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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到》

10. 第 10 章

“调查局、研究院、谁都行。”她低声说,“他们迟早会来找你的。”

齐司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白里布满细小的血丝,眼角有一块淡淡的青黑,像是长期睡眠不足留下的阴影。

“你可以自己交。”他说。

“我可能来不及。”她笑了一下,笑容像一张快要撕裂的纸,“你知道的,这种梦……不会停的。”

她站起来,动作有点僵硬,像是关节里塞了沙子。

“谢谢。”她说。

然后她走向门口,推开门,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门在她身后关上。

第二天,她没来上班。

第三天,行政发了一封群邮件,说周同事“因个人原因请长假”,工位上的东西会暂时保留。

她的座位一直空着,椅子上挂着她那件薄薄的灰色开衫,袖口有点磨毛。

齐司把那只牛皮纸信封放进自己桌子最里面的抽屉,压在一堆文件下面。

抽屉里已经有好几个类似的信封了,大小不一,封口的方式也不一样,有的是红线,有的是黑蜡,有的是用订书机胡乱订了几下。

每一个信封,都对应着一个“请长假”的人。

——

第二个出事的是档案室的老刘。

老刘在局里干了二十多年,头发花白,眼睛却还很亮,平时喜欢在茶杯里泡枸杞,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那天中午,档案室的门半开着,里面的灯没开,只有走廊的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切出一块灰白的长方形。

齐司拿着一摞要归档的表格,推门进去。

“老刘。”他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档案室里一排排金属柜子像整齐站好的士兵,柜门上贴着编号,空气里有一种纸张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他往里走了几步,鞋底踩在地上的灰尘上,发出很轻的“沙沙”声。

最里面那一排柜子后面,传来一点细微的摩擦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上轻轻刮着。

齐司绕过去,看到老刘背对着他,整个人贴在墙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水泥,双手摊开,十指张得很开。

墙上原本干净的白漆上,此刻被画满了东西。

黑色的墨迹从老刘的指尖延伸出去,像一根根细线,在墙面上交织、缠绕,构成一团密密麻麻的图案。

那不是字,也不是画,更像是某种“结构”的投影。

线条有的粗有的细,有的像是螺旋,有的像是断裂的骨头,有的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内脏被摊开。

在某些交叉点上,墨迹堆得很厚,几乎要从墙面上鼓起来。

老刘的嘴里在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不在目录里……不在目录里……它们在缝隙里……”

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

齐司站在他身后,静静看了几秒。

那些黑线在他眼里,只是“乱七八糟的涂鸦”。

没有任何“意义”的部分被他的脑子自动跳过,只剩下“有人在墙上乱画”的事实。

“老刘。”他喊了一声。

老刘的肩膀猛地一抖,像是被电了一下。

他缓慢地回头,眼睛里有一层浑浊的水光,瞳孔缩得很小,像两颗被冻住的黑点。

看到齐司,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既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看见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你……你也来了。”他喉咙里发出干涩的笑声,“果然……到最后,还是你。”

“我只是来送表。”齐司说,把手里的文件举了举。

老刘盯着他看了很久。

那种目光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某种“裂缝”。

“他们都看不见。”老刘低声说,“只有你……你能站在这里,还能说‘只是来送表’。”

他突然伸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那串钥匙很重,叮当一声落在档案柜上,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主库的总钥匙。”老刘说,“还有地下二层的。”

“给我干什么。”齐司问。

“你是唯一一个,能在那下面待超过十五分钟的人。”老刘盯着他,“你知道吗?上次你去找那份丢失的卷宗,你在下面待了四十分钟。”

“我在找柜子。”齐司说,“路不熟。”

“别人连十分钟都撑不住。”老刘的声音突然有点发颤,“他们一到那一层,就开始听见东西,看到东西……只有你,回来以后,还能抱怨‘标号不清楚’。”

他把钥匙往齐司手里一塞,动作很急,像是要把一块烫手的铁扔出去。

“从今天起,主库归你管。”他说,“我不行了。”

“你可以申请调岗。”齐司说。

“来不及了。”老刘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它们已经从目录的缝隙里钻出来了。”

他抬起手,指着自己刚刚画满的那面墙。

“你看见了吗?”他问。

齐司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墙上是一团乱线,墨迹还在往下缓慢地流,像是被墙面吸进去。

“看见了。”齐司说,“你把墙画脏了。”

老刘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那笑声里有一种彻底的绝望。

“对。”他说,“对,你就是这样。”

他后退一步,整个人离开了墙面。

墙上的那些线条在这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撑,原本隐约有某种“结构”的部分突然塌陷,变成一滩毫无意义的墨迹。

如果刚才有谁站在这里,或许能在那团线条里看到某种“形状”。

但在齐司的视角里,那只是“墨水滴多了”。

老刘看着那面墙,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吐出一句:

