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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贵公子后》

13. 第十三章

詹鸿彩隐匿身形,从胡府中鬼鬼祟祟地出来。那小厮只将他送到后门处,这漆黑夜路,他还得独自一人走回去。

走出些距离,他四处张望,确认附近无人后,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提拔?若是他胡文德真有心提拔,他至于在这江宁织造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多年么,屁股都要坐硬了。

心里暗自咒骂一阵,末了,詹鸿彩又抖了抖衣袖,拂了拂身上灰尘,重新将手缩回袖子里,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

臃肿的身影很快变消失不见。天寒地冻,天地间只剩呼啸的风声。

-

自那日参观完织造府后,已过了十天有余。

陈岘说是需她相助,可这期间顾秋水去问了几次,陈岘都是匆匆打法她了事。陈岘大多数时候也不在府里,两三天才回来歇一晚上。风尘仆仆地回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顾秋水只道是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关窍,亦或只是陈岘遇到了棘手之事。他不说,她也索性不问。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十来天,顾秋水终是坐不住了。她虽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却也禁不住这样一天天闷着。

于是这日,她同锦书打了声招呼,带上春喜与竹青,出门逛街去了。

转眼间已经是冬月里了。

今年冬天是格外冷的一年,也不知是否因为金陵较姑苏更冷些的缘故。顾秋水拢紧了肩上披风,却依旧挡不住那见缝插针往脖子里钻的丝丝寒意。

春喜和竹青也都被冻得鼻头发红。可三个小女孩儿依旧很高兴——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甚至更小些,不管平时怎样端着,出来逛街的时候总是高兴的。

这种时候,身份上的差别似乎被刻意淡忘了。

顾秋水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从口袋里抹出几枚铜板和一点碎银来,分与春喜和竹青。

街边小商贩和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儿,直叫人看的眼花。春喜还有些放不开,顾秋水变做主,帮她挑了支莲花纹的桃木簪子,又选了支点翠的海棠步摇。

竹青则就爽快许多,干干脆脆的拿着铜板,去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各种羽毛。她说她要拿来装饰箭矢。

三人说说笑笑,就这样走到了青罗坊的门口。

顾秋水停下了脚步。

春喜打量了门牌一眼,随即会意:“小姐可是要进去逛逛?”

顾秋水点头,提步迈入室内。

满室香气铺面而来,窜入鼻腔,没多久又渐渐散去。

绕过那栩栩如生的双面异绣屏风,方见坊内真面目——的确名不虚传。

通天落地的楠木多宝格中,整齐叠放着一件件织好的成品云锦;还有部分悬于墙上,展示款式与纹样,以供挑选。

室内明明既无金银玉器,也无璀璨珠宝,可一眼瞧过去,就莫名叫人觉得空气里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春喜看得呆呆的:“小姐,真是好漂亮的衣裳呀……”

这么好看的衣裳,她只在府里见夫人穿过。

她不禁默默比划了一下,若是这衣裳能穿在她身上,那她应该也会变好看吧……

竹青也满目惊喜。虽说她从小一直被兄长当男孩子养,她自己也一向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可这也不代表她不喜欢这些飘飘的、像仙女衣裳的云锦呀!

顾秋水站在二人身后,仰着头,也仔细打量着这些彩霞似的布料。

虽说官府在规格上已经垄断了龙纹等最高制式的纹样,也收拢了一批技巧顶级的工匠,可论样式创新,花纹改造和市场风向的改变,还是得看民间这一批。且顶尖的民间工匠所制出的云锦,未必不及织造署。对她而言,也十分有学习和借鉴的意义。

顾秋水见春喜目光一直流连于一匹盘金绣芙蓉纹的料子上,心下了然,正巧她今日也带了足够的银钱。

“掌柜!”她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店里立刻有人高声回应,随即又出来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笑脸相迎:“姑娘可是看上了什么?”

“店家如何称呼?”

“鄙人姓林,姑娘直呼便是。”

顾秋水抬手,遥遥一指:“店里那匹芙蓉纹的料子,可有成衣在售?”

林掌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摇了摇头:“没有的,姑娘。若非特殊情况,青罗坊一贯是量体裁衣出售,极少出售成衣。”

她观眼前女子,衣服用料、谈吐气质都是上乘,虽然面生,却也不敢懈怠:“姑娘可还要看看别的?我这儿还有时新的画样簿和花本,姑娘尽可照着合心意的挑。”

衣裳这档子是果然在哪里都是相似的,顾家从前也做这门生意。高门贵族们,为了追求品位,亦或是彰显地位,衣裳往往不肯用现成的布料和样式,往往要到店里来,当场挑选料子,商定款式与纹样,量体裁衣,再由他们做好后,送到府上。

顾秋水摇摇头:“不必了。就这匹芙蓉纹的料子。”她指了指春喜与竹青,“量她们便好。”

春喜和竹青俱是呆住了。竹青反应快些:“小姐,这于礼不合,我不能收的。”

春喜也附和道:“是啊小姐,这,这……”她说不出漂亮的话来,只好躲在竹青身后,连连摇头。

顾秋水笑着上前,推了她们一把:“拒绝就是违命不从,你们可要想好。”

