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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温柔

小说:

瘦马二嫁

作者:

第四世

分类:

衍生同人

被这一句问得迟滞了瞬,多少经年过往骤聚,豆蔻韶华,被人像货物一样挑拣,深埋心底的不甘愤恨。

她做尽了自己所能做的事,一次次跌入惨淡命数,又一次次从泥沼深渊里爬出来。

纵然如今孙家被罚,她累了,也早就木然了。

只要一日还没脱籍,还没买田宅立户,她就不敢再生多一分奢望。

她背着身,不答这一问。只在掩门之际嘱道:“夜里要是害疼,就去案头竹筒里倒一粒药吃。若有事,就敲几下墙,我能听见。”

言罢,她迈步阖门,再没停留。

待破败木门刚一被关上,晏浩初微眯了眸,搓捻了下指尖,鸦睫垂下来在眼下投上一片阴翳。

他早上去后院的时候瞧过,那里除了一间柴房外,可并无能睡人的地儿。

而这间东屋虽破旧,却分了里外两处。他占了原本作厅用的外间,里间即便窄小昏暗,这种天气,莫说拖张藤竹榻进去,就是直接席地扯条褥子睡,也总不会受寒吧。

一个早没了清白的奴,怎生突然念起男女有别了?

难不成,她是觉着昨夜他没有回应?

挟恩图报,这是又演起欲拒还迎的戏码了?

思索揣度间,他倒是越发笃定此女非是对方养的探子,闲心正盛时,冷不防腹间灼痛漫开,起先他不甚在意,咬牙忍了一会儿后,还是立刻攀去案头取药服下。

四壁寥落,药倒是有效的很,看来他这一月也的确只能在此栖身休养了。

只要这丑妇当真没坏心,待尘埃落定的一日,他自会赐她一辈子也用不尽的银钱。

……

一晃过了二旬,从五月望出了梅起,江南的天火炉似的一日热过一日。

阮苹死死捏着身契。

她走在石板路上,听着耳畔唧唧不断蝉鸣阵阵,鬓发眉间俱是汗,脚下生风。

她知道这时候该哭的,一颗心却塞满半生辛酸苦劳,只觉着胀得要爆裂开,张开嘴时,却连一个字也发不出。

快步朝渔村疾行,时不时自肺腑里跳出两记笑,三分嘲七分癫。

就在方才……

她用十六两替孙家母子免了城头苦役,也终于让他们松口,达成了一个脱籍的协议。

即便孙家要的脱籍银子,是她难以承受的。

攥紧身契和仅剩的二钱银子,她第一个敲开诸葛洪的院门。

诸葛洪的药庐同他们的草房相贴着,他颤颤巍巍地快步从药房出来。

“什么,孙家讨要二百两!五年之期?”诸葛洪端着碗绿豆汤正要让她喝,听得协议上孙家要的数额时,险些没将陶碗砸了。

阮苹搁下绿豆汤,只喝了两口井水:“是,在县衙立了字据。但这五年我可以自己拿着身契,不用再回孙家。等攒够二百两,交割清楚后,再去县里销籍立新户。”

当年孙家从鸨儿处买下她时,因是有阮苹在铁佛寺佛前自毁的一段,鸨儿顾忌人言怕断财路,那时糊里糊涂的,才六两就成全了她和孙三郎。

浔溪县里的普通人家,六七两银就够过一整年的。

这两年朝局动荡,二百两,不啻为一笔天文数字。

诸葛洪破口骂了几句,听得小墨在旁分午饭,叹道:“你救下的元家小子倒是厉害,他昨夜打来的兽皮子,今早猎户来收,给了一两二钱呢。唉,我还特地让墨儿去买了些酒肉打牙祭唉……这样,明日起我多往县里去看病人,五年,小老儿只要活着,多的没有,四五十两肯定替你攒出来。”

一旁小墨分完给隔壁的饭菜酒肉,听着这话时,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师父,想要说什么时,到底没有开口。

阮苹一眼就看出了这男孩的心思。

疏不间亲,小墨才是要给诸葛洪养老送终的。

“阿翁,我说了不会拿你一分银子。小墨阿弟今年十三了,等你们存够四五十两,他也正好该是娶妻生子的年岁,到时候翻修屋子置办家用,哪里不用钱。”

听她如此断言,诸葛墨把食篮摆到石桌上,这男孩子突然抬眼直直看过去,直截了当道:“姊姊,五年,我和师父存五十两,可以借给你。”

老者短暂沉默了下。

五十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这一老一小,屋里也没个女人帮衬,将来讨媳妇,好人家姑娘哪里是好娶的呢。

诸葛洪也曾经私下提起过,若是一块凑钱把她奴籍去了,等小墨满十八,索性他两个凑一家,倒是一举两得了。不过当时就被阮苹一口回拒了,小墨也是太过年幼,诸葛洪也只当自己没问过。

阮苹当时否决这个提议,倒不全为两人年岁性情不配的问题。

而是她有私心,在这世上,除了妹妹桃露,也就这对师徒同她还算有些相依为命、扶持互继的情分在。

为这一点善意,她一则坚持,将来还是要给诸葛墨挑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二则她总觉着小墨这孩子,心思太重。这种说一句都要掂量好久的性子,会让她想到桃露的生父——当年骗苦了她阿娘的那个茶商。

她自认也是心思重阴郁之人,这等人,若真要相伴一生时,生了歪心,就会失控。

接过食篮,她忙朝师徒两个摇摇头,不再保留地道出底牌:“阿翁,您老可还记得绣坊新来的萧公子萧坊主?”

