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稳稳停在了镜湖别墅。

吴虞做完一系列熄火的动作看向副驾的人。世宁闭着眼，眼睫轻颤，不太踏实的样子，脸上的酡红倒是淡了不少。吴虞等了很久，见人没有动静，就下车拉开副驾的门。

他解开安全带，掰过世宁的脸，人就软若无骨地倒在了他怀里。吴虞顺势接住，将人抬出来，腿往后勾上了门，进了院子。

几节台阶过后，世宁担心了一下，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承受这么大重量的时候还能腾出手开门。不过，上次发热晕倒也是，她意识到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她怎么总是横着进来？

屋里还是那股没什么温度的味道。和屋子的主人似乎没有什么逻辑上的联系，仿佛只是那些角落里摆件的家。

世宁感觉稳稳地降落在柔软的被子上，鞋子和外套都被除去，被子也掖上了。能感觉一双手轻柔地整理了鬓边的碎发，但很快，房门被带上，没了动静。

世宁睁眼。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上回搞到让自己真晕过去的地步，现在想来真是失误。世宁的视线扫过那张大书桌和窗边的位置，有点按耐不住回忆，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完全是废料才对——想劝说，没成功；想疾言厉色，结果马上被衬得像纸糊的似的。这可不是什么胜利根据地。

这不是主卧吗？有把客人扔主卧的吗？

世宁翻身下床，借着小夜灯转悠到门口。

吴虞就这么走了？

房门被悄悄打开了，把手转动速度极慢，以至于锁孔没法出什么动静就被转开。世宁蹑手蹑脚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吐槽这走廊过长了也不太方便一些有着好莱坞间谍任务的人。

除了氛围灯的照明，四下无人的寂静，世宁凭借回忆中的那一点经验辨认出衣帽间、客房、天景院，看到楼梯下渡过来的亮光时，犹豫了片刻。

下去的话，说不能会碰到他，怎么解释现在看起来和刚才烂醉如泥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才好呢？说醒酒了，他会信吗？

算了，她一个对喝酒没什么研究的人，仅凭一些剧情也大致知道，哪有这么快醒酒的。

难道回房继续睡，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那好像白来了。

世宁咬咬牙，继续往下走。

下一层的灯光明显亮很多。世宁起码不用弯腰扶墙避免踩到或者撞到什么，她直起身子，把脚步放轻还是挺容易的，特别是没穿拖鞋，还穿着袜子的情况下。

世宁看到楼下的酒柜边上光源最强，料想人应该在里面。

刚才在酒吧喝柠檬水的人，回家了反而不装了？世宁有些疑惑皱着眉头往里探了探脑袋。

目力所及都没看见半个人影。奇怪，人去哪里了？

世宁干脆狠了心往里走。真在里面也没什么，就说清醒了有点渴，出来找水喝。

“找我？”

山间的夜晚，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世宁的心跳声。吴虞的脚步从后靠近，一级一级迈上来。世宁顿时脊背发凉，不可自制地生出凉意。

不对不对，她干嘛紧张，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既不是间谍也不是贼。世宁嘴角挂上一个强装镇定的僵硬微笑，听着脚步声绕到她的身前。

她刚想开口解释，吴虞背着手往前一步，脸上的表情读不出喜怒，他不发一言却逐渐逼近她，世宁自乱阵脚，向后退去。

“怎么了？”她慌乱地解释，“我只是想出来找点水喝……”

世宁退无可退，被迫落座在身后的椅子上。

吴虞轻笑一声，在她面前蹲下身，背在身后的手亮了出来——他手上拎了一双女士拖鞋。

“给我拿的？”世宁看了眼自己踩在地上的袜子，反应过来，“谢谢。”

可吴虞却并没有放下拖鞋就离开，他伸手去抓世宁的脚腕，世宁下意识就躲，“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家伙，那来那么多无微不至的礼仪？

吴虞便抬头看她，眼里清澈，带了点冷，冰泉似的，酿出一些不容置疑。

他再伸手，世宁便不躲了。

就和上次剥虾一样，好像有什么边界正在被拓宽。世宁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他帮忙把两只鞋子都给她套上。

这种事情，从她会自己穿鞋子以后，就没有人再帮她做过。

穿好鞋，世宁起身，跟着他往里面走。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也为了一些真实进行的探究，世宁开口，“很晚了，你不睡吗？”

“你不是也没睡。”

“咳咳，我只是起来找水喝。”

“啊，我以为，一般人酒醒了，好像先会奇怪怎么不在自己家。”吴虞递来一杯温水。

世宁羞赧的情绪已经不能再被自欺欺人掩盖。

“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吴虞的声音今天一定是加了教堂音效，没什么实感，空灵地回响，好像看穿且昭示一个人埋藏心底的忏悔——

“在我这里，无所遁形，所以，请对我诚实”，似乎有这样的含义。

是啊，想得到什么答案呢？世宁陷入自我拷问。

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应付不一样的关系，也想确认对方靠近自己的真实目的。

她从来不信语言能表达出一个人的百分百。语言达到的功效有时甚至是负向的，比如说在对方有意误导的情况下。行动才是可以依靠的准绳。

目前的情况是，这个人除了刚重逢时候不知道在生点什么气，古怪地世宁差点想绝交之外，其他好像都在绿色范围。

以至于她想尝试信任他。

不对，她都主动进入他的领域了，这算不算，已经在信任的范围里面了？

“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世宁说。

我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

“奇怪的意思是，你对我产生好奇？”吴虞笑着，撑着手背靠在桌子边。而世宁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捧着那杯温水，披发从肩上垂落盖住侧脸，像是在那透明澄澈的液体里详询什么答案似的。

吴虞笑了，“你怎么像个外星人一样，我是什么你试图解码的人类情感样本吗？”

他继续往下说，“可我明明对你坦诚，三年前我就说过，我对你不是什么朋友之间的情谊、同学之间的关照，而且就是你只有你，给我的感觉和其他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如果说三年前你是因为刚好要离开学校参加什么选秀之类的，不能给我确切的答复、或者你想当idol而idol不被允许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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