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筷子顺着桌沿慢慢滚,砸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常絮语抬眼,看着满面怒意的女人,眸中满是疲惫。
“常絮语,你能不能有点点良心?”
当着常延延的面,常母径直拿手指向常絮语,怒骂。
常絮语轻轻呼了一口气,只觉一股寒意仿若从掌心向四肢蔓延,一寸一寸占据她的身体。
“怎么了?”
“还敢问‘怎么了’?”常母哼笑一声:“你今年马上二十五了,延延还这么小,你离婚了是想怎样?每个月拿着那么点死工资,是指望家里还接济你是吗?”
女人的手攥成拳,在头顶狠狠锤了几下。
“易焯那么好的条件,能跟你结婚,你就感激你们老常家的祖坟冒了青烟吧!”
当初,常母也很意外,隔壁楼喜欢给人说媒的张翠芬会给常絮语介绍来易焯那样的男人。
外表优越,还有钱,张口就能给近一百万的彩礼,竟然还顺利的跟自家女儿结了婚!真是撞了大运才遇见这么个“金龟婿”。
“我不同意你离婚!这个事,你想都不要再想!”女人摆摆手,转过脸。
常絮语只觉眼前闪过一片空白。
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有尊重过她的意愿,来之前虽然已经猜测过这种结果,可真正遇上了,她依旧手足无措。
“妈,这是我跟他的事,离婚......是他同意了的。”
“什么?”
常母愣了愣,回过头来。
“常絮语,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要跟你离婚!”女人怒不可遏,气的头脑发昏。
她怎么生出个这么不争气的女儿!竟然还能把日子过到离婚这一步?
当年她跟常青山结婚的时候,常青山什么都没有,连台缝纫机都买不起,常絮语嫁了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还要离婚,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常絮语皱眉:“妈你什么意思?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常母冷笑:“当初来相亲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人家是个高素质的,还有钱,就你这个德行,不是你得罪了他,他能跟你狠心提离婚吗?”
当年不让她跟着常红出去鬼混,非要学那个破美术,到头来没一点用,真是不如不生她!
常母咬了咬牙。
常絮语眼尾泛红,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母亲眼里她的亲生女儿会是这样的形象。
“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够好?”
就算她现在说离婚的事是她提出来的,母亲也绝对不会相信。
“一个女孩,你不结婚,还想干什么?你小时候还算听话的,这些年跟着常红都学坏了!”
女人低着眉眼,沉声训斥。
常絮语努力咽下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放下碗筷起身。
“姑姑她这些年也很不容易,她好歹也叫你声嫂子,逢年过节没少往家里送东西,还给延延报算数班,妈,你说我可以,能不能别再提姑姑了?”
女人没吭声,自顾将筷子捡起来,埋头吸溜面条。
就在她要走的那一刹那,常延延拉住了她的衣角,两只黑葡萄似得眼镜无措的望着她,嗫嚅道:“姐......”
“别叫她姐,你没这个姐!”
女人停下来,忽然恶狠狠的打断他。
“我告诉你常絮语,当初易焯给的那笔彩礼钱我已经打算给延延在市中心买房用了,你就算跟他离婚了也别想着要回去这笔钱。”
女人抬眼,眼底泛起薄凉,没什么情绪。
常絮语闻言一愣,只觉全身血液倒流一般,脊背一阵阵的发冷,往后踉跄一步。
她扶上椅子的靠背稳住身体,转过头来,看着对她冷眼相待的母亲,不可置信的一字一顿质问:“你是说,那些钱......你全都买房子用了?”
女人吃完了面,仰头眯着眼和她对视。
“我这么多年是白养你的?”她抬高声音:“给你弟弟花点钱怎么了?他好歹叫你一声‘姐’,常絮语,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常絮语闭了闭眼,终于流下了眼泪。
“妈,难道我只是你生来给弟弟兜底的吗?”
“你是姐姐,你......”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
她嘶喊着打断了女人的话。
常絮语将眼泪擦干净,背上包就走。
常母没拦着她,只是冷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常延延跑过去抱住她的后腰,哭道:“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常絮语脚步一顿。
“姐,你一直都不回来,延延很想你。”
他的撇了嘴,声音带着孩童的稚气,眼里含着泪花。
只是一个期盼能经常见到最亲爱的姐姐的小男孩而已。
常絮语狠了狠心,转过身将他慢慢推开,大步往前走,“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常延延隔着一扇门大哭,被常母拉远。
……
久违的寒气再次扑面而来,她气血不足,常年手脚冰凉,现在却只觉得心比天寒。
像是感知不到温度一般,麻木地驱动着两条腿,望着灰蒙蒙的天和光秃秃的树,慢慢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揉了揉脖子上系着的厚围巾,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在冷空气里顷刻间化作了白雾。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公园。
常絮语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周围破败的游乐设施,忽然感觉十分熟悉。
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她有点头痛,吸了吸鼻子,要从包里掏纸巾。
然而,打开包的瞬间,她愣住了。
包里赫然躺着一本限量版的漫画书。
将漫画缓缓掏出来,定睛,就是她抚摸过的、常延延书架上的那本。
常絮语的眼睛又酸了。
常延延的心脏不好,从小身子骨弱,还瘦瘦小小。
好几个月没看见他,他还是戴着个大眼镜框子,在她面前嘻嘻哈哈。
她咬着唇,慢慢的翻开手里的漫画书,碰到书页的指尖微微发烫。
熟悉的画面在眼前浮现,翻到某一页,忽然多出一张字条。
——送给我最最亲爱的画家大姐姐。
一颗泪自眼尾划了下来。
*
出租车停在了闺蜜袁梓胥家楼下。
常絮语买了一兜梭子蟹,给袁梓胥打电话。
袁梓胥是自由职业,只要没工作,就会窝在家打游戏,敲门声肯定是听不见的。
电话那头的键盘声急促非常。
“喂喂喂?说说说!”
“我今天可以住在你家吗?”
常絮语蹲在一处檐下,缓声问。
......
袁梓胥将一杯热茶端在她面前,坐在一边。
她们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袁梓胥从事插画行业,而常絮语选择了她喜欢的艺考教育行业。
常絮语是个慢性子,脾气好,待人接物温和从容,是个绝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的姑娘。
袁梓胥觉得,艺考老师这个职业还蛮适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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