诸葛洪点头,凝神听她讲。

“他这次从松江府回来,说和南洋客商谈成了生意,往后每年要朝海外贩售定制缂绣。他的绣坊里没几个会缂绣,已许了我一匹六两的高价。如今阿元在家帮衬,我赶一赶四十日缂一匹,只要这五年倭寇不来,一年单靠缂绣就能有四十几两。不过竹席、竹篮往后不编了,您也同来收的货郎讲一声。”

缂丝虽贵,却最耗时间心力,是个既难且苦的活。

“你也别累坏了身子,说好了,墨儿和我存五十两,到时先借你脱籍。还有你妹妹桃露,她毕竟在林家作姨娘的,脱籍的大事,她就再没能耐,先头你说给她存的二十八两,去问她先取回来,也是一笔。”

提到桃露,阮苹却没话了。

开生药铺子的林家和绣坊都在城南,今日她从绣坊见了萧公子出来,就直接去了林家。

也就大半月功夫,桃露就把二十八两挥霍一空。她今儿去林家连门都没能进,问了门房,那人斜着眼鼻子里怪哼两声,只说四姨娘昨儿同三姨娘一言不合打起来了,还误伤了小小姐,正被夫人罚着思过呢。

对这唯一血脉相连的妹妹,阮苹不得不挂心,却从来也没指望过。

若非此番牢狱死别,她绝不会将银子先给了桃露。

脱籍销契的二百两,她只能靠自己。另外桃露是佃在林家作妾,还有两年期满,二十八两挥霍没了,她也只能另外再做筹谋。

因诸葛洪本就不喜欢桃露,这一茬她就没提,提了食盒就往后头窄巷穿回隔壁草屋去了。

债多不愁,总归她暂且算是脱离了孙家,又幸得自小苦学了缂丝的绝技。遇上萧坊主识货,她下死力气熬上几年,银子总会慢慢多起来的。

.

一进后院,扑面一股鲜嫩油香。

穿过堂屋,一人举着勺端着碗遥遥朝她嚷:“阿姐,回来了!你看,早起我在溪边捡了好些地衣呢,加了香油拌了一碟子。”

少年侧身笑往后看,麻衣短打下伤势好了大半,三两缕墨发粘腻在项侧,右颊梨涡在日头下隐现。

在他身后的地上,铺满了一地新编的竹刷子和小半张编到一半的凉席。

就是在这个笑里,她一步迈过堂屋的门槛,撑了大半日的一口气突然就散了,就觉着再也走不动了似的,她提着食篮紧走两步,到瓜架下坐定。

“你是养伤的人,总闲不住。”她才从食篮里拿出绿豆汤,就有个早凉好水的粗陶杯摆到了她跟前。

“阿姐才是闲不住的人,你一日有睡够三个时辰的嘛,还来说我。”说话间,晏浩初摆好几个菜,又来回两次厨间,熄了灶火搬了两把掉漆的圆凳,顺手还把锅铲朝锅里两下刷了。

家中的这些杂事,从他第三日勉强下床起,就慢慢包揽过去了。

一开始,她是极不习惯的。

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被人差遣驱使。见过的男子,也大多都是孙家父子那一类,在家里连双筷子也不会收的主儿。

唯独救下的这个少年全然不同。

从最初他帮着洒扫劈柴,她还以为这是他寄人篱下的客套。可再往后,这人今日修绑个凳子,明日借苗支搭个瓜架,甚至只稍看两眼,就能仿着她的手法劈竹子学会了做竹丝刷子。

往往她一个转身,他就悄无声息地把她余下的活接过做完了。

日复一日的,没了最初的有意讨好,他反倒愈发大包大揽起来。

她留心过,许多活他也是生手,却都能在一二次后就很快做好。

他一声声‘阿姐、阿姐’地唤着,两个人倒真似姐弟一样相处起来。

便是这两日偶尔晌午小睡醒了,没彻底清醒时,她总会隔着窗偷觑会儿他在后院编渔网的身影。

看着看着,她总莫名要想起鸨儿从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天底下好男人是没死绝,可绝不会踏进我这归家院的门,同客人交心的,妈妈我没见过一个有好下场的。”

……

思绪中断在眼前人颀长身影里,是晏浩初替她挡了些烈日。

他收拾完从厨间端出两个凉菜来,把瓜架下叶荫更浓些的地方让给阮苹,自己则一屁股大剌剌地坐在略热的一头,往食篮里翻出一小罐黄酒时,问也不问,掀了封泥,颇豪迈地就朝碗里倒。

他挨着她颇近,饮一口冷酒,发出阵畅快惬意的欸叹,眼珠子时而扫过食篮边上的身契。

“呀,村西头王嫂子过两日办婚仪,这酒我本想送她家去。你伤没好透,怎好饮酒!”

“就这点淡酒,同军中的烧刀子比,那就跟水一样嘛。诸葛先生都说我的伤没要紧。我虽还没上过战场,可骑射都是打小的功夫,阿姐也该学些强筋健骨,往后我教你。”

他笑起来飒然俏皮,深邃眸子弯作两弘潭水,睑下皱起一对卧蚕,养了这么些日子,一张脸愈发显出唇红齿白的风流昳丽来。

“少喝些。”阮苹争不过他,不自觉地轻笑了下,低头吃菜。

“听说村西头王家嫂子都三十多了,新寻的郎君才同我差不多大,阿姐你说,他们是日久生情啊,还只是……”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从她的无言沉默里觉出了些不自在。没想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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