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岗亭勉强挡住暴雨，但风从破损的窗户灌入，将雨水斜泼进来。林乔和云增挤在角落，小黑狗蜷缩在林乔怀里，瑟瑟发抖。

“铁路还能走多久？”林乔透过模糊的窗户看向外面，铁轨在积水中若隐若现。

“向西三公里，然后铁路会进入地下隧道。”云增展开防水地图，“隧道肯定已经淹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离开铁路线，转向北边的物流园区。”

“物流园区安全吗？”

“相对安全。地势高，有围墙，而且仓库结构坚固。”云增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6点20分。按照雨量，积水每小时上涨5厘米左右。铁轨还能撑两小时。”

两小时走三公里，正常情况下很轻松。但在齐膝深的积水中，还顶着暴雨狂风，这是巨大的挑战。

“休息十分钟，然后出发。”林乔从背包（实际上是从空间）取出两瓶水和能量棒，递给云增一份。

云增接过，没有道谢，直接吃了起来。末日里，生存物资的分享意味着信任，而信任不需要言语。

小黑狗也得到了半根能量棒，它小口吃着，眼睛始终警惕地观察四周。

十分钟后，暴雨稍缓，两人重新上路。铁路线两侧是低矮的民房，有些已经进水，居民在屋顶或二楼窗口张望，脸上写满无助和恐慌。偶尔有人朝他们喊话，但风声雨声吞没了大部分声音。

走了约一公里，前方出现了新情况——铁轨上横着一棵被风刮倒的大树，树干粗壮，完全挡住了去路。

“绕过去。”云增指向铁路旁的斜坡，那里是居民区的后巷，积水更深，但至少能通行。

两人小心翼翼地下到斜坡。这里的水深及腰，水流湍急，裹挟着各种杂物冲来。林乔将小黑狗放在背包顶部（它乖巧地趴着），双手握紧工兵铲探路。

“小心脚下，可能有坑。”云增在前方探路，他的登山杖每次戳地都很谨慎。

他们艰难地绕过倒树，重新爬回铁路线。但就在即将抵达时，林乔脚下一滑——不是踩空，而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

她低头，浑浊的水中，一只惨白的手正死死抓着她的脚腕！紧接着，一个脑袋从水下冒出来，是个年轻男人，脸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

“救……救救我……”他嘶哑地说，另一只手拼命往上伸。

林乔本能地想挣脱，但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云增迅速转身，用登山杖猛击男人的手腕。连击三下，男人吃痛松手，林乔趁机后撤。

“快走！”云增拉着她爬上铁路。

那男人还想追来，但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最终消失在浑浊的水中。

“他看起来不像溺水……”林乔喘着气说。

“可能被困久了，精神崩溃。”云增脸色凝重，“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当人们绝望时，什么都能做出来。”

继续前行。又走了半小时，前方出现了更糟的景象：铁路线上聚集着一群人，大约十几个，有男有女，围着一堆物资——几箱方便面、瓶装水、还有一些散落的包装食品。他们显然是从附近的商店抢来的。

当林乔和云增接近时，那些人立刻警惕起来，眼神中混杂着恐惧和敌意。

“继续走，别停，别对视。”云增低声说。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人群中走出一个壮汉，大约三十多岁，穿着湿透的保安制服，手里握着一根铁管。

“站住！”他喊道，“这条路是我们的，想过就得交过路费。”

抢劫。在灾难发生不到三小时，秩序已经开始崩坏。

云增停下脚步，但没有放下登山杖。“我们没有物资，只有随身的东西。”

“那就把包留下！”壮汉身后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他们手里拿着各种临时武器：扳手、木棍、甚至一把菜刀。

林乔迅速评估局势：对方十二人，有武器但看起来没有战斗经验。自己和云增只有两人，但有专业装备和真正的求生经验。硬拼有胜算，但会受伤，而且可能引来更多人。

她脑中快速思考对策，但云增先开口了。

“我们可以给一些食物和水。”他说着，慢慢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两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水，放在铁轨上，“就这些，让我们过去。”

这个让步很聪明——既展示了诚意，又暗示他们物资有限。

但壮汉显然不满意。他盯着云增的登山包和林乔的背包：“把包都留下！”

“那就没得谈了。”云增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手已经握紧了登山杖。

气氛瞬间紧绷。

就在这时，铁路另一侧突然传来巨大的水声！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居民楼，一楼窗户在内外水压差下突然爆裂，洪水如猛兽般涌入，整栋楼都在震动！

“楼要塌了！”有人尖叫。

趁这混乱的瞬间，云增大喊：“跑！”

他和林乔同时转身，沿着铁路全力奔跑！身后传来壮汉的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但很快被暴雨和水声淹没。

两人狂奔了大约五百米，拐过一个弯道，前方出现了一个铁路桥——桥面比铁路线更高，而且桥下有支撑柱形成的空隙，可以藏身。

“下去！”云增率先跳下铁路，躲进桥洞。林乔紧随其后。

桥洞里积水不深，只到脚踝。更重要的是，这里相对隐蔽，从铁路上看不到。

他们屏息等待。几秒钟后，追赶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但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追去。

