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在刚听到白素贞的请求时，是十分不理解的。

“你要我帮你把这个给玉帝？”他手里捏着白素贞刚递过来的纸，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纸上，几个大字写得清清楚楚。

《取经部请功状》

“任务八字还没一撇，就先想着讨赏了？”杨戬挑眉，他觉得有点好笑。

“没错。”白素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麻烦真君帮忙递上去，顺便转告玉帝。”

“取经部深感责任重大，一定会全力以赴，希望玉帝能许诺，事成之后双倍奖励，这样大家干活也有动力。”

杨戬抬眼，看了她一会儿：“你知道玉帝听到这话，会怎么想吗？”

“知道。”白素贞说。

织女和她聊八卦时提过。

咱们的玉帝，最烦的就是：底下人还没干活，就先讨价还价，谈条件。

有一年蟠桃会，宴会还没开始，就有仙子急着向王母讨赏，恰巧被玉帝听见了。玉帝当场就发了火，说宴会都还没结束，就想领赏？

最后不仅没给赏赐，连原本的工资都直接扣了一半。

“你知道？还敢写这个给玉帝？”杨戬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故意要惹玉帝生气？”

“真君说笑了，这我哪敢。”白素贞笑了下，看向对方，“所以才需要真君帮忙递上去，在玉帝面前帮着说几句话。”

“请真君帮着把握下分寸，能激到玉帝，但是又不要激的太过。”

杨戬沉默了片刻，忽然低笑了一声。

“你想要的不是加倍奖励，”他看着白素贞，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你是想要加倍的惩罚，用这个来逼取经部那几个人动起来。”

按照杨戬对玉帝的了解，看到这份请功状，多半会说：还没出发就敢要赏？行，给他们。但要是完不成任务，惩罚也得翻倍。

白素贞点了点头：“这件事，也只有真君能做成了。”

毕竟这事有风险，万一玉帝真动怒，直接把他们贬下凡就糟了。所以需要一个足够亲近，又能说上话的人，在边上帮着把握分寸。

而杨戬作为玉帝的外甥，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倒是把玉帝的脾气摸得挺透。”杨戬说。

“谢谢夸奖，”白素贞说，“想要在天庭待得久，这点能耐还是要有的。”

杨戬把那张请功书折好，收进袖中。

“白素贞，”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事要是成了，奖励翻倍固然好。但惩罚也翻了倍。”

“你想过没有，万一取经失败，你们取经部的人，该怎么办？”

……

“怎么办啊、这下可怎么办啊……”

“我们上哪儿去找《极乐真经》啊？”

土地公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哀嚎着。他刚被铁拐李掐人中掐醒，这会儿脸色还是在发白，嘴唇还在哆嗦。

“我的退休金，我的养老房，我攒了几万年的功德点。”他喃喃自语道，“全没了，全完了。”

哪吒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地板被他踩得咚咚响。

“别念叨了你！”他冲土地公吼了一嗓子，“我这儿还烦着呢！”

“我连天界义务教育都是靠我爹的关系才勉强混过去的！现在让我考博？我怎么考？”

他抓着自己的红头发，表情近乎崩溃：“还有我的混天绫、风火轮、火尖枪，全都要收走？那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铁拐李倒是不怎么激动。

他只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盯着手里那只空了的酒葫芦。

终生禁酒。

这四个字在他脑子里，一遍遍回响。这惩罚可比剐了他还难受。

白素贞站在办公室另一头，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瘫的瘫，晕的晕，呆的呆，暴走的暴走。

她忽然想起杨戬昨晚问她的那句话。

怎么办？

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这任务到底能不能完成。

但她知道一点：不去做，肯定死。去做，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白素贞忽然开口。

几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有怀疑的，有茫然的，还有期待的。

“玉帝重启取经部，最终目的是什么？”白素贞问。

“提高人间幸福指数呗，”哪吒想都没想，“这几年人间内耗严重，996都算福报了，焦虑抑郁的人一大堆，香火愿力年年下降，不然天庭搞这取经项目干什么？”

“所以，”白素贞走到办公室中间，“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取经，取经只是手段。”

“如果我们有办法解决人间这些麻烦事，提升大家的幸福度，那么经书取不取，其实无所谓。”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大家似乎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只有铁拐李，忽然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低，带着点嘲讽，又有点无奈。他抬起头，那双总是蒙着醉意的眼睛，此刻异常清醒。

“小丫头，你说得轻巧。”他说，“我飞升之前，在人间待过几百年。那时候的人，为了一口饭能拼上命，为了一块地能打得头破血流。现在呢？”

“现在是吃饱穿暖了。又开始要别的了，想要更大的房子，要更体面的工作，要孩子更有出息。”

“人的欲望，就像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你想让人人都开心？人人都幸福？”铁拐李摇摇头，“比登天还难。”

白素贞当然知道这些，“那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铁拐李被一句话噎回去了。

道理会讲，但办法，确实没有。

“那个，我有个想法。”倒是土地公，颤巍巍举起手，“要不去西天求罗汉，让他们现写一本经书吧。”

“我认识几个罗汉，当年一起喝过茶下过棋。有点交情在，说不定能帮忙。”

“土地你疯了吧？”哪吒翻了个白眼，“现写极乐真经？太糊弄事了吧？”

“玉帝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到时候别说贬下凡受罚了，直接关我们进天牢信不信？”

“就是！”嫦娥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脸上泪痕还没干，但语气斩钉截铁，“现写太离谱了，我同意白工刚才的建议。”

“我才不要变成丑八怪。”她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直播间刚冲到天界百大网红榜，下个月就要冲钻石主播了，绝对不能毁容。”

“不就是让人间幸福开心么，我来想办法。”嫦娥挺直腰背，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我就是从下面飞升上来的，人间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我还不清楚么。”

“喂，别说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了解人间好么。”哪吒不服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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