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诗》
“让让她。”
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扰乱客厅平静的气流,一路传到五米外的森林之中,望不到边界的树林突兀地与室内连接,树影与阳光交错的正中央,任江野身着灰色的工字背心与同色运动长裤高速奔跑着,微弱的异样挠了挠她的耳廓,她抬手拂了一下右耳,关掉一只降噪耳机回到:
“再说一遍,没听见。”
秦宇靠坐在休息室的真皮沙发上,黑西装解开腰间两颗深色贝母扣,绣有银线暗纹的黑领带贴着纯白衬衣,他右腿一抬,搭在左腿上,“我说让让你师妹。”
“让?”任江野按停全景跑步机,看了一眼空气屏上定格在26次/分钟的心率,“让什么。”
此时距离第100届世界剑术大赛半决赛开始仅有不到十五分钟,任江野本场比赛的对手正是秦宇口中的师妹,他要任江野让什么显而易见。
“让她赢。”秦宇小臂枕着沙发扶手,黑金打火机在他指尖来回翻转,“就今天。”
“你想要我打假赛。”任江野从森林里走出来,茂密的树叶随着她的离开逐渐枯萎,变成灰白碎屑,坠落地面消散不见,化作一堵白墙和一片空地。
“不能算打假赛,更多是一种惋惜,对你师妹的惋惜。”秦宇抬了抬下颌,“剑术竞技最吃年纪,你和她再过一两个月就都满二十七岁了,年年新秀赛选出来的全是十八岁的少年人,随便来个新人都比她有更多的时间去争冠,你难道忍心看你师妹直到退役也没有一个冠军吗?”
看着秦宇为她师妹愤懑不已的样子,任江野愣了几秒,随即忍不住短促一笑,打开消毒柜取出一条干毛巾,擦拭着额角与双手掌心,“什么时候你居然开始关心起我的师妹了,还是说明年你不能跟我续约,转头要签下尘远霜,不然我很难理解你的惋惜怎么出现的如此突然,毕竟以前我让你别暗地里给她使绊子,你总不听。”
任江野的师妹尘远霜作为她多年的老对手,一直是秦宇的眼中钉,起初那两年他没少暗地里写通稿抹黑尘远霜,被任江野敲打了好几回才有所收敛。即便如此,秦宇依旧和尘远霜关系不佳,七年前他曾在任江野的半胁迫下找尘远霜当面道歉,结果尘远霜根本不回应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直从他旁边走过去了。
秦宇很讨厌尘远霜这个女人。
“我只是真心为远霜感到惋惜,没有要签约她的意思。”说到此处,秦宇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江野,你都已经连续拿了九个世界冠军,现在是毫无争议的历史最佳选手,早就应该没有遗憾了,你在冠军的位置上坐得太久太久,也应当给别人一点机会,否则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任江野五连冠那年,秦宇被推举进入世界剑术委员会,此后秦宇便不再只是环宇集团的董事长,他处在了整个起源星权力与财富的正中心。然而当年托举秦宇进入世剑委的任江野,如今成了他职位再进一步的阻碍,剑术届不需要一个垄断冠军的天才。
“秦副主席,你把我的团队都赶出去就为了说这些废话。”任江野站在专门放置自己佩剑的高桌边,一把握住长剑剑柄,“真该给你录下来,让其他人也听一听。”
“那有点难办,这间休息室是我以前专门为你打造的,谁都带不进任何私人的录制设备,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找你谈心,以后我都不会再说什么了。”秦宇看向不远处的任江野,抚摸手中打火机的轮廓,打火机内置防探查的语音系统,它正向着某处同步传输两人说的每一句,“今天我们的对话也只能有你和我知晓。”
秦宇话音刚落,客厅里灯光一闪,疾风刮过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任江野瞬间出现在他身侧,她斜倚着沙发靠背的边缘,反手持握剑柄,剑鞘尖端朝下贴在秦宇喉结之上,“秦宇,我不可能让她。”
感受着咽喉处的冰凉触感,秦宇双眼微眯,捏紧了手中的打火机,“为什么?你跟她关系那么好。”
“因为我要赢。”
“这么多年你还没赢够吗?”
“永远不够。”
任江野的回答其实算在秦宇的预料之内,他今天来问不过是想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秦宇闷闷地笑着,“你倒是没变。”
低沉的笑音震颤顺着长剑传递到任江野掌心,她用了一丝力气压回去,等他嘴角一耷拉,剑尖立刻顶着秦宇的喉咙向上移,强势地抬起他的下颚,逼迫他抬头和自己对视,“我是没变,你变了很多。你曾经说要和我共创历史,建立新的王朝,我赢了你会是除了我以外全宇宙最开心的人。这些话才过去几年,看看你现在又在说什么东西?”