暂时安全。

林乔靠在冰冷的混凝土桥墩上，剧烈喘息。小黑狗从背包里探出头，发出轻微的呜咽。

“没事了。”她摸了摸它的头，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肾上腺素。

云增检查了周围环境。桥洞大约三米深，五米宽，地面是碎石和淤泥，但至少是干的（相对而言）。桥墩上贴着水位标记，最高的一条离地面两米。

“这里可以暂时休息。”他说，“但不能久留，那群人可能会回来。”

林乔点头。她从空间里取出两瓶水（假装从背包拿），递给云增一瓶，自己喝了几口。

“刚才为什么不打？”她问，“我们有机会赢。”

“赢了然后呢？”云增反问，“打伤或打死几个人，然后被更多人记住，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可能被追杀？末日求生不是战斗游戏，是资源管理游戏。能用物资换安全，就用物资换。”

有道理。林乔想起在冰原世界，她也曾用食物交换过情报和庇护。

“但有时候，退让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所以要掌握平衡。”云增说，“刚才我给了食物，展示了善意。但他们要全部，那就是贪婪。贪婪的人，在末日里活不长。如果他们追来，我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

他的语气平静，但林乔听出了其中的冷酷。这是个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的人。

两人在桥洞里休息了二十分钟，确认追赶者没有返回后，准备重新上路。

但就在这时，桥洞另一侧的黑暗中，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不是水声，是某种摩擦声。

云增瞬间举起登山杖，林乔握紧工兵铲。小黑狗也警惕地竖起耳朵，但没有叫。

黑暗中，两个身影缓缓走出来。

不是刚才的抢劫者，而是一男一女，看起来都不到二十岁，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男孩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女孩躲在他身后。

“别……别伤害我们……”男孩的声音在颤抖，“我们只是躲雨……”

林乔和云增对视一眼。没有放下武器，但也没有攻击。

“你们从哪里来？”云增问。

“那边的……小区……”女孩小声说，“一楼全淹了，我们上不去，只能出来……”

“有物资吗？”

男孩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半包饼干：“就这个……”

看起来是真的难民，不是陷阱。

云增收起登山杖：“你们可以在这里躲雨，但别跟着我们。”

“能……能给我们点水吗？”女孩哀求道，“我们已经一天没喝水了……”

林乔看向云增。后者沉默片刻，从背包里（实际上林乔注意到他是从衣服内袋）取出一个小水瓶，扔了过去。

“省着喝。”

男孩接住，连声道谢。

两人没有停留，离开桥洞，重新爬上铁路线。走出几十米后，林乔低声问：“为什么给他们水？你说过物资要省着用。”

“因为那点水对我们不重要，但可能救他们的命。”云增说，“而且，有时候善意能换来情报。”

他回头看了一眼桥洞方向：“如果那两个人遇到其他人，可能会说我们给了水，不是坏人。这在小范围内能建立一点声誉。在混乱中，好名声有时能救命，坏名声一定会害死人。”

深谋远虑。林乔对云增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他们继续向西前进。雨似乎小了一些，但积水已经涨到铁轨枕木的高度，每一步都要小心，否则可能踩空扭伤脚踝。

又走了一公里，前方出现了云增说的隧道入口——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铁轨延伸进去，但洞口已经淹了一半，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

“隧道肯定全淹了。”云增说，“我们得从这里转向北。”

隧道入口旁边有一条小路，通向一个废弃的工厂区。地图显示，穿过工厂区，就能抵达物流园区的东侧围墙。

但工厂区情况未知。暴雨中，废弃建筑可能成为危险生物的巢穴，也可能有其他幸存者占据。

“小心前进，保持警戒。”云增握紧登山杖，率先踏上小路。

林乔紧随其后，工兵铲随时准备。小黑狗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气氛，从背包里探出头，警惕地观察四周。

工厂区比想象中更大，到处是锈蚀的设备和坍塌的厂房。积水在这里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洼，最深的地方能淹到大腿。

他们在一排废弃的车间间穿行，尽量保持隐蔽。突然，前方传来了说话声——不是刚才桥洞那种恐惧的声音，而是粗鲁、嚣张的声音。

“……那边肯定还有人，去找找！”

“老大说了，今天至少要搞到三箱水，不然没饭吃！”

玩家帮派。而且是组织化的，有首领，有纪律。

林乔和云增立刻躲到一个生锈的铁罐后面。透过缝隙，他们看到七八个人从对面的厂房走出来，每个人都拿着武器：钢管、砍刀、甚至有一把□□。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雨衣，行动有素，显然不是临时凑合的乌合之众。

“是‘暗河’的人。”云增压低声音，“我在上个世界听说过他们——一个玩家组成的掠夺团体，专在末日世界里抢夺其他玩家的物资。”

“他们怎么认出玩家？”

“经验。独行、装备专业、目标明确……很多细节。”云增说，“我们得绕开他们。”

但绕路不容易。工厂区只有几条主要通道，其他地方要么被积水淹没，要么被坍塌的建筑堵塞。

那群人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搜索，距离不到五十米。

林乔快速思考。硬拼不行，对方人太多。躲藏？这个铁罐只能暂时掩护，一旦他们走近就会被发现。

她看向云增，后者正盯着那些人的动向，似乎在计算什么。

“我有办法。”云增突然说，“但需要你配合。”

“说。”

“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穿过工厂区，到物流园区围墙下等我。”云增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东西——是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这是烟雾弹，能制造混乱。我引开他们后，会从另一条路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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