信发出至今已经过了十年,白骨等得够久了。
纪凛也道:“承泽已经派人前往阙州去了。”
太医院中的那位假元绥派人前来清理当年罪证,一定也派人前往阙州收拾残局,秦黯消息来得急,就是为了抢这个时间。
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这边被搅黄了,元绥一定会很快得知消息,也一定会想尽办法争抢这具白骨罪证。
不过没关系,他猜得到三法司、甚至猜得到临云阁,但一定怀疑不到观玄楼头上。
若不是赵敬时和秦黯一唱一和把观玄楼带到纪凛面前,观玄楼依旧是那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世人看不到它庞大的背影后早已悄无声息地与杀手组织搅在了一处。
忙活了大半宿,纪凛和赵敬时踩着晨曦回到家中,北渚在门口昏昏欲睡,听到动静赶紧迎上去,瞬间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冲醒了。
“这是……”北渚惊慌地看了两人一眼,又警惕地看了看他们身后,“大人无事吧?!”
“无事。”纪凛递过外袍,“还有热水么?”
“需要准备片刻,大人不妨先休息?”
纪凛摇摇头:“罢了,先准备着吧,血腥气太重睡不着,我在书房等着,烧好水叫我。”
赵敬时落后他半步:“那我——”
“一同去书房。”纪凛回首扫他一眼,“你不是还有话没问完么,怎么这时候不跟着了?”
赵敬时微微一笑:“事不过三,问过两次大人都说要一会儿再论,我也不好再催促了。”
北渚抱着外袍的手紧了紧。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不知晓这一夜发生何事,但总觉得赵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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