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村庄》
来人正是宋程的大女儿宋菲和女婿林华阳。宋菲个子高挑,年过四十身材匀称,皮肤都不见老态,衣着精致得体。
宋菲垂头走到台阶前,一双皮鞋映入眼帘,抬眼看见宋途,她红着眼睛叫了一声“二叔”。
宋途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目光落在宋菲身边的林华阳的脸上。
林华阳比之宋菲毫不逊色,四十岁的男人阅历丰富、见识广博,连年升职给他添了几分骄傲的同时,也让他更加意气风发。
宋途冷冷瞥一眼林华阳,大步走向路边的等候的村民。
“都散了别在这儿堵着,跟你们没关系,也连累不到家里的孩子们。”宋途言简意赅地说。
“二叔……”宋菲转身要去追宋途,却被林华阳拦住。
“别耽误时间了,先进去。”林华阳语气平静。他脸上丝毫没有亲人去世的悲痛。冷静的样子好像只是来开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
“什么时候能领回我父亲的遗体?”宋菲问。说话间眼泪从眼睛里滚出来。女警递了纸给宋菲。
“要看侦查进度,如果结果没有异议,十日左右能领回。”刘越说。
“死因明确了吗?”林华阳坐到椅子上,双手交握搭在会议桌上,一副冷静从容的姿态。
“尸检结果出来会告知家属。”刘越说。夫妻两人的态度截然相反,一个真悲痛,一个真冷静。刘越有些相信宋途的话了。
“宋程在花庄有没有仇人?”
“我爸作为一村之长,为了这个村忙前忙后将近二十年,大家不说感激他,但也不应该仇恨他。更别提那些有机会出去工作的人。”宋菲十分笃定地说。
刘越看向林华阳。林华阳摊手道:“我很久没来花庄了,宋厂长应该也说过,我虽然是宋家的女婿,但我跟宋家的关系就那样。”
“你非要这么说吗?!”宋菲有些恼怒。
“呵!”林华阳冷笑道,“我跟他们关系怎么样用不着描,越描越黑。”
刘越注意到林华阳说的是“他们”。是指宋程和宋途吗?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跟宋程有过节?”刘越问。
“随便你怎么想。”林华阳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从我今天到花庄之前的每一分钟你们随便查。”
“宋程家有一间灵堂?”刘越问,“是谁的?为什么不拆?”
“宋文的。”宋菲脸上的悲伤快速沉淀下来,转而蒙上一层复杂又忌讳的神色。“我妈不让拆。”
“你跟宋文是……”
“姐妹。”
刘越转头问林华阳:“你也见过宋文?”
林华阳愣了一下,他刚刚出神了。闻言他慢慢坐直,身体前倾嗯了一声。
刘越敏锐地觉察到,宋菲脸上的悲伤,此时此刻转移到了林华阳的眉眼间。林华阳搭在桌上的手握紧了。
“宋文是怎么死的?”刘越问。
林华阳刚张开嘴,宋菲立刻道:“掉进祖坟山下面的池塘淹死的。”
“宋文出事的时候你和宋菲都在花庄吗?”刘越问林华阳。
“在,当时我在花庄小学教书。”林华阳又靠回椅背上,手垂到腿上。
“宋文是失足掉进池塘的?”刘越问。
“是。”宋菲说。
林华阳像是听到了令他疑惑的问题,他转头盯住宋菲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讥诮。
宋菲抬手别耳鬓碎发。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她脸上那种程式化的悲伤又回来了。“她……我不想聊她,我……”她双手捂住胸口,一副悲痛到不能自已的样子。
林华阳忽然仰倒在椅背上冷漠且刻毒地笑起来。
宋菲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猛地起身,带倒了椅子。她一改之前的模样,怒瞪着林华阳,抬起手臂作势要掌掴林华阳。
“坐下!”刘越立刻喝道。
女警上去抓住宋菲的胳膊,拉着人退到桌子另一边。
林华阳笑声戛然而止,仰头望着天花板,随即偏头盯住宋菲。
这时门推开,成召走进来。成召走到桌边坐下,拿过问询记录翻看一遍,又推给记录员。
他抬手示意宋菲坐下:“据我们走访了解,宋文的死,村里流传的说法和你刚才说的‘失足落水’不太一样。”他忽然看向林华阳,“你跟宋家两个女儿的关系,恐怕也不止‘老师’和‘姐夫’那么简单。说说吧。”
林华阳端正坐姿,像刚进来的时候那样冷静从容。
宋菲也收起愤怒,她又坐回林华阳身边。
这一刻夫妻俩的神色和姿态出奇的一致,仿佛戴上了同一副精心打磨的面具。
“我来说。本就是家丑,如果不是你们问打死我都不会提起。宋文的确不是淹死的。”宋菲深吸一口气,“华阳从师范毕业后分配到花庄当老师,那会儿我在花庄小学做勤杂工作。他来花庄一年后我俩谈起恋爱。宋文比我小两岁,那时候她总喜欢跟着我和华阳,我们都以为她是无聊跟着我们凑热闹。直到后来,我发现她……纠缠华阳。我跟爸爸说了这件事。
