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到》
走廊尽头,观测室的门已经打开。
几双眼睛从里面看过来,带着赤裸裸的审视和计算。
Omega被推到观察室门口。
门刷卡打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进去,站在那个人旁边。”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
Omega抬头,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齐司。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
没有高阶Alpha那种天然的压迫感,也没有普通Alpha身上那种隐约的侵略性。
更不像Omega。
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被嗅觉捕捉的信息素味道。
Omega愣了一下。
他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是冷气、金属和消毒水的味道。
没有Alpha的信息素。
没有任何会让Omega腺体发热、心跳加速的气味。
他的心跳很平稳。
甚至比刚才在走廊里还要平稳一点。
观察室里的仪器开始运转。
几台专门用于监测Omega信息素反应的设备被推到玻璃墙后面,探头对准观察室内。
Omega体表温度、腺体活跃度、心率、血压、脑电波、信息素分泌量……
一串串数据在屏幕上跳动。
“初始数据记录完毕。”
“开始接触测试。”
观测室里有人按下了一个按钮。
观察室天花板上的空调出风口轻轻一响,风速略微加大,把室内的空气缓慢地搅动起来。
如果齐司身上有信息素,这个时候应该会被空气流动带向Omega。
Omega站在距离齐司大约一米的地方。
他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的侧脸、睫毛、衣领上那一小块被灯光打亮的布料纹理。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
还是没有。
没有任何Alpha的信息素。
没有那种会让Omega腺体本能收缩、体温上升、呼吸变浅的刺激。
他甚至有点冷。
冷气从脚踝往上爬,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脚趾。
“你……是Alpha吗?”Omega忍不住小声问。
齐司偏了下头,看了他一眼。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Omega愣住。
“可、可是,我什么都闻不到……”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有点不安,又有点困惑。
观测室里的科研人员已经快要把鼻子贴到屏幕上。
“Omega腺体活跃度——”
“零。”
“信息素分泌量——”
“零。”
“心率、血压全部在正常范围内,甚至略低于刚才。”
“这不可能!Omega在Alpha一米范围内,哪怕是最低阶的Alpha,腺体都会有轻微反应!”
“除非——”
“除非他根本不在ABO体系里。”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心里。
资本方的人脸色变了又变。
“你是说,我们所有基于信息素反应构建的配对算法、婚配合同、等级溢价、保险模型、风险评估——”
“全部建立在一个不完整的体系上。”科研代表的声音有点发抖,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而这个人,是那个体系之外的变量。”
军方代表冷冷地道:“更重要的是——他让Omega在他身边完全失去信息素反应。这意味着,所有以‘Omega对Alpha的本能依赖’为基础的控制手段,在他面前全部失效。”
观测室里一片沉默。
Omega还站在齐司旁边。
他偷偷又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没有。
他甚至有点想打喷嚏,被冷气吹的。
“你、你真的没有信息素吗?”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齐司看着他。
“有。”他平静地说。
Omega更困惑了。
“那、那为什么我——”
“可能是你鼻子堵了。”齐司随口说。
Omega:“……”
观测室里有人差点没憋住笑,又被旁边的人一肘子顶回去。
系统在齐司脑海里刷出提示。
【Omega对宿主信息素感知:0%。】
【Omega对宿主心理安全感:+72%。】
【Omega对世界等级规则信任度:-35%。】
【世界等级规则稳定度:-61%。】
齐司看了一眼电子钟。
离下班,还有一小时零九分钟。
他有点想回家。
不想再坐在这把硬椅子上。
不想再被这么多摄像头对着。
但他没有站起来。
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他只是继续坐着,像一个等下班的普通人。
外面的世界却已经开始系统性塌陷。
科研机构内部的通讯频道里,信息像雪崩一样刷屏。
【——现有ABO信息素理论需要重写。】
【——异常个体对Omega信息素反应的“屏蔽效应”需要独立建模。】
【——建议成立“异常个体研究中心”,直接向最高科研委员会汇报。】
军方内部的加密频道里,同样乱成一团。
【——高阶Alpha精神压制失败,发生严重反噬,精神域损伤评估中。】
【——异常个体对现有战力体系构成未知影响,建议列为最高机密。】
【——建议将异常个体纳入军方保护/控制范围,禁止其他机构单独接触。】
资本方的高层会议室里,几块巨大的全息屏幕同时亮着。
股价曲线、风险评估模型、资产组合图、ABO等级溢价表……
所有图表都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信息素等级不再是绝对的控制手段,我们所有基于等级差构建的合同约束都会失效。”
“婚配市场会崩。”
“高阶Alpha的溢价会崩。”
“Omega的保险模型会崩。”
“——整个社会的等级秩序会崩。”
有人捂着额头,手指用力到发白。
“除非,我们能把这个异常个体纳入我们的体系。”
“你是说——资产化?”