“它们……不敢看你。”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扶着档案柜,慢慢往外走。

那天之后,老刘也没再来。

档案室的门上贴了一张新的通知:档案管理人变更,签名处写着齐司的名字。

——

钥匙串很重,挂在他腰间,走路时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每天照旧按时上下班,早上打卡,晚上准点关电脑。

唯一的变化是——

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

有调查局的人,穿着深色风衣,胸前挂着证件,眼睛里带着长期熬夜的红血丝。

有研究院的专家,戴着口罩和手套,手里提着装满试剂的银色箱子,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还有一些看不出身份的人,衣着普通,眼神却太过清醒,像是一直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对焦”。

他们在走廊里拦住他,或者在档案室门口等他。

“齐先生,我们需要调阅一份特殊档案。”

“齐司,麻烦你签收一下这批‘限制级’资料。”

“齐同志,上面说,你可以接触更高权限的内容。”

“你是目前唯一一个,通过所有‘暴露测试’的人。”

他们说话时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尊重,甚至夹杂着一点不自觉的依赖。

齐司只是点头,接过他们递来的文件、箱子、U盘。

所有东西最后都被放进档案库最里面的一间小房间。

那间房间原本只是用来堆放废旧设备的,墙皮脱落,天花板上有水渍,灯管闪烁不定。

现在,门上多了一块新的金属牌子,上面刻着几个字:

【高危禁忌资料临时保管室】

钥匙挂在齐司腰间。

——

禁忌文本开始源源不断地往这里送。

有用黑色墨水写满的手稿,纸张发黄,边缘卷曲,墨迹在某些地方堆得太厚,摸上去有轻微的凸起。

有从地下挖出来的石板,上面刻着扭曲的符号,线条像是被某种不稳定的手刻出来,深浅不一。

有从某个废弃教堂墙壁上剥下来的涂鸦,颜料已经干裂,颜色却还带着一种诡异的鲜艳。

还有一些被密封在透明容器里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普通的纸片、布条、甚至是指甲大小的碎骨。

每一件东西送来时,都附着一份厚厚的报告。

报告里写着:

【接触者A:阅读三分钟后出现幻听,报告听到“低语”,内容为……】

【接触者B:凝视石板十五秒后出现视觉扭曲,报告看到“蠕动的阴影”,描述为……】

【接触者C:接触涂鸦后出现皮肤灼痛感,随后在手臂上出现与涂鸦相同的图案……】

每一份报告的最后,都有一句相同的话:

【建议:由“稳定接触者”进行长期保管。】

“稳定接触者”三个字后面,括号里写着他的名字。

齐司把这些东西一件件登记,编号,归档。

他戴着一次性手套,动作熟练,像在整理普通的行政文件。

有时候,研究院的人会要求他“配合测试”。

“齐先生,请你阅读这一段文字,持续时间五分钟。”

“请你凝视这块石板的中心区域,不要移开视线。”

“请你在这张涂鸦上,用手指沿着线条描一遍。”

他照做。

那些文字在他眼里,只是“字形很丑”的一堆符号,语法混乱,逻辑不通。

他读完,脑子里没有任何“额外的声音”。

石板上的刻痕在他视野里,是“雕刻技术很差”的痕迹,线条断断续续,没有任何“图像”跳出来。

涂鸦的线条在他指尖下粗糙、干裂,偶尔有颜料的粉末掉下来,弄脏了他的手套。

“你有什么感觉?”研究员问。

“有点脏。”齐司说,“下次能不能给我新的手套。”

研究员沉默了几秒,低头在记录表上写了很长一段话。

——

他们对他的测试越来越频繁。

有一次,他被叫到一个专门的“暴露室”。

房间四面墙上都贴满了各种涂鸦、符号、照片,天花板上悬着一盏昏黄的灯,光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部分,照在地上显得很稀薄。

房间中央放着一把椅子,椅子对面是一面单向玻璃。

玻璃后面隐约有人影晃动。

“齐先生,请你坐下。”扩音器里传来声音,“接下来十五分钟内,请你尽量环视房间,注意墙上的所有细节。”

齐司坐下。

他看了一圈。

墙上的东西很多,密密麻麻。

有些像是解剖图,有些像是星图,有些像是某种未知建筑的剖面。

在某些角落里,线条纠缠在一起,隐约有“眼睛”、“触手”、“嘴”的轮廓。

但在他的大脑里,这些东西被自动归类为“复杂的图案”。

所有可能引发“意义”的部分,被一个看不见的过滤器无情地剪掉。

他只觉得有点乱,有点花。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扩音器问。

“有点晕。”齐司说,“图太多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空调有点响。”

“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消毒水。”

“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思维被什么东西‘牵引’?”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下班。”