任江野新秀选拔赛获胜的当晚,二十二岁的秦宇追在十八岁的任江野身后畅谈梦想与未来,想以此签下当年的新人王,按理说他无论如何都不够格和任江野签约,他能在无数抛出橄榄枝的经纪公司里脱颖而出,只因为他给任江野许诺了一把独一无二的宝剑。
秦宇垂眸看向抵着自己下巴的黑色剑鞘,其上布满了深红色的裂纹,像早已干涸的血,这是他十年前赠予任江野的‘乱红’,如今名扬星际的‘天下第一剑’。
“你从不会在赛前使用乱红。”秦宇和任江野相识十个年头,他知道她不会真的伤害自己,才有恃无恐地赛前跑来给人添堵,“江野,我像了解乱红一样了解你。”
看着乱红在秦宇白皙脖颈上划出了一道红痕,任江野右手翻转,剑身向内回收,她微微俯身,用剑柄挑开秦宇额前被风吹散的一缕头发,轻声说:“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只想让你立刻滚蛋。”
一直玩弄在秦宇手间的打火机啪地一下点燃,蓝色火焰炽热地单簇向上,燃烧的火隔在两人之间。因为任江野不喜欢,所以秦宇从不在她面前抽雪茄,今天也不会例外。任江野手中乱红剑柄一动,带起一寸劲风,向下斩灭了火焰。
秦宇缓缓松开紧攥的手,合上打火机的黑金盖子,放进西装内袋里,站起来掸了掸大腿前侧,长裤没有一丝褶皱地顺垂而下,他系上一粒西服扣子,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
“尘远霜知道你来找我吗?”任江野忽然叫住已经走到休息室大门前的秦宇。
门边的秦宇不想再多说半句话,假装没听见,伸手去拉休息室的大门,打算直接离去,门刚开了道缝,嘭的一声又合上,他再尝试拉门,像在徒手拉拽整面墙壁,根本打不开。
任江野慢悠悠地从沙发边走到门口,单手举起乱红,剑尖从秦宇脑袋右侧从后向前点压在大门上,“我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任江野一米九八的个子比秦宇要高上整整十三公分,她低头说话的气息从秦宇头顶撒进后颈的衬衣领里,他妥协地松开门把手,背对着答到:“她不知道。”
听到否定的答案,任江野并没有完全放松心情,倒不是她觉得尘远霜会主动要求自己在比赛中让步,是她担心秦宇没事找事影响了尘远霜的竞技状态。大家都觉得她任江野今年会因为能否蝉联十冠而承受巨大的压力,可实际上任江野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师妹尘远霜才是承受压力最大的人,她不想秦宇去打扰尘远霜。
“最近这一年,我和你已经消耗完几乎所有的情谊了,我们俩之间有再多的不满,我都希望不要牵涉到其他人。”任江野语气一停顿,收回了抵住门的乱红,“尤其是尘远霜。”
门一开,秦宇立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望着秦宇消失的身影,任江野也没了跑步的心情,她回到高桌边,从一旁架子上抽过一张特制的剑布开始擦拭乱红,仔仔细细将方才碰过秦宇的地方全部清理一遍,擦了半晌还不见助理来叫她,任江野看了眼时间,此时距离上场居然只剩下最后的两分钟。
从不迟到的助理今天居然没来叫她。
所幸任江野的休息室外有直达比赛口的电梯线路,她提着剑从专梯里一出来,就看见等在外面的尘远霜。
尘远霜身量极为高挑,单是抱着长剑往哪儿一站,冷冽的气质便迎面袭来,她对万事万物的表面态度也总显得很淡漠,唯有面对任江野时她才会放下寒气,主动上前微笑着唤上一句:“师姐。”
严格来讲尘远霜不算任江野的师妹,甚至细算年龄她比任江野还要大上十五天。在尘远霜小的时候曾被父亲找法子送去任江野的家中,听了五个月任江野母亲任清风讲剑。
任江野儿时顽劣,一时兴起作弄她而叫出的称呼,就这么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下午好,师妹。”
两人一起穿过十米长的环形检测通道,并肩站在赛场入口前,厚重的隔音大门缓缓向上升,山呼海啸的呐喊扑面而来。
“观众朋友们下午好,欢迎回到第100届世界剑术大赛半决赛的现场,我是主持人杨桃。”
“我是今天的解说谢开杰。”
“上午我往演播室赶的时候,空中路段完全大堵车,赛场附近的道路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飞行器,密密麻麻都快把天空遮住了,后续一度不允许任何没有入场观看票的飞行器靠近,据统计,即便限流之后今天下午陆离体育中心附近也至少来了三千七百九十六万观众,比昨天高出百分之二十九,赛场内的两百万个观看席位更是万价难求一票,实在是全球瞩目的一场比赛。”
“是的,看来在很多剑迷心中,今天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已经相当于年度总决赛了。今天的对战双方都是世界剑术大赛鲜有的常青树,在每年不断涌入十八岁新鲜血液的世界顶级比赛当中,两位老将以‘26’岁的高龄保持着远超其他人的竞技水平,证明了剑术实力不在于年纪高低而在于天赋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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