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吃掉了净月仙君的内丹啊！”

牧云霄这么说着，成功看到宋雪衣的神色由震惊到恐惧，忍不住放声大笑。

此刻，她的笑声已经与脑海中万魂幡的笑声别无二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现在是谁。

“为了活下来报仇，我亲手把她的内丹从丹田里挖出来，那时候，仙君的尸身还没有完全变冷呢。”牧云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林望舒就在她怀中，“可我就那么生生把她的内丹挖了出来，没办法啊，再晚一些，内丹就会失效的！我不能死在那里啊！总得做些什么！我靠着仙君内丹中的灵力逃出伏魔阵，扛过了天劫！”

“我藏下了剩余的灵力，本想在报仇之后用来对付万魂幡，保住自己的神魂。”

“可如今，这最后的一点灵力也被你提前耗尽，我无路可退了。”

“宋雪衣，你对我到底有多少误解？我是魔，暴戾恣睢，罪恶滔天。三百年来，仙界在林望舒的庇佑下承平日久，让你们忘记了什么是魔。”

“从你们彻底激起我的魔性开始，我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毁灭一切。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你觉得现在搬出净月仙君，有用吗！”

此时的牧云霄双眼已经完全被黑色的魔云填满，言行举止状若癫狂。

宋雪衣看着她，忽然想起林望舒在渡劫之前和自己的最后一次谈话。

“比起魔气，云霄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她的性格。她的性子本来就烈，加上万魂幡的影响，使她的情绪几乎没有稳定性可言，一旦外界的刺激超出了可以承受的范围，她的理智就会瞬间崩塌，陷入无法控制的暴怒之中，做出完全不计后果的行为，放任自己的力量摧毁一切。”

“连您也没阻止办法吗？”

“可以阻止，她打不过我，但逞这个强没有意义。我能够用更强的力量制止她，却无法短时间内使她恢复理性，甚至可能越发激怒对方。偏偏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不能及时恢复理性，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我渡劫之后，想净化她身上的魔气很简单，但想要真正使她变得安定，恐怕得很长时间”

“杀了她不就好了，您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救她？”

“没有为什么。”

时至今日，宋雪衣终于明白了林望舒话中的含义，可惜她没有林望舒那么强大的力量可以制止牧云霄。

事已至此，再做任何挣扎也没有意义了。

宋雪衣看了看倒在金台上的陆玄卿。他的惨叫声已经停止，生前还称得上道友的怨灵们正聚在一起，撕扯分食着陆玄卿的神魂。

那神魂冒着浓郁的黑色怨气，让人无法想象就在这由生到死的短暂过程中，陆玄卿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宋雪衣倒不需要想象。

万魂幡开始吞噬宋雪衣，阴气侵入经脉，深入神魂的巨大痛苦让她只恨自己为何还不死去。

但宋雪衣没有惨叫，也没有求饶，她只盯着牧云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事已至此，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亲眼看着牧云霄被万魂幡吞噬的模样。

牧云霄，我在地狱等你。宋雪衣这么想着，挣扎的力道松了下来。

被炼化为怨灵，意味着属于宋雪衣的意志彻底消亡。

随着她的死，太玄宫头顶的苍穹开始悄然发生变化——西边的天空上出现了第二个太阳。

但是此时殿中的牧云霄与万魂幡没有注意到天空的变化，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完了，你准备好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吗？”万魂幡的声音在牧云霄脑海中响起。

“你觉得呢？”牧云霄反问。

随着宋雪衣的消亡，牧云霄也逐渐走向末路。

她的肉身直直地立在原地，像是一座没有意识的木雕。皮肤变成了苍黑色，双眼也被阴气彻底覆盖变得混浊，原本宽大如斗篷的万魂幡开始涌动着没入牧云霄的躯体，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今夜的丧钟，为所有人鸣响。

伏魔阵三百年的镇压，牧云霄的力量早已虚弱到极致，虽然林望舒的内丹帮她撑过了天劫，但七七四十九日的狂轰乱炸足以将内丹中的力量消耗殆尽。

更糟糕的是，为了来复仇，她选择不加节制地使用万魂幡中的力量。

世人总以为万魂幡是牧云霄为修炼魔功制造的法器，事实上，她与万魂幡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暂时合作的敌人。

她需要万魂幡的力量，却不能真正掌控它；万魂幡想要吞噬她的神魂，却一直没有成功。

使用万魂幡的力量像是饮鸩止渴，用得越多，被吞噬地越快。

牧云霄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过去，为了延缓自己被吞噬的过程，她使用万魂幡的力量一直很克制。

但这一次，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屠戮整个仙门的力量，牧云霄彻底放开了防备，任由万魂幡的力量在自己的经脉中驰骋。

请神容易送神难，事到如今，牧云霄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万魂幡开始尝试进入它垂涎已久的领域——牧云霄的灵台。

那里，牧云霄的灵魂还在苦苦挣扎，不愿束手就擒。

牧云霄无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她曾承诺献上自己的灵魂，现在又理直气壮地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牧云霄不想死，她就是不想死！

对于她的出尔反尔，万魂幡早有预料。

“牧云霄，你还真是个卑鄙小人，所以我才格外喜欢你啊。”万魂幡说着，语气中没有一点不悦，甚至称得上温柔，“不过你放心，这三百年中，我准备了无数手段来对付你。”

与牧云霄纠缠多年，万魂幡可算得上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它当然知道牧云霄不会乖乖献上自己的神魂。

所以，二人的交易从最开始就是建立在牧云霄允许万魂幡掌握她身体几乎所有的经脉的基础上的，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万魂幡自信可以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收入囊中。

与万魂幡温柔的语气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牧云霄的感受。

尽管她早已适应了万魂幡的种种手段，但巨大的痛苦还是超乎她的想象。

数百年来，万魂幡第一次获得了她绝大部分身体的掌控权。

身体和精神上的巨大痛苦全部超过了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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