玻璃后面的人影明显停顿了一下。

十五分钟结束,他被放出来。

走廊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在一张移动推车旁,推车上放着一台便携式脑电图设备,屏幕上是一条条起伏的曲线。

“他的脑波在暴露期间几乎没有变化。”一个人压低声音说,“连轻微的应激反应都没有。”

“这不可能。”另一个人说,“就算是最冷静的调查员,在这种环境下也会有波动。”

“他不是冷静。”第三个人说,“是……‘缺失’。”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齐司身上。

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稀有标本,又像是在看一扇通往某个未知空间的门。

“齐先生。”其中一个人走上前,“从今天起,你的权限会提升一个等级。”

他递过来一张新的卡片。

卡片的颜色比之前那张更深,边缘有一圈银色的线,正面印着一个简单的标志——一个被分成三层的圆。

“你现在可以调阅‘黑级’资料。”那人说,“包括部分……源头记录。”

“源头?”齐司问。

“就是……那些东西最初出现的地方。”那人顿了顿,“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被评估为‘可以长期面对真相’的人。”

齐司接过卡片,看了一眼。

卡片背面印着一串很长的数字和一个二维码。

“这串数字是你的个人密钥。”那人说,“任何需要最高级别授权的资料,都会自动向你的账号汇聚。”

“自动?”齐司重复。

“是的。”那人点头,“系统会根据‘稳定性’和‘暴露耐受度’来分配保管人。目前,你是唯一一个达到标准的人。”

齐司“哦”了一声,把卡片塞进钱包。

——

从那之后,他的电脑桌面开始变得越来越“花”。

每天早上打开电脑,邮箱里都会多出几十封新邮件。

发件人有调查局的,有研究院的,有一些看不出来源的“匿名账号”。

邮件的标题千奇百怪:

【关于“深井事件”的最新记录】

【某沿海小镇集体失踪案——目击者证词】

【地下教派祭祀文书(部分译本)】

【来自“外侧”的通信尝试】

【高危梦境污染样本】

每一封邮件的末尾,都有一句统一的备注:

【仅限“唯一能长期面对真相的人”查阅。】

齐司点开。

长篇的文字、模糊的照片、扭曲的符号、被红线圈出的重点段落,一股脑地涌到屏幕上。

有些照片里,海面在夜色下泛着不正常的光,浪花里隐约有某种巨大的阴影翻动。

有些记录里,目击者的自述从某一段开始变得语无伦次,句子里夹杂着奇怪的音节,像是另一种语言强行挤进来。

有些扫描件上,纸张被烧焦了一半,剩下的部分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字迹在某些地方突然变形,像是写字的人手被什么东西扭了一下。

齐司一封封往下翻。

他的眼睛在屏幕上移动,脑子里的过滤器在后台默默工作。

所有“非必要信息”——那些会让人联想到“巨大”、“无形”、“永恒”、“不可名状”的部分——被自动剪掉。

剩下的,是“某地发生异常”、“有人失踪”、“有组织活动”、“需要备案”。

他在每一封邮件后面,按流程点选“已阅”、“归档”、“转发相关部门”。

偶尔有需要他“签字确认”的,他就把名字打上去。

对他来说,这些东西和日常工作里的“项目进度表”、“预算审批表”没有本质区别。

——

与此同时,一些“不在系统里的东西”,也开始主动找上门。

有一天晚上,他下班回家。

走廊的灯坏了一盏,光线断成一截一截,地上的影子被切成几块。

他拎着一袋菜,钥匙插进自家门锁,拧了一下。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齐司。”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那声音有点沙哑,像是长期在潮湿的地方说话,声带上长了苔。

他回头。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你是谁。”齐司问。

“我们见过。”那人说,“在档案库的楼梯间。”

齐司想了想。

他每天在楼梯间遇到的人很多,送快递的、打扫卫生的、抽烟的同事、搬箱子的临时工。

“哦。”他说,“有什么事?”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

帽檐下露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被抹掉了一半”的脸。

左半边很正常,眼睛、鼻子、嘴巴,五官清晰。

右半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从现实里“削掉”了一层,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影,轮廓不断轻微抖动,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

在那片灰影的边缘,有一些细小的触须一样的东西时隐时现,像是在努力伸出来,又被什么力量按回去。

“你看见了吗?”那人问。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像是在期待一个答案。

齐司看着他。

在他的视角里,那张脸只是“光线不好”的结果。

走廊的灯坏了一盏,阴影刚好把那半边脸遮住,偶尔有路过的车灯从窗外扫过,影子就会抖一下。

“你脸上有影子。”齐司说,“灯坏了。”

那人愣了一下。

那种愣住,不是被否定后的失望,而是——

一种“设想被打破”的茫然。

“你……什么都没看到?”他喃喃。

“看到你。”齐司说,“还有你站在我家门口。”

