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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咸鱼》

25. 离心

更深露重,烛火将殿内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如鬼魅般攀附在描金彩绘的梁柱上。

萧翊那句“此事,由不得你任性”,字字如冰锥,将夏清圆从头到脚钉在原地。

方才强撑的娇蛮,瞬间冻僵在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一片空茫的苍白。她扯着他袖角的手指还维持着用力的姿势,指尖却已冰凉僵硬,能清晰感受到锦缎下他绷紧如铁的手臂——那是皇权不容撼动的硬度。

萧翊拂袖。

动作其实不大,只手腕微转,便将那片被她攥住的玄色衣料从指间抽离。袖摆掠过她手背,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风,拂过皮肤,却比耳光更让她感到火辣辣的尴尬。

他转身,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朝殿外走去。步履沉稳,衣袂间甚至没有多余的褶皱,仿佛方才的争执、她的反对、所有激烈翻涌的情绪,都不过是拂过磐石的一缕尘埃。

殿门开了,又合上。

临华宫正殿霎时间静得可怕,只有琉璃宫灯里的烛芯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惊心。

夏清圆还站在原地,维持着微微前倾、手悬半空的姿势,像个被突然抽走提线的木偶。殿门合拢的余音在耳中嗡嗡作响,化为一片空洞的白噪音。

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自己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的红痕。

一种迟来的、巨大的眩晕感攫住了她。

不是愤怒,不是悲伤,甚至不是委屈——而是一种更彻底、更冰冷的洞悉。

她明知季太医案里皇后可能涉嫌谋害皇嗣,却因缺乏铁证无法言说。这种知情却无力的困境,让她反对联姻的理由在萧翊看来苍白而任性。

而当她试图用撒娇耍赖这样的小手段去影响政局决策时,却撞上了冰冷的皇权铁壁。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真正的权力天平上,个人情感何其轻微。

他给她宠爱、殊荣,甚至偶尔给她“并肩”的幻觉。可这一切的背面都明码标价——代价就是她和她的家人,必须成为他棋盘上任其摆布的棋子。兄长的人生、家族的安宁,都可以是砝码。

心口先是一片麻木的冰凉,随即,一股尖锐细密的刺痛才后知后觉地弥漫开来,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同时扎下。不是很剧烈的疼,却绵绵密密无处可逃,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她想起他方才看她的眼神。没有怒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平静。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只需接受,无需理解,更无权反对。

原来这就是帝王之爱。温情时能融化冰雪,翻脸时便是万丈深渊。而那条界限在哪里,全由他定。

“小姐……”荔枝从殿角怯生生上前,声音里带着未退的惊惶。她虽未听清全部,但帝王的离去和主子煞白的脸色已说明一切。

这一声轻唤像针,刺破了夏清圆周身僵硬的外壳。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太大动作。只是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那只还悬在半空的手收回,紧紧攥成拳,指甲更深地嵌入掌心的红痕,试图用更清晰的疼痛压下心头那片空洞。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梳妆台上。那顶珍珠翟冠在烛火下依旧流光溢彩,华美不可方物。可此刻再看,那温润珠光却像极了嘲讽的眼泪。

伸手,指尖轻轻拂过翟冠上冰凉的珍珠。

然后,她打开了妆匣最底层,将那顶象征着无上恩宠的冠冕轻轻放了进去。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合拢,锁住了所有华光,也锁住了她心底某个刚刚破土就骤然遭遇寒霜的角落。

“我没事。”夏清圆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过了,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收拾一下,歇了吧。”

躺进锦被时,身侧一片空凉,远比昨夜他离去后更甚。

昨夜的空尚余一丝温存的余韵;此刻的空,只剩下凛冽的清醒。

她眯着眼,望着帐顶繁复的绣纹在黑暗中渐渐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影。

心里那片刺痛渐渐麻木,沉淀下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清醒。

皇上的宠爱是镜花水月,家族的清誉是空中楼阁,唯有握在手中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她轻轻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衾间。

往后的路不能再靠着那点“特别”和“运气”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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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翊走出临华宫时,冬夜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将身后暖阁里残留的甜香和那点令人不快的胶着气氛瞬间切割得干干净净。

吴全顺提着灯笼无声趋步上前,觑着皇帝脸色,将一件玄狐大氅小心披在他肩上。

萧翊没动,任由内侍系好带子,目光却落在远处养心殿方向那一片沉凝的灯火上。

最初的几步,他步履比平日略快,带着一丝未消的“不耐”。

那感觉并不尖锐,更像衣袖沾上了些许黏腻的糖浆,甩脱时需要多用一分力气。

夏清圆最后扯着他袖角、仰着脸说“反正臣妾就是不想”的模样,在她自己看来或许是娇憨执拗,落在他眼里却是一种不合时宜的天真,甚至是对他所致力事业的轻慢。

“由不得你任性。”

这句话出口时,他并未觉得严厉,甚至认为是一种必要的、清晰的告知,如同告诫一个试图触碰锋利刀刃的孩子。

他给予她超越常例的关注和亲近,不代表她可以混淆公私,介入朝政。

他赐她兄长前程,予她家族荣耀,在她看来竟比不上她那点“兄妹情深”、“性情不合”的浅薄顾虑?

他并不至于愤怒,甚至不是失望。是一种“果然如此”的轻微厌烦。

他厌烦的并非夏清圆本人,而是她此刻所代表的、他以为她或许能跳脱出来的那种“后宫常态”——视野局限于方寸之地,用私情干扰公器。

他想起她扯住他袖角的样子,想起她眼底那点强装镇定却依旧泄露的委屈。那姿态,与后宫任何一位试图用眼泪或撒娇换取利益、干预他决策的妃嫔,在本质上有什么不同?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索然。

他曾觉得她不同。她怕死却贪鲜,懒散又好奇,对权势有天真而直接的向往。在她身边,他偶尔能卸下“皇帝”的重铠,做片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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