“是。无论是以研究成果的形式,还是以某种‘服务’的形式。”
“军方不会同意。”
“科研机构也不会放手。”
“那就抢。”有人冷冷地说,“谁先拿到第一手数据,谁就有资格重写规则。”
三方的视线,再一次在不同的空间里,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观察室里,齐司打了个更小的哈欠。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动作很慢,很懒。
系统在脑海里弹出提示。
【科研、军方、资本三方对宿主研究权限争夺:同步启动。】
【外界混乱指数:87%。】
【宿主参与度:0。】
【任务进度:73%。】
离下班,还有一小时零五分钟。
走廊尽头的合金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门板撞在限位器上,发出一声闷响。
高阶Alpha先到。
他穿着深色军装,肩章上银线密布,军靴踩在抛光地面上,皮革摩擦声在安静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稳、重、有节奏,像是在无形地敲打别人的心跳。
走廊顶上的灯是冷白色的,嵌在金属网格里,光线被过滤得极为干净,照在他侧脸上,把骨骼线条勾得锋利。胸口的军牌随着步伐轻微晃动,和腰间配枪的金属扣一起,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走到观察室外,抬手,手背在门禁上方一刷。
红色的“禁止进入”提示闪了一下,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通行灯。
门锁解开时,内部机械结构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齐司坐在里面。
他还是那副姿态,靠在椅背上,椅子是那种为了方便固定受试者而设计的半包裹式结构,金属骨架外包着一层浅灰色的软垫。灯光从上方斜斜落下,打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影子。
他刚按完眼角,手还没完全放下,指尖在半空中停了一瞬,像是懒得再动。
高阶Alpha推门进来。
门后是一个缓冲小间,透明隔板把内外分开。隔板上贴着一整排红色的警示标识:高浓度信息素区、仅限授权人员、精神域干扰风险。
他站在隔板前,居高临下地看进去。
齐司抬眼,看了他一眼。
视线接触的瞬间,高阶Alpha的精神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
不是挑衅,不是对抗,更不像是同级别的压制。
是——空白。
他下意识皱了一下眉。
“开启内层门。”他对着空气说。
天花板角落里的摄像头轻微转动,红点亮了一下,随后,内层门的锁扣发出咔哒一声。
观察室的空气被重新校准,通风系统发出低沉的运转声,过滤器里的风扇开始加速,带出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门开了。
高阶Alpha迈进去。
他身后的门在自动闭合,厚重的门板缓慢滑回原位,橡胶密封条被挤压出一圈细微的形变,最后贴合,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室内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和仪器偶尔跳动的指示灯声。
齐司没动。
他只是把手放回椅子的扶手上,指尖轻轻敲了一下,像是在算时间。
离下班,还有一小时零三分钟。
高阶Alpha走到他面前,停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精确地控制在一米以内——这个距离,在任何一个ABO世界里,对Omega来说都是危险距离,对Alpha来说则是压制距离。
他抬手,解开自己军装领口最上面的扣子。
喉结在灯光下轻轻滚动了一下。
“精神域限制解除。”他低声说。
这句话不是对齐司说的,而是对着自己耳后的植入式终端。
耳后那一小块皮肤下,金属模块轻微震动,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下一秒,空气变了。
无形的精神力像是被从某个高压容器里释放出来,瞬间铺开。
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存在感。
如果有仪器能捕捉到精神域的形态,现在屏幕上应该会出现一整片密集的光点,像是风暴中心的雷云,层层叠叠,向外扩散。