说着,又安抚到:“只是扯了匹好点的料子,做件衣裳罢了。等衣裳做好,都快要新年了。新年里穿新衣裳,有何不对?难得外出一趟,可别坏了我兴致。”

见她如此说,两人都没了话,忸忸怩怩好一会,才跟着林掌柜去了里间。

顾秋水独自一人在外头呆在,顿觉无聊,又想到刚刚路过市集,忘了给小翠买点东西。估摸着二人还有一会儿才能出来,她便觉得自行前去。

然后一起回府。

刚跨出青罗坊,顾秋水突觉后颈处冷风一窜。心头下意识涌上不好的预感,她连忙侧身欲回头躲避,却还是躲不及那劈下来的一记手刀。

顾秋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顾秋水在一阵颠簸中缓缓苏醒。潮湿霉烂的气味飘进她的鼻腔。清醒的瞬间,后颈处火辣辣地疼痛也随之袭来。头晕目眩中,她感觉到自己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眼睛也被布条蒙住。嘴巴倒是没被堵上,可是喉咙里却是又干又痒,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她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本想坐起来些。但那木板却极不配合地发出“吱呀”的一声响。

她只好又乖乖躺了回去。

听着车轱辘规律地声声作响,顾秋水大致确定了自己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之中。

到底是何人?

是冲着什么来的?

头好像更晕了。她自从来到金陵便一直深居简出,鲜少与人有什么交流,唯二两次出门交际都是跟着陈岘,一次去了徐府,一次是织造局。

——原来如此。

大抵是冲着陈岘来的。

顾秋水简直要被气笑了。她还没从他身上捞着半点好处呢,心倒是操了不少。这下好了,连小命都快要搭进去了。

马车外面有交谈声传来,声音很低,隐隐绰绰的,她听不清,只能大致判断出是两个人再说话。

忽然,马车急转了个弯儿,顾秋水差点被甩出去——她勉强维持好平衡,车却缓缓停了下来。

不清楚情况,她犹豫再三,选择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嗐,这身子骨也太虚了,一个手刀睡到现在还没醒。”帘子“唰”一下被拉开,一个破铜锣音刺啦刺啦响起来。

“咋办?”铜锣音用手肘捣了捣旁边瘦高个男人。

“还能怎么办,让她睡着呗。”瘦高个的声音和人一样细细的,“上头吩咐了,关她一晚,饿两顿,明儿一早假装疏忽,放她自己跑掉就成。给点颜色给那姓陈的瞧瞧,不动真格。”

铜锣音“啧”一声:“真没意思。”

帘子复被拉上,两个男人在马车外坐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消磨时间。

得知自己性命无虞后,顾秋水心中总算松下一口气,挑了个合适的时间悠悠转醒,然后任由他们将自己塞到一处柴房里。

她和柴房缘分真是不一般呢。

她寻了处漏风最少的地儿坐下来,靠着墙壁把自己缩成一团。天色渐暗,风声簌簌。外头还隐隐有饭菜香飘进来。

冷,饿。

罢,也罢,又不是头一次,忍一下就过去了。

院子里传来谈话的声音。

为了分散些注意力,顾秋水竖起了耳朵。

原来绑她的二人并未走远,就在院中生了堆火,低声说起了话。

起初只是些琐碎抱怨,说天寒地冻、说世风日下、说这趟活儿钱少。

顾秋水不禁想笑。绑匪也觉得世风日下呢,真是奇了。

但不多时,话题便渐渐转向了别的。

“……老大这回也忒小心了,”是那破锣嗓子,声音里透着不耐,“绑个丫头片子,吓唬吓唬就完事儿,非得让咱俩在这儿冻一宿。”

“大冷天的,脏活累活全让我们干完了。”

“你懂什么,”瘦高个的扯了扯他,声音压得很低,“姓陈的最近查得紧,胡三爷交代了,不能留半点把柄。”

“胡三爷胡三爷,你就知道听他的!”破锣嗓子声音禁不住又拔高了些,“他许的那点银子,够弟兄们过冬吗?上回劫那批绸缎,说好了三七分,结果呢?咱兄弟拼死拼活,到手才两成!”

“两成还是求爹爹告奶奶求来的。天晓得,他竟然就打算分一成!”

“嘘——你小声点!”瘦高个急道,“让老大听见,你还想不想混了?”

“老大?呵,他就知道捧着胡文德那条大腿!咱山寨这些年,名义上是山匪,实际上都快成他胡家私兵了!脏活累活都是咱们干,好处他占大头,弟兄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倒好,在金陵城里吃香喝辣。”

“老子当初跟着他混,为的是这个吗!”

柴房内,顾秋水心中一动。

山匪。胡文德。分赃不均。

那这位胡三爷,大概率便是胡文德府中之人。

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正思忖间,柴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道缝。瘦高个探进半个身子,见她醒着,愣了一下,随即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老实待着!”

顾秋水却不慌,反而抬起被缚的双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做出喝水的手势。

即使处境狼狈,钗横鬓乱,面色沾灰,却依旧不影响她清丽的面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楚楚可怜地盯着瘦高个儿,他便是想拒绝也狠不下心来。

“事真多。”瘦高个嘟囔一句,只得转身出去,不多时端了半碗冷水进来,粗鲁地递到她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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