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台上的二人各有千秋。

不论是乌发红瞳的叶如照，还是面冠如玉的孟霁，他们的容貌皆是世间少有，只是气质上叶如照更为凛冽肃杀。

当二人目光相触，锐利得仿佛能劈开天穹上的日轮。

眼前骤然一闪。

苏辞影看见白虹剑已然出鞘。那丁香紫的纹路本是柔婉、秀丽，包括那端庄风雅的剑式，让它不像一柄能斩杀对手的剑。

但在叶如照手中，几乎步步皆是杀招，利落而干脆。对面的孟霁却也未见慌乱，竟数次借势化力，从容应对着。

二人皆是化神修士，排山倒海的灵力不断倾泻着，引得论道台不断颤动。

只觉灵气奔涌，剑意碰撞。

金戈之声在前方铮鸣，即使苏辞影眼前未见血光，但二人的气势已引动天地之间的异象，让苍穹之上隐约有雷声传来。

这不是叶如照的本命剑。

她知道自己该平复心绪，此刻却难以自控，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以往她极少观看论道台的对决，更不必说这般关乎生死恩怨的较量。

随着又一次剑锋相击，两人各退数丈。

孟霁含笑开口：“叶仙君，其实我有些后悔，我不愿见你以白虹与我相战……总觉得你并未珍视此剑。”

“是吗？”叶如照语气淡然，“这剑非我所有，亦非你所有，但剑主人允许我执有它。”

苏辞影蓦然醒悟。

白虹剑的主人早已陨落，而剑修一生唯有一柄本命剑，那为何白虹能承受叶如照的灵力？并且不排斥他的灵力？

因着琼漪仙子的允许吗？

她正自思忖间，孟霁那竹青色的剑忽如灵蛇般蜿蜒探出，他极为擅于借力化力，这一式险些划开叶如照侧脸。

冷光乍现，论道台上叶如照御风而起，将那精妙招式一一击退。

当白虹再度削向孟霁时，隐有争鸣之音传来，孟霁的身法却轻巧至极，衣袂颜色皆在视野里化朦胧残影，迅捷得连苏辞影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这应该是双极宫的“踏波”，于传闻之中，踏波能不借用自身灵力，修习者便可横渡千里江河，并且水面无痕，乃双极宫镇派传承。

如今，孟霁以天地为江河，以万象为波澜，令叶如照的凌然攻势无处着力，不断消磨着他的锐气。

二人往来交锋多次，竟然难分高下，如今孟霁右侧脸庞虽添了一线血痕，笑意却未改：“怎么，叶剑尊不愿让我见识白虹的后几式？”

话音未落，叶如照骤然翻转手腕，烟青色的衣袖随风而动，宛若在杀意中绽放的花卉，娟秀而危险，但剑光却似白虹贯出，携着气吞山河之势，骤然向孟霁劈斩而来。

即使孟霁身法飘忽而轻灵，仍被这杀伤四起的剑势逼得退后数丈。

“铮——”

视野里，孟霁再次将踏波施展到极致，又避开了一道叶如照挥出的剑意。待他鬼魅般的身影贴近叶如照时，这一次，叶如照仿佛捕捉到了那道无形的波痕。

那柄丁香紫的长剑看似缓慢、实则平滑而流畅地舞出，这一剑并非刺向孟霁，而是指向他下一步必将踏出的地方。

随着“嗤”的一声轻响，凌厉的剑锋已然入肉，孟霁的身影骤然凝固，脸上首次露出惊愕之色。

他未曾料到，叶如照竟不惜以左肩硬接一剑为代价，换来一瞬之机，将白虹刺向自己胸口前一寸。

“真是……”孟霁一时间啼笑皆非。

而竹青色的剑刃贯穿叶如照的皮肉，或许还有更深处的骨骼，台下的苏辞影只觉脑海一片空白，也顿时明白了叶如照的意图。他正是要以伤换伤，逼出孟霁更大的破绽，让胜负更快显露在众人面前。

如今论道台上的灵气仍在暴动，他们身上皆带有斑驳的血色，估计也受了不少内伤。

只见叶如照的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晃，鲜血顺着他握剑的手指不断淌下，那色泽十分刺目，滴落在论道台的石面上，他面色煞白，唯有一双红瞳，依旧冰冷漠然。

叶如照看向对面的孟霁。

胜负已分。

霎时间，台下弟子的欢呼、公孙左的宣告声交织涌来，嘈杂得让苏辞影听不清叶如照与孟霁的对话。她只隐约察觉，二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要紧的事。

孟霁抬手拭去嘴角血渍，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他此战虽然败于叶如照，作为输者，他却无半分颓丧，反倒流露出一种时过境迁的从容。

苏辞影知道，双极宫以修刀为主，宫主更执掌一把大赤天刀，曾斩断过无数剑者的手。而身为少宫主的孟霁，似乎在阵法与身法上更为出众。

于二人的交谈之中，叶如照神色愈来愈冷，周身杀意仍未消散，染血的白虹仍然被他紧握手中。

他没有让琼漪仙子的遗物落在孟霁手里。

台下的公孙左为了主持局面，还有压制住台下弟子们嘈杂的声音，此刻御气而行，身影稳稳落到二人中间。

他先是瞥了一眼叶如照和孟霁，随后重新朝所有人传音道：“此次比试，我门叶如照获胜。还望孟少宫主信守承诺，勿忘先前的约定。”

“这是自然。”孟霁语气温和，“此番输给叶剑尊，我心服口服。”

其实二人同为化神期后期，又皆是天赋卓绝的修士，他们的实力本在伯仲之间。但白虹剑在这场比试中并未发挥到极致，这更像是一场孟霁的试探。

比试结束，周围弟子却仍在热烈地讨论着。苏辞影望向叶如照，感觉他似乎心事重重，公孙左上前与他说话，他也只是清冽如冰，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场比试在天玑门中被议论了许久，但苏辞影并未参与同门的交流。一来她修为不算突出，二来观看这等化神期境界的比试，她也难以品出多少玄妙。

如今她虽担心叶如照的伤势，但他一向居于天宫，苏辞影前去非常麻烦，也怕打扰他休养，于是她仍照常去了藏书阁，接连几日，她一直在查找百转润泽丹的撰写者。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天不断的翻寻，苏辞影终于找到了这位作者。对方的古籍与丹方被收在一个狭小灰暗的书柜中，且置于书柜的最上层。

这位作者并未留名，却有个奇特的习惯，总爱在丹方上涂涂画画，将每味草药的发芽、生长、结果、枯萎等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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