但这里没有那种仪器。
他们只看得到结果。
高阶Alpha的视线锁在齐司身上,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朝他压过去。
那种压制不是肉眼可见的,却能在身体里形成一种本能的错觉——像是空气突然变重,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按在后颈,逼迫人低头。
旁边的监控室里,几块大屏幕同时切换到精神域干扰预警界面。
红色的波形线从中轴线上猛地抬升,像是被人一把拽起来。
“精神输出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他在全开。”技术员的声音有点发干。
“目标个体生理参数?”有人问。
“心率——七十二,血压正常,脑电波无异常,激素水平稳定。”另一个人盯着数据,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没有任何应激反应。”
“怎么可能?”
监控室的灯光是偏暖的黄色,和观察室里冷白的光形成鲜明对比。屏幕上的蓝色曲线在暖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块屏幕上——那是齐司的实时监控。
他坐在那里,肩膀线条放松,呼吸平稳,眼皮甚至有点困倦。
像是开会开到一半被人打断午睡。
观察室内,高阶Alpha的精神力已经压到极致。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域在扩张,像是一张被撑到极限的网,覆盖了整个房间。
但那张网下——空无一物。
没有Omega特有的柔软波动,没有Beta的钝感,更没有Alpha之间那种本能的对抗和摩擦。
他面前的人,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体系里。
精神力扑过去,像是扑进了一片真空。
没有反馈。
没有阻力。
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点。
高阶Alpha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加大输出。
精神域边缘开始出现轻微的撕裂感,那是高强度使用带来的负荷预警。耳后植入模块发出一声短促的警告音,像是玻璃被指甲划过。
“警告:精神负荷达到危险阈值。”机械音在他脑内响起。
他无视。
精神力继续往外推。
监控室里的波形线已经顶到屏幕上沿,报警系统连续闪烁,红灯一下一下地跳,照得所有人的脸都带着一层不正常的红色。
“他疯了?!”有科研人员忍不住骂出声,“全开对一个Omega?!”
“那不是普通Omega。”有人咬牙,“那是异常个体。”
“异常个体也不至于——”
话没说完,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突然跳动。
不是齐司。
是高阶Alpha。
“精神域反向波动?!”技术员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这是什么鬼?!”
精神域的图像上,原本向外扩散的光点开始往回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心拽回去。
那不是正常的回收。
更像是——反噬。
高阶Alpha的呼吸在那一瞬间乱了一下。
胸腔里像是被人从内部猛地捏了一把,精神力的每一根“线”都在同时被拉扯,疼痛从精神层面直接反馈到□□上,变成一种极其真实的钝痛。
他眼前的视线轻微一晃。
耳边的声音变得有点远。
齐司抬眼,看着他。
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同情,没有惊讶,也没有对强者的本能畏惧。
只是单纯的——看了一眼。
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在自己桌边晃了一圈的路人。
高阶Alpha的精神域在这一刻彻底失控。
所有向外释放的精神力像是找不到落点,开始自我缠绕,互相挤压,最后全部朝他自己的精神核心反弹。
监控室里,警报声从红色变成了刺耳的白噪音。
“精神域崩溃前兆!快切断他的输出!”有人喊。
“切不断!他锁死了权限!”技术员的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和警报声混在一起,“他在强制维持全开状态——”
“他疯了!他这是在自杀!”