“或许是天生不能说话的原因,她性格很偏执,一言不合就会发脾气摔东西甚至打人。出了那种事,爸爸经决定让她先结婚……在村里相看了几个最终选了本村的许勇。许勇虽然年纪大,但是人不错。而且许勇也喜欢宋文。但是她宋文不同意,以死相逼。后来不了了之。
“又过了半年,宋文怀孕了。爸爸一怒之下揍了她,问是谁碰了她。她说是华阳。为此爸爸还凑了华阳。”
宋菲转头看向林华阳,林华阳略微仰着头,眼皮却耷拉着,眼睛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嘴角勾着一抹令人费解的弧度。
“可我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华阳的。爸爸再三质问她,她又说是许勇的。许勇不承认碰过她。我不知道爸爸怎么说服了许勇,许勇答应跟宋文结婚。两家人吃定亲饭的当天,宋文掉进了池塘里,被救上来后,当晚……就在那间西屋里,上吊死了。”宋菲垂下头,脸上展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悲伤。“妈妈觉得是我和爸爸逼死了宋文,不肯原谅我们,坚持保留那间屋子当灵堂。每年宋文的祭日妈妈不止上祖坟山祭拜,还要在灵堂里面摆供桌祭她。爸爸每次都会发火砸了灵堂……你们也看见了,里面一塌糊涂。”
“宋文的孩子是谁的,你们至今都不知道吗?”成召看看宋菲又转向林华阳。
“不知道。”宋菲不假思索地说。
林华阳慢慢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望着成召。“我也想知道是谁的。”
“刘胜东说,宋文停灵的当晚,他听见宋家院子里有动静,他爬到墙头看见‘鬼’站在你家院子里。你们当时没听见任何异常动静吗?”成召问。
“没有。”宋菲语气肯定,复又讥讽道:“刘胜东一直神神叨叨,谎话连篇。”
“但是,就在今天凌晨和昨晚,不止刘胜东,林超和郝运分别在稻田地、村路和宋家院子都看见了鬼。”成召凝视宋菲的脸,提到林超她坚定的神色有意一瞬间的松动。
“不可能。我不信什么鬼神。”宋菲有些激动地挥舞着胳膊。“你们不去抓害死我父亲的凶手,抓着鬼不放什么意思?!”
“如果有,我倒是很想见见祂。”林华阳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说。
成召抓到了宋菲话里的漏洞。“‘害死?’你怎么确定你父亲是被害死的?而不是意外?”
宋菲蓦地怔住,脸上的激动神色还未褪去,眼中却先一步溢了难以掩饰的惶恐。
——
天将破晓,宋家所在的村路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直接端着一碗粥或一碗面条蹲在路边边吃边朝宋家张望。
钱青青站在宋家门外的警戒线外面,手里拿着一只录音笔,对面站着一对中年夫妻——宋家的邻居。
“……儿子大专毕业后一直待业,后来求了宋村长,宋村长找人给办进了厂子里。”男人叫吴志,愁容满面。旁边站着妻子孙华
“毛巾厂?”钱青青问。“在里面做什么?”
“毛巾厂,做流水线工人。”
“宋程送人进厂,其中有花销吗?”
“几千块钱。这钱我们花得心甘情愿。”吴志的手在裤子上来回搓着。
“几千?”
“……两千。”吴志神色遮掩,说得也不够痛快。孙华不满地哼了一声,吴志立刻瞥她一眼,示意她别出声。
钱青青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但这么问是问不出来了,只能去厂子里查。她转而问:“对宋程的两个女儿熟悉吗。”
“哪来两个,宋家就一个大小姐。”孙华阴阳怪气地说完一拍巴掌,像是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哦对了以前还有个小哑巴。”
吴志横一眼妻子,提醒道:“说话注意点。”
孙华似乎对宋家的女儿颇有怨言,不理丈夫的警告,自顾自说道;“ 我嫁过来没多久宋菲就进城了,一年回来一两回,见了也不说话,他家那个女婿更是少见。进了城都是体面人,跟我们种地的不一样,哪还有什么接触啊。至于宋文,”她瞥向宋家南面几乎要倒塌的民房,“跟前面那家的姑娘挺好的,姓张,可惜俩姑娘命都不好。”
“宋文怎么死的知道吗?”
“淹死的,宋家对外是这么说的。”孙华意有所指地说。“谁知道怎么回事。”
“具体是怎么没的,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孩子是横死,宋村长让隔天下葬。下葬是左邻右舍一起抬上山的。”吴志顿了片刻,“人家没了孩子,我们也不好多问。”
孙华感叹道:“我记得那个二丫头像红梅嫂子,瘦瘦高高的,不会说话,但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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