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死成一滩烂泥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祸害大家啊！]

李怀瑜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杀死了自己的人口听到这样一句话。

更没有想到她和赵雪慧再次相遇时，从对方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她看得出赵雪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志还不太清醒，但也许正是如此……才让她失去伪装、吐露真心。

[很多人都想杀了你，怀瑜，可能你不记得了，但我们是朋友，我带你躲起来。]

这是上辈子赵雪慧偷偷放跑自己的时候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你这个怪物！为什么要害我们啊！每个人都在盼着你早点死掉啊！]

这是赵雪慧杀死自己时，一边哭一边颤抖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在睁开眼发现一切重来的时候，李怀瑜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又或者说，是她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呢？

倘若有神明在上，一定也会为她的软弱而感到失望甚至恼怒吧？

可是要她如何相信，那一个在所有冷漠疏离甚至不怀好意的人群当中，唯一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的可爱女孩子，那一个知道她所有的偏好和口味、会在深夜躲起来捆起自己、不让自己的变异吓到她的好朋友——

会恨不得杀了她呢？

如今想来，赵雪慧当时恐怕也不是因为什么“怕吓到她”之类的原因吧。

她只是担心自己变异时无法伪装、暴露出对她的怨恨。

李怀瑜虽然对自己的死亡感到畏惧和痛苦，但本身便不多的仇恨，早在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

她只想躲起来——不管那些人是真心抑或假意，她都不想再搭理了。

李怀瑜尽管没有那么想活，但是也并不想死，她尤其害怕痛苦地死亡。

而在猜测到他们每天晚上变异后、白天还会保留晚上的记忆时，她甚至荒谬地萌生出了一种他们“无辜”的想法——哈，多可笑？！

可心底的一个声音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质问她：

[那为什么你是其中最特别的那一个人呢？真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一条温暖的尾巴从身后勾着李怀瑜的腰将她拉进了柔软的绒毛之中，亦将她从过往的噩梦中唤醒。

李怀瑜转身将脸埋进大狗绵密的卷毛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她冷静地想：既然面前这个赵雪慧在初次见面时就说出这样的话，要么就是她也有上一世杀死她的记忆，要么就是自己那一片空白的记忆中，包含有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隐情。

根据她的眼神和态度，李怀瑜更倾向是后者——那就是和自己混沌的记忆有关了。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现在都不能在李怀瑜平静的心海中掀起什么波澜了——她只想知道自己陷入此处的原因，然后和救命恩狗哈崽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寝室内安静了好半晌，一时之间只剩下被绑在地上的少女粗重的喘.息声。

又过了一会儿，赵雪慧似乎终于完全从异变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有着和靠在大狗身上打量着她的李怀瑜神色中相似的冷静。

“放开我吧，你有这样程度的‘保镖’在，我跑不了。”赵雪慧看了巨大的泰迪一眼，自嘲道。

李怀瑜对她的要求充耳不闻：“你和我很熟？”她笃定道。

赵雪慧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了先前激烈情绪的她，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圆脸圆眼睛、亲和力极高的可爱少女罢了。

“啊，是的，我们都对你挺熟的，其中应该我是最熟的？”她话音一转，“虽然大家早有猜测，但你这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我不记得你们。”

李怀瑜蹭蹭旁边乖巧陪着她的哈崽，给了赵雪慧一个冷淡的眼神。

她似乎对此极为坦然，丝毫不觉得她失去的记忆会将她置于何种不利的境地。

也是。赵雪慧用余光悄悄地看了一眼守护在一旁的大狗。

昨天他们都在高老师的耳提面命之下了解到了这只巨犬的情报，高老师说过，如果遇到，不要试图挑衅这只过分聪慧又格外护主的大狗。

当时她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一条狗又能聪明到什么地步呢？

但是现在直面这只狗的她，看着巨犬那极具人性的做派和充满威慑力的体型，又想起昨夜里对方那碾压性的实力——顿时什么心思都歇了下来。

就算巨犬头上顶着一个粉色蝴蝶结的小揪揪，也无法弱化半分它本身带来的那种威慑感。

好吧，虽然她也没有想做什么，她跟李怀瑜说她们很熟——是朋友的那种熟，这点可不是谎言。

“我们都是你的同学和老师，而我是你在学校最要好的朋友——没有攀交情的意思，只是你能考虑把我的绳子解开吗？你绑得真的很紧欸~”

赵雪慧像一条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扭动了几下。

“那你刚才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听到李怀瑜的质问，赵雪慧扭动的动作顿住了。

李怀瑜不应该对她这么冷淡的，她想。就算她们现在处于敌对的立场，她也不应该……赵雪慧抬头去看李怀瑜，却在对上她眼神的瞬间彻底僵住。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想和你做朋友——这样总行了吧！]记忆中的那个少女在她的挠痒痒逼问中扭过头去，有点害羞地承认道。

无论对外如何，李怀瑜对她……应该都是很温柔的才对。

而旧时的画面和眼前之人格外冷淡的眼神重合，又在记忆里她从天上坠落时、解脱一般的神情中，如同崩裂的陈旧玻璃一般，无声地碎裂成了无数块。

赵雪慧低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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