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酒楼》
徐家父女的马车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即便是在外游历惯了的林望舒,此刻也生出一丝对家的眷恋。
他出生在相较于汴京,更为偏北的中山府。
那里四季分明,冬天冷的更刺骨些,夏天也热的更烦躁些,却也显得冰上嬉戏与河里抓鱼的记忆更深刻些。
父亲每年都会专程空出一段时间,带他四处游历,父亲喜欢,他也喜欢。
父亲带他看过山川鸟兽,看过海浪天际,看过天下奇观,也看过风土人情,自是看过更多的依依惜别。
此刻,他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归心似箭,何为依依不舍。
大抵是因为,父母、朋友都在那座汴京城吧。
远处工人齐声喊着的号子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他从思绪中脱离,看着眼前与日俱增的沟渠和堤坝,成就感油然而生。
旁人不知,但他却深知父亲的心思。
父亲因对天文学的热爱和对自然万物的好奇探索,而被中山府的百姓称为“百晓生”。
也因着这名号,而被官家所知晓,甚至御笔亲封加官晋爵,从一介地方通判升到了司天监监正一职,且荫官于己,承袭其职。
当地方水文站上奏朝廷,说沭水雨量大,可能会导致山洪暴发时,却并未引起过多的注意。
是父亲,在每日上报给官家的星象观测里,多次提及观测到今年雨水多,会导致灾害多的星象,这才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官家这才下定决心,定要好好治理一下灾害频发的沭水。
于是本该保持缄默的父亲,却向官家力荐了随他游历多地的自己。
父亲知道,自己一定能帮助当地惯受洪涝之苦的百姓脱离苦楚,过上安稳的日子。
也一定能为自己挣得功名,不必按照司天监的荫官承袭,从而开创出另一番自己想要的天地。
林望舒心里非常珍视父亲为自己争取来的难得机会。
按照史册记载,对于河流的治理措施中,修筑堤坝是最常见的办法,但在与父亲的游历中,曾亲眼见过被拦不住的洪水冲毁的堤坝和一样流离失所的百姓,所以这一路他都在思索有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而看到汹涌而过的沭水,看到四周遍布的碧绿的田地,看到不畏辛劳勤恳耕作的百姓,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一闪而过。
堵不如疏,为何不引沭水之水去灌溉四周农田呢?
如此一来,既可以分担沭水雨季的流量,又可以省去平日农家灌溉之辛苦,可谓一举两得。
驳了一贯的治理方式,又以一己之力担下了后果的重担,向雨季争取时间,亲力亲为带领着派遣来的官兵与当地自发帮忙的百姓一道挖掘了十几条灌溉渠,在灌溉渠的基础上于沭水关键节点设计了堤坝的修筑。
看着前来来帮忙的村民一日比一日多,林望舒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但愿,次举能不负父亲的信任与官家委托的重任,最重要的是,能不负当地村民的热忱和全心全意的信赖与支持。
“林望舒!”站在河边沉思的林望舒听到风中传来熟悉的底气十足的声音,人虽未动,唇角却已按耐不住挑了起来。
于景策动作还挺快。
于景策骑在马背上,看着那位负手站在河岸边的白衣公子,腰间的缎带在风中翻飞,白玉的发冠把发丝束的一丝不苟,心里止不住地纳闷,这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如此尘土飞扬的嘈杂环境里,还能一袭白衣,超凡脱俗不染尘埃的。
“来了啊,赶紧干活吧。”林望舒人未回头,只轻飘飘丢来几个字,惹得于景策跟在他身后呲牙咧嘴。
暮霭沉沉楚天阔,一抹残红越过岸边柳树繁茂的枝丫,洒在河面上,残阳斜照,无风无月,只余耳畔一片蝉鸣。
于景策分配完自己带来的人手,与林望舒并肩站在沭水岸边看河流奔腾。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一个收腰窄袖,衣着利落,抱着胳膊看着远处,面上却尽是不羁,旁边一个宽袖大衫,白衣飘逸,负手而立盯着近处,脸上却是一脸淡然。
两人远眺着农田,点念着沭水未来的规划,面上皆是洒脱的少年英气,任由红粉的夕阳肆意挥洒,把河岸边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汴京这阵子,阿桑姑娘刚好也不在,她走之前又搞了个外卖出来,我与隐溪一天天的都要累死了,好在我收到你的信的时候,外卖业务已经步入正轨了,不然还真不知道那个小道姑一个人能不能应付的过来。”清风阵阵,一旁垂下来的柳枝借着风扫过少年英气的面颊,于景策伸手从柳枝上折了一截,叼在嘴边。