观察室里,高阶Alpha的膝盖微微一弯。
那是身体本能对剧痛的反应。
他咬紧牙关,喉结剧烈滚动,额角青筋一根一根地浮出来,汗水在短短几秒内从发根渗出,顺着鬓角往下流,打湿了军装的领口。
空气里有一股极淡的铁锈味。
那是精神域反噬时,毛细血管破裂带来的味道。
齐司往后靠了靠。
椅背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他抬手,按了一下自己耳边的通讯器。
“你们的——”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测试,结束了吗?”
声音不高,却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高阶Alpha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地面上某一点,像是要靠固定视线来维持最后一点平衡。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喘息。
下一秒,他的精神域彻底崩溃。
不是那种轰然炸开的戏剧性场面,而是极其安静的——断裂。
像是一根被拉得太紧的弦,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啪地一声断掉。
他的身体先是僵了一瞬,然后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膝盖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手撑在地面上,指节发白。
军靴的鞋底和地板摩擦出一声闷响。
他大口喘气,胸腔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很快在光滑的地面上砸出几个小小的水点。
监控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屏幕上那一幕。
高阶Alpha——精神力等级S+、军方重点战力、无数次在战场上靠精神压制扭转局势的存在——跪在一个Omega面前。
而那个Omega,坐在椅子上,姿势放松,表情平静。
“……精神反噬。”有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干,“他被自己的精神域反噬了。”
“怎么会反噬?!”另一个人几乎是吼出来,“对面根本没有精神域反馈!没有对抗!没有压制!他是在对着空气全开!”
“所以才反噬。”角落里,一个年纪偏大的研究员低声说,“精神力需要对象,需要落点。长时间高强度对着真空释放,只会——回到自己身上。”
“可这不符合任何已知模型!”有人抓着头发,眼睛里全是血丝,“Alpha的精神域在Omega面前不可能找不到落点!这是体系设定!这是基础规则!”
“那你去告诉他。”年长研究员指了指屏幕,“告诉他,他现在跪的不是一个人,是你们写错的规则。”
没人说话。
观察室里,齐司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离下班,还有五十九分钟。
他有点困。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动作很轻,像是在压一压刚刚被打断的瞌睡。
系统在脑海里弹出提示。
【高阶Alpha对宿主精神压制:失败。】
【施压方精神域反噬:完成。】
【外界震惊指数:92%。】
【宿主参与度:0。】
【任务进度:78%。】
【建议:继续保持。】
齐司“嗯”了一声,没说话。
他本来也没打算说话。
门外的走廊里,脚步声急促地响起来。
这次不是一个人。
是一群人。
白大褂的摩擦声、皮鞋敲击地面的节奏、远处轮椅推过来的吱呀声,混在一起,像是一段杂乱无章的打击乐。
门禁灯连续闪烁,系统被多方权限同时调用,短暂卡顿了一下,像是被人从三个方向同时拉扯。
“科研部优先!”
“军方紧急权限!”
“资本方A级通行!”
三种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门禁系统的逻辑模块在短短一秒内经历了数十次权限判断,最后——全部通过。
门锁被暴力解锁,内部机械结构发出一连串不正常的咔咔声。
门被推开。
一股混乱的气流涌进来,带着外面走廊里的各种味道——咖啡、消毒水、纸张油墨、还有Omega信息素残留的甜味和Alpha信息素的辛辣。
但这些味道在进入观察室的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
不是被另一种更强的信息素覆盖。
而是——被抹平。
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滤网,把所有信息素相关的波动全部截断,只剩下最基础的气味。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群穿白大褂的。
他们胸前的工牌在灯光下反光,名字、编号、所属部门一目了然。有人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实验室里被人拽出来,有人眼镜滑到鼻尖,呼吸有点急。
他们一进门,视线就本能地往地上那个人身上扫了一眼。
高阶Alpha单膝跪地,另一条腿支撑着,姿势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但额头上的汗和微微发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状态。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