那人盯着他看了很久。

那种目光里,原本潜伏着的某种东西——也许是试探,也许是恶意,也许是邀请——在这一刻慢慢收缩,像是被冷水浇灭。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难怪它们……绕开你。”

他后退一步,站回走廊尽头的阴影里。

“你不是‘它们’的一部分。”他说,“你是……一个‘空洞’。”

他笑了一下,笑声里带着一点近乎敬畏的意味。

“放心。”他说,“我们不会碰你。”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走廊的阴影吞进去一样,轮廓变得模糊,最后彻底消失。

齐司看了看那一头,又看了看手里的菜。

菜袋子里有青椒、土豆、鸡蛋,还有一小块猪肉。

他转回身,开门,进屋。

——

夜里,他照常洗澡、做饭、吃饭、刷碗。

电视里放着某个无聊的综艺节目,观众席的笑声一阵一阵传出来,和窗外偶尔经过的车声混在一起。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切好的水果,一边用手机刷工作群。

群里有人在抱怨最近的“精神评估”太频繁,有人说又有同事“请长假”,有人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说是楼下巷子里出现了奇怪的涂鸦。

照片里,墙上画着一个圆,圆里有一只眼睛,眼睛的瞳孔是空的。

评论区里有人说“别乱拍这种东西”,有人说“快删”,有人发了一个祈祷的表情。

齐司看了一眼,觉得那只眼睛画得不太对称。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去阳台收衣服。

夜风从楼缝里吹过来,带着一点潮湿的味道。

远处的天空被城市的灯光映成一种不自然的灰橙色,云层很低,像是压在楼顶上。

他把衣服一件件从晾衣架上取下来,叠好。

在他身后,客厅的电视突然卡了一下,画面闪烁,声音变成一串杂音。

那杂音里,隐约有某种“低语”的节奏。

像是有人在极远的地方,对着一个装满水的洞口说话,声音被水和石头一层层过滤,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音节。

那些音节里,夹杂着一些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的发音。

如果此刻有别的人站在这里,可能会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去看电视,脸色变得苍白,眼神发直。

但齐司的耳朵,在这一刻自动屏蔽了那一段频率。

他的脑子像是有一个“噪音过滤器”,把所有“不在日常生活列表里的声音”全部归类为“背景杂音”。

他只听到——

电视坏了。

他走回客厅,拿起遥控器,按了两下。

画面恢复正常,综艺节目里的主持人继续大笑,观众席上的灯光闪烁。

低语被彻底切断。

在某个他看不见的地方,那条试图顺着电波、信号、屏幕缝隙钻进来的“声音”,像是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嚓”。

那堵墙不是“意志”,不是“信仰”,不是任何可以被描述的“精神防御”。

那只是——

“感知缺失”。

它试图抓住的“感官接口”,在这里根本不存在。

于是,它只能绕开。

——

类似的事情开始频繁发生。

有一次,他在档案室整理资料,突然打了个哈欠。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哈欠,眼角有一点生理性的泪水挤出来。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

就在他闭眼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一下。

金属柜子的影子在地上拉长、扭曲,像是一群被唤醒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伸出“手”。

在那些影子的缝隙里,有某种“形状”开始浮现。

那“形状”没有固定的轮廓,只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暗,在空气里微微鼓起,像是一块被水泡涨的布。

从那团黑暗里,伸出无数细小的触须,触须的末端不是吸盘,而是一只只极小的“眼睛”。

那些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圈圈同心圆,像是被某种几何规则强行拉伸的“视线”。

它们同时转向一个方向——

齐司。

如果此刻有别的人在场,哪怕只是用余光扫到这一幕,理智值都会像被刀割一样往下掉。

但齐司在那一刻,正好把眼睛闭上,揉眼睛。

他的脑子在“视觉输入中断”的状态下,把这一瞬间的“异常”自动归类为“灯光闪烁”。

等他睁开眼睛时,房间已经恢复正常。

金属柜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影子乖乖地缩在脚下。

那团刚刚试图“显形”的东西,像是被什么更高层级的规则强行按回了“背景层”。

它在一个人类无法感知的维度里,发出一声愤怒又困惑的嘶鸣。

“为什么?”它在某种“语言”里咆哮,“为什么抓不到?”

没有人回答它。

它只能退回去,继续潜伏在那些“目录的缝隙”里。

——

随着时间推移,调查局、研究院、甚至一些不在官方系统里的“秘密组织”,对齐司的态度越来越微妙。

一开始,他们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一个可以安全接触禁忌资料的“容器”。

后来,他们开始在他身上看到别的东西。

有一次,调查局的一个负责人把他叫到会议室。

会议室的窗帘拉得很严,桌上摆着一台投影仪,墙上挂着一块白板。

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鬓角有点白,眼神锐利。

他在投影仪上切换了几张幻灯片。

每一张幻灯片上,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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