“外卖为何物?”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林望舒突然转头问他,见他嘴边叼着一根柳枝,伸手拽下来,随手一扔。
“就是把丰乐楼的菜折子送到田间地头,码头工厂这些地方,有人若是想吃菜折子上的菜式,就可以点餐,丰乐楼雇的闲汉会在客人需要的时间,把他们点的菜式送到想要的地点。”
“嘿你别说,外卖是真的方便,我在家可以叫小厮去丰乐楼点餐,闲汉送到的时候都还热乎,跟在酒楼吃的口味一模一样,父亲喝着他家的卤梅水极开胃,连喝了好几日,小二每日送到将军府时,还冰凉着呢。”说着面上龙飞凤舞,自得其乐。
“又不是你家酒楼,你这么高兴干嘛。”林望舒斜睨一眼,嘴角的一抹淡淡笑意,却始终挂在脸上。
“虽然不是我家酒楼,可是这个外卖业务可是我亲力亲为的,不过短短数日,汴京城就以点丰乐楼的外卖为潮流了,我也参与了,还不能高兴高兴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回了驿馆,老板娘见又有新客至,赶忙从柜台里出来迎接。
见着于景策,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喜笑颜开,“城里的年轻人就是好看,先是林公子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贵人,又来徐家小娘子那么一个清贵可人的姑娘,现在再来一个公子也是这般气宇轩昂的,我们家的小驿馆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于景策听到“徐家小娘子”时,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林望舒,见他仍是一副坦荡模样,心念无趣,只得无奈撇了撇嘴。
林望舒不急不缓丢下一句,“看你还是闲,今天晚上需要赶进度,你也去帮忙吧,”转身便上了楼。
殊不知,这人面上虽坦荡,却连耳廓都红了个彻底,向来不爱出汗的体质,就连额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如此燥热,明日定又是一场大雨,林望舒心里想着。
徐家父女两人颠沛多日,马车终于进了汴京城城门。
富贵迷人眼,一进城便是不同别处的灯红酒绿,熙熙攘攘。
驾车小厮冲车厢里问着去哪里,徐二爷本想直接回城郊别院先好生休息,但听三娘干脆利落的回应先去丰乐楼,愣是没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马车停在丰乐楼门口时,徐羲和伸展了一下蜷缩一路的腿脚,利落的下了马车,徐二爷却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颠碎了一般,更是感慨岁月不饶人,心里再也不愿出远门了。
此时正值正午,走进丰乐楼才发现大堂居然坐满了大半位置,心里吃惊。
原本正午客人寥寥,顶多有个三五桌,大多还是品茗饮酒为主,或是商议事情,或是老友相聚,而此刻的客人却不同以往,正在实实在在地吃着桌上的各类餐食,引得徐二爷站在柜台前时仍忍不住回头打量。
听小二说小掌柜回来了,隐溪飞快的从后厨窜出来,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在柜台放下刚装进食盒正要叫人送去码头的餐食,随即一下就抱住了徐羲和,开始哀嚎诉苦说想她,逗得徐羲和笑声不停。
等她放开了抱着自己的手,徐羲和扬起下巴点点她放在一旁的食盒,面上一派打趣,“可以啊,日后当得了小小掌柜了。”
隐溪不好意思地拿起放在一旁的食盒,把柜台小二提前写好的地址名号和餐食名字的纸条用糨糊贴在食盒上,交给在酒楼等待的闲汉去送,又拿过一张柜台里的小二新写好的订单纸条,去了后厨。
徐二爷在一旁看完了整个流程,万分不解,忙问这是在干嘛。
徐羲和仔细与他解释,“这叫索唤,各式人家可以派遣自家小厮来我们酒楼点餐,说好需要的时间和菜品,待后厨在规定时间做完,便叫在店里等待的闲汉送去客人预留的地址,不止深宅大院,即便是田间地头或者码头工厂这些,也都可以送。”
徐二爷听了连连点头,他这个内敛少言的女儿竟屡屡给他带来如此惊喜,着实不是一般人物,更觉得当初听从她的意见,让她也参与进酒楼经营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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