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起火一事，不过一日就传的沸沸扬扬，茶楼酒肆中人声鼎沸，茶客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时不时挤眉弄眼，更有甚者绘声绘色的讲起了那清昀姑娘是如何癫狂、如何纵火，又是如何自焚而亡的，有好事者听闻，又提起边关来的将领几人驭一女的惨事，令听者无不扼腕叹息。

随着清昀一事被热议，又有另外一则谣言飞速传开，说是当今刑部侍郎似与教坊司管事勾结，以权谋私胡作非为，利用职位之便剥夺贱籍人员赦免的机会，以此换取财色交易，却不想作茧自缚，被绝望疯癫的清昀一把火烧成了焦炭。

民间的谣言越演越烈，提及此事百姓们怨声载道，无不义愤填膺，私下里更是直骂那贪官德行有亏，草菅人命，罪有应得。

舆论发酵后，教坊司起火一事渐渐蔓延到了皇帝大赦之举，不知何时，街头巷尾开始流传天人感应的说法，说这大火是上天的警示，因为朝中礼乐不修、政教有失，这才遭了天谴，降下天火烧了这声色场所。

眼看着舆论越走越偏，这些流言也都搬到了朝堂之上，随着御史张未的一封弹劾奏折呈上，直接将此事推向了朝堂的高潮之中。

朝会上，张未言之凿凿的弹劾道:“刑部侍郎袁明贪墨、收受贿赂、徇私枉法，勾结朝中官员，以职权之便随意更换赦免名单，实乃蠹国害民之恶行也！”

张未话音落下，满朝震惊，以刑部尚书寇中元为首的党派率先发难，直言张未无中生有，陷害忠良。

朝臣们脸色各异，震惊的震惊，看戏的看戏，这朝中谁不知刑部侍郎袁明乃是刑部尚书寇中元一手提拔上来的女婿，张未当众弹劾袁明，这不就等于当众打寇中元的脸面嘛。

张未素有铁面御史之称，在场大半官员或多或少都被他弹劾过，无关之人见他与寇党一派撕扯起来，都恨不得擦亮双眼作壁上观，就等着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御座之上的皇帝听了张未的话，面沉似水的扫视一圈，沉声问道:“袁明呢？”

大太监刘公公连忙回道:“陛下，袁大人这两日告假了。”

站在前排的齐国公，听了张未的一番言辞后也是一惊，他冷笑一声，摸了摸胡须便看向了寇中元，这张未，往日里可没少折腾他齐家，不说远的，就前些日子齐瑞教坊司与人斗殴一事，便是被他奏到了陛下面前，害得齐家脸面全失，如今风水轮流转，张未又盯上了袁明，无论是张未还是寇党，都与他齐家无甚关联，两方今日斗个你死我活，这可不让他心生愉悦吗。

齐国公远远看去，只见寇中元眼神阴鸷、面色铁青的盯着张未的背影，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他心中哂笑，随即又察觉到一丝异常，寇中元身居高位多年，早已不是喜怒形于色的毛头小子了，又怎会因张未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沉不住气了。

除非……，除非张未说的都是事实！

果然，下一刻，张未又呈上了一份名单，沉声说道:“陛下，这是袁明徇私枉法、以权谋私的证据，袁明不但罔顾律法，还德行有亏，他与教坊司管事许政勾结，通过擅改赦免名单换取财色利益，坊间传言，教坊司大火就是因贱籍女子赦免名额被更换而疯癫所致。”

“民间如今已流传教坊司大火乃天罚的谣言，陛下大赦天下，实乃皇恩浩荡，袁明违逆圣意，欺君罔上，目无法纪，以至民怨沸腾，实乃大不敬及十恶之罪，望陛下严查！”

张未义正言辞的说完这段话，便长跪于地。

皇帝听到“天罚”二字，瞬间怒不可遏，拍着御案沉声说道:“即刻宣袁明”。

这几个字说出口，寇中元一张脸变得死寂起来，他身后的官员觑了觑他的脸色，也不敢再贸然出言。

朝堂沉默半晌后，一武官得了示意，上前一步缓缓开口说道:“陛下，袁大人究竟是告假还是失踪，犹未可知，臣听闻教坊司大火那夜，袁大人似乎...就在里面，教坊司废墟中搜出几具焦尸，其中一具至今还无人认领，据兵马司指挥使说大火第二日，袁府曾派人前往官府报案说袁大人一夜未归，袁夫人还带着家丁来教坊司寻过人……”。

武官说完这话，全场瞬间寂静无声，臣子们垂下头眼神相触，无声交流起来，谁都不敢出声。

寇中元望了眼那武将及他身前伟岸挺拔的宣王，似是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绝望的闭了闭眼。

宣王扯着嘴角轻笑一声，并未看寇中元一眼，而是眼角余光微掠，与站在文官首位的左相李希夷目光一触，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望向别处，而李希夷古井无波的眼底则是一片晦暗难明。

今日朝堂之中不过方寸之地，却是早已波谲云诡、暗流涌动。

随着张未将袁明盯死在这些罪名之下，御座之上的皇帝早已面沉似水，虽未发作，却威压已至，而张未却似丝毫不察，抬了抬衣袖，拱手继续说道:“陛下，臣还要弹劾刑部尚书寇中元包庇之罪，左相李希夷失察之责，寇中元身为袁明直属上司，又兼其泰山之尊，既有失职之责又有包庇之嫌；袁明曾为左相学生，左相对寇中元素有提拔之恩，人所众知，此二人唯左相马首是瞻，臣今日斗胆，弹劾左相失察之责。”

张未话音落地，瞬间激起千层浪，寇中元抬头与李希夷对视一眼，见他一言不发，嘴角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寇中元心下猛的一沉，知道袁明一事是彻底没有挽回余地了，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此事影响到自己及左相，于是他抖着嘴角颤颤巍巍的俯趴在地大喊道:“陛下，此事疑点甚多，还望陛下明查”。

其他人虽知张未素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却也没料到他今日居然连着刑部侍郎，刑部尚书，还有当今左相都一起弹劾上了，如此骨鲠，居然敢跟当众跟李希夷叫板。

众人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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