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恐]惹上怪物的他》
格里塔·埃文斯最近遇到了些麻烦。
那并非是房屋漏水,亦或者是自身水土不服这类拥有明确解决办法的麻烦。
深受困扰的格里塔本人,也无法准确说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仿佛是遭受到毒打,亦或者是出现凝血功能相关的血液疾病,从某天清晨开始,他白皙柔软的皮肤上出现了青紫色的淤痕。
那些该死的东西最初极为不起眼,就像房子墙壁角落阴暗生长的青苔或霉斑,没人在意、也没人发现它们的存在,直到某一日那些青苔和霉斑浩浩荡荡地爬满墙壁,一直被平静生活麻痹的主人才惊觉它们的入侵。
格里塔就是这样的状况。
从某天开始,他的身上出现了星星点点,不起眼的淤青,他起初并不在意,直到那些痕迹开始增殖,肆无忌惮地侵犯他剩余光裸的肌肤,他才陡然惊醒,并开始寻找问题的源头。
分布在格里塔身上的青紫色淤痕,有些是条状的,有些是点状,格里塔看不出它们分布的规律,也搞不明白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些痕迹。
毕竟他每日的工作任务都清楚地写在纸上,不说劳累,甚至可以用温和来描述,寻常男人每日只进行那么点工作量,肢体退化都是迟早的事,更别提磕碰到身体,在身上留下淤青,这完全不可能。
可否定了工作期间受伤的可能性,再想从其他方向入手,更是无稽之谈。
蚊虫叮咬?
清洁剂过敏?
感染了某种皮肤病?
抬手撩开后背的衬衣,格里塔站在镜子前扭动着腰身,皱着眉打量自己后背新出现的淤痕。
水银的古董镜中倒映着他白皙的肌肤,从格里塔的角度只能看见后背的痕迹是细长的,大概有两三道,和大腿上分布的痕迹没什么区别