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指挥使大人后》
太傅府和赵柔柯想象的千差万别,没有雕梁秀柱,琼楼玉宇,就连此刻所在的书房也比周啸阑的松风阁还要简朴。花窗只开了一半,能瞧见窗外一拢郁郁葱葱的细竹。
窗前站着一个人,那人正在给一只通体嫩绿,毛发清亮的绣眼鸟喂食。那鸟儿见有生人进来,并不惧怕,只顾着一点点的啄食他手心里的枸橘。
和市井人家不同,这只绣眼鸟并未关在笼中,它进食完便拍拍双翅,从竹林上方飞走了,空中留下婉转的叫声。
他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心,随后负手而立看向窗外。
“大人,人带到了。”宋清走上前跟他见礼,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又将丫鬟打发出去,这才退立在一边。
那人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看了一圈,又看向她旁边戴着帷帽的女子,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椅子,“坐。”
赵柔柯看了看那两张空荡荡的椅子,并未就坐。她是见过宋公明的,在三年前的无境书院的入学考试上,只是那时她离得太远了,看不清他的相貌。如今他们相隔不过几丈远,她才看清那位人人称赞的太傅。
宋公明年近五十,脸庞清癯,挺拔的鼻梁显得一双眼睛深邃锐利,忽略眼尾的纹路,看得出来,这是一张在年轻时足以令女子着迷的脸。
他今日穿了一身京师随处可见的圆领棉布衫,袖口已经破损,衣襟处有一方不大明显的补丁。这人身形高,躯体瘦,袍子像挂在身上,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倒下。
推行女子入学,修建女子书院,清丈粮田,多次上书减免税收,他是无数百姓口中的好官,也是无数学子的楷模.......就连两年前的抗蝗灾,也是这人发起的。传闻他出行随简,身居高位却从不铺张浪费,传闻他爱妻如命,偌大宅子也就一位正妻。
若非今日来此,赵柔柯是万不能将一件持续了十多年恶行与眼前之人联系在一起的。
为什么?他说的话如今好多学子都刻在课桌之上,日日诵读,奉为圭臬。
赵柔柯觉得自己内心无比割裂,一面是她正享受着他所推行的女子入学的政策,一面是葛藤亲手将自己孤零零的牌位放在柜子中的场景。
“为什么?”她此刻只有这么一个疑问,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宋公明坐在圈椅上,喝了一口热茶,拨了拨茶盏。
“听阿清说,你今日是来送礼的?”他抬眼看了她身旁的赵错。
赵柔柯扯了扯唇角,是了,她今日不是来讨一个公道的。现在的她,就是一只被捏在指间的蚂蚁,她讨不到这个公道。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情绪,目光认真地看向宋公明,随后躬身一拜。
“是。”
她垂眼看向脚下所踩的地砖,声音冷而坚硬。
“布衣巷一案是我年少不懂事,还望大人高抬贵手。从今往后,愿为大人的马前卒。”
说完她便掀起旁边女子的帷帽,一张绝色容颜就这么展露在眼前。
“这,便是我的礼。”
赵错闻言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通红望向赵柔柯。
“你跟我说,你要带我见可以还我公道之人!”
“你跟我说,你会将真相公之于众!”赵错一边愤怒质问,一边扑上来掐住了赵柔柯的脖子。
赵柔柯没有躲,任他掐住自己的脖子,直到脸颊变得通红。
“你......噗!”一声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响在书房之内。赵错松开手,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胸前插了一柄刀,血正一点点往外流。
鲜血沾染到了赵柔柯的手上,滑腻腻的。她面无表情看着那刀没入赵错胸膛后,这才撇开眼。
赵错整个人倒地,身子因失血过多不断抽搐,眼睛看着赵柔柯的方向,目光一点点涣散,口中断断续续道:“你......骗我......”
赵柔柯向椅子上的人回道:
“赵错已死,真相如何,全凭大人吩咐。只要大人给我一个机会,会试以及下月的殿试,我势在必得。”
“倒是干脆。”宋公明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夸赞,随后分了一个眼神给宋清。
宋清走上前,后又拔刀猛地再次插入倒地之人的胸口。
赵柔柯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咬牙瞪向他:“你!”她攥紧了拳头,看着倒地的赵错,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在一起,遂避开眼不再看。
宋清没有看她,过了一会儿探了赵错鼻息,回禀道:“大人,已经咽气了。”
赵柔柯从袖中取出另外两样东西。
一样是赵错曾给她的涉事官员的名单,一样,便是锦衣卫在朝中要员府邸所布下的暗桩名单。
前一样东西她毫无犹豫,后一样,却在递出去后,手心出了汗。
想她垂着眼,想起那个难忘的生辰日,房顶之上的那碗长寿面,还有挂了所有她愿望的孔明灯......一切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浮现,最后是周啸阑那双深泉一般的眼。
那份名单宋清抽了两次才从她手中抽动,他看了她一眼,将她递出的东西交给宋公明。
宋公明仔细翻阅,后将那份官员名单放在熏笼中点燃,直到化成灰烬。
赵柔柯的眼神在这燃烧的火焰中灼灼发亮,手在袖中攥得紧紧的。
她再次看向椅子上那人,“赵错是我兄长,我想送他最后一程。还望大人允准。”
宋公明很轻地朝她抬了抬手,是默认的动作。
赵柔柯得到允许,弯腰将赵错的身体背在背上,她此时才庆幸书院的每次武考她都未敷衍了事,才能将人背起来。
“等等。”
正要走向门口,听到背后有声音传来,赵柔柯没有回头,只是原地顿住了脚步。
“先前你问我为什么。我便告诉你为什么。”
“当一个人越往高处走,所做的选择便由不得自己。”
“逃役之人所缴纳的钱财,一部分滋养了当初为了生计卖掉儿女的人,让他们能够安定不再作恶。一部分充于国库,女学推行,书院建立所花的钱出自这里。前线的军饷,也出自这里。去地下妓馆的官也有大部分都是能做实事的官员。牺牲少数人,惠及更多人,弱肉强食,这就是规则。”
“学子柔柯,受教了。”赵柔柯背对着他,声音嘶哑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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