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怜啊。”赵令徽在角落里悠悠地叹口气。
项庄看不清赵令徽的表情:“你说谁可怜?你什么意思?”
赵令徽莞尔:“自然是成安侯你啊。”
项庄冷哼,微微抬起下巴,俯视他:“你应该先可怜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出去。”
赵令徽:“我是可怜你,活了大半辈子,身边都没个知心人。”
下人很快送了鞭子过来,鞭子被递到项庄手中,项庄扯了扯,冷眼瞧他。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因为我在酒舍里下你的面子,你就恨我这么久,被恨裹挟了一生,你居然都没有察觉。你生气,只是因为没有人告诉你,如何处置这样的事情,你以为自己只是想虐待别人,获得快感。”赵令徽顿了顿,“但是,你自己应当也知道,这种快感,来的快,去的也快。”
惊诧、慌张、愤怒、疑惑,从项庄脸上一一闪过,最后定在不解。
“你,到底是谁?”项庄眯了眯眼睛。
赵令徽:“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果然,让她猜对了。
趁着被关起的这段时间,赵令徽想起来了一些往事,一个人,一个很像项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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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八年,秋,长安。
宣陵君府。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没有规律地敲在屋顶的青瓦上,汇聚在一起,顺着滴水落下,在檐下凑成了一道水帘。
绕过水帘,是紧阖的木门。
屋内陈设典雅,屏风前的案几上,放了一盏博山炉,雾气氤氲,萦绕在博山炉四周,将它轻轻包裹住。
博山炉边,散落着一件男人的衣衫。
屏风后不远,是一张架子床。
架子床前,一双皂黑官靴和男鞋歪七扭八地放在一起。
架子床上的重重帷幕被放下,挡住了上面男女的身形。
赵令徽体内的燥热并没有因为一个吻而平息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宋景伏在她身上,虔诚地吻着她的耳垂。
赵令徽阖着眼,喘了口气。
“夫人,我们成婚吧,好不好?给我个名分,好不好?”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似乎要将人引入陷阱。
赵令徽瞬间睁开了眼。
赵令徽一把推开他,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手覆上他的脖颈,眼中的迷醉霎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杀意:“宋景,我警告过你,别奢求你不能要的。从你入府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只要你能做好一个男宠的本分,但是名分、孩子、尊严,都不要想。你到底是忘记了,还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脖子被人攥住,宋景嘴角仍是噙着笑,痴痴地望着赵令徽,似颠似狂:“夫人,我不要什么的。我只要个名分,只要名分就好了。只要能光明正大留在你身边的名分——什么名分都可以。我要的不多,真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我都不要,孩子尊严我都不要,我要只要个能光明正大的名分——我容得下别人的,我不会跟他争的夫人,他们可以跟我一起侍奉你。”
赵令徽凝视着他的癫狂模样,半晌,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收了回来,她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她面前一副样子,在别人面前又是一副样子。
只要不闹她面前来,她可以容忍他争风吃醋、恃宠而骄。
她懒得管这些是是非非,但是不代表她是个傻的,不代表她不知道。
似乎她的容忍和纵容,让他误会了什么。
“我的一颗心,都是夫人的。”宋景手轻轻包住赵令徽的,嘴边含着笑,“夫人心里也是有我的,是不是?你愿意让我叫你夫人,是不是就证明,你心里有我?”
听语气,倒像是一对有情人。
赵令徽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不带丝毫留恋,从他身上起来,背对他:“你似乎忘了你的身份,宋景。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只是个男宠,宋景,你是我的一个玩意儿罢了。我允许你的僭越,只是因为我不介意偶尔的、床笫间的趣儿。但是我的纵容,似乎让你生出来了你不该生的妄念。我跟你说过,不要妄想,你不该想的。”
赵令徽声音像淬了冰,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一把匕首,直直地捅进了宋景的心里。
半分温存也无。
宋景下意识地感到害怕。
他面前的,是杀伐果断、大权在握的赵廷尉,他理应感到害怕。
可他不想那么快败下阵来,他觉得,她对他有情。
一定是因为别的贱人干扰了她!
宋景翻身坐起来,拽住赵令徽的袖子,咬牙道:“我不能有?谁能有?你告诉我啊,是文蔚那个贱人?还是晏意那个妖精?赵令徽,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你连个名分都不能给我吗?那我们算什么?我们这么久的感情算什么?还是说,是那个早已死了的反贼韩信……”
宋景干笑了几声,疯了般,“你醒醒吧,他早就死了。”
“啪!”
清脆有力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屋子。
这一巴掌,赵令徽用了七成的力气,宋景的脸被她扇的歪了过去。
文蔚、晏意,都是她养的男宠。
和宋景一样的男宠。
前面的话,赵令徽一直平静地听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直到听到“反贼”两个字,她实在没忍住,动了怒气。
宋景刚涨起来的气焰霎时被浇灭,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害怕。
他翻身下床,跪在地上,手在不住地抖。
赵令徽很少会动怒,更不会动手,她这是真的生气了。
她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文蔚和晏意那两个贱人,还是说,因为那个反贼?
难不成,真如坊间传言那般,她对那个反贼余情未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个反贼可是她起手送上的死路,怎么可能……
“规矩就是规矩,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你僭越了,宋景。”赵令徽毫不留情地擦去嘴角的水渍,轻蔑道,“是我之前太纵容你了,纵容到,让你忘记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点了催/情香,还倒了避子汤。我不说,只是因为我暂时不想拆穿你,不代表我不知道。”
为了防止怀上孩子,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赵令徽每个月都会让人给这几个男宠送去避子汤。
他们对她来说只是男宠,也许有几分喜欢,但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她不会让自己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孩子这个东西,她就没想过。
更别说,是些不相干的人的孩子。
避子汤终究是药,女子长期喝会伤身子,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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