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开宴时间，王夫子也让人提着大包小包上了门，接着便是程川和云庭。赵柔柯看向云庭身后，为何云蘅没来？

“你姐姐呢？”她问云庭。

“阿姊说今日是个大日子，要好好梳妆来见人，让我们先走，她随后就到。”

永乐巷，一方小院。

从杏花巷搬到永乐巷，院落大小还是和从前一样。云蘅的俸禄不多，只够租赁一方一进的院落。院子小而温馨，院里支起了一方草棚，草棚四面用木板钉上，里面又铺了厚厚的干草，是给大黄做的窝，大黄正在棚里酣睡。

云蘅住东边的房间，云庭住西边的房间。此时，云蘅刚刚沐浴完，正对着镜子梳妆。这面镜子还是程川在他们搬进永乐巷后特意送来的。送来时，程川说：“再怎么样也是姑娘家，姑娘家都爱美。你生得这样美，要多照镜子，多绽笑颜。”

想着这话，云蘅忍不住轻笑了下，因为这笑，本就明艳的脸增添了几分生动。第一次加入暗刀门的时候，有人告诉她，这张脸并不适合当刺客。太容易被人记住，太危险。

现在，她已经离开暗刀门许多年，除了心头压着的那桩事，她好像也可以好好去开始新生活了。程川那日说他有话要对她说，不知他们要说的是不是同一桩。等把心头这桩事了了，一切都明朗起来。

她这样想着，手头上的动作都变得更加利落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参加年节，参加柔柯的补笄礼，柔柯和她不一样，她总是生动的，鲜活的，站在她和她朋友的旁边，很容易就会被感染。她长这么大，还未有过及笄礼，年节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过过，往年只是和弟弟对付着，有时候出任务更是留他一人过。

穿上新裁的衣，挽上京师姑娘最时髦的发髻，拿起早早就备好的礼物，云蘅步子轻快地迈向院外。出了巷子，再穿过一条街，拐过一个甜点铺子，那群热气腾腾的人，正在等着她。

她步履轻松，嘴角上扬，以至于对周围都少了戒备，直到几根银针直冲她身后而来。云蘅轻巧地闪避了，她想了想，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先将礼物放在地上跟他们打一场。几息之间，一道鞭子向她抽来，不是一般的鞭子，鞭子上都是淬了毒的，密密麻麻的暗刺。

不是一个人，也许，也不止有两个人。

她将年礼放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新衣服，觉得有些可惜，怕是要弄脏了。

只听一道声音自不远处的房顶上传来。“别来无恙啊。小十四。”

说话的是个独眼青年，坐在房顶上，支起一条腿，鞭子在他手中绷得紧紧的，散发着危险气息。

十四，是她的代号。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他旁边是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寒冬腊月，她穿得却十分清凉，素手执银针，随时准备向她袭来。

“念在同门一场，留你个全尸，也早放我们回家过节。你看如何？”

开口的是那女子，名义上算是她的师姐，暗刀门的选拔都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没有什么同门情。

“你说当初你叛逃师门，最后还不是给朝廷办事。”那女子开口讽刺。

云蘅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好笑，终于开了口：“那你们呢？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朝廷？”

那独眼青年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啧了一声，似乎很是无奈。

“没办法啊。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跟她废什么话，打完领赏钱回家过年。再说，此番也是清理门户。”那独眼青年的话音刚落下，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直接跃向云蘅。

是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少年，面容稚嫩，眼神却是十分阴狠，持了一柄重刀，一刀劈下，巷子的地砖上一道深深的痕迹，两边的民居都震了震，好些人赶紧关门闭户生怕大过节的殃及自己。

云蘅被这刀风逼得往后退了一丈，可是那女子的银针却丝毫情面不讲地朝她命门而来。

来的都是暗刀门的高手，云蘅赤手空拳，只好一把抽下自己的发带，用力道将那针弹了回去。

“还给你！”

有重器，有暗器，还有七星鞭，怕是早就准备好了来取她性命的。

只是......她看了一眼周府的方向，今日她还不想死。她想知道程川那个傻大个，今日要对她说什么，她亦有话要对他说。

打了十几个回合，云蘅今日没有带兵器。去朋友家做客，是不该带刀带剑的，她朋友很少，但也懂得这些。

三人围攻一人，很快云蘅便招架不住，一个不防，背上被刀划伤，胸前也中了几枚针。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了路边缠了红绸的年礼上，红色叠红色。

那独眼青年见她体力不支，一鞭子抽过来，长长的鞭子缠绕在她细细的脖颈上，越缠越紧。云蘅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净了，她看着远处周府的方向，想伸手去够那年礼，想要用袖子把上面的鲜血擦掉，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在死前的那一刻，她想的居然是：好可惜。

她今日第一次梳这样的发髻，梳了好久，就这样被她弄散了。这样艳丽的衣裳，也是她第一次穿，就这样脏了。

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见她倒在地上，那独眼青年试探她呼吸，的确是死了，这才收回鞭子，准备回去复命。

那少年擦着刀，看了一眼地上的红色绸缎包着的东西，一时好奇，拆了开来。

“这是什么？”

那女子瞧了一眼，口中蹦出两个字：“风筝。”看起来，还是自己做的。

一阵风吹来，红色绸布被吹起，盖在了云蘅的脸上，露出一双空洞的眼，寒鸦飞过，留下几声悲啸。

周府。在王夫子的见证下，赵柔柯和周啸阑两人行过了补笄和补冠礼。两人相视一笑，众人笑着打趣。赵柔柯面皮薄，听他们调侃便也不再与周啸阑眼神相对。偏偏周啸阑是个没脸没皮的，一瞬不瞬地就这么盯着她看，让她被两位同窗打趣得脸颊通红。

一阵玩闹过后，陆心棠终于放过了她，说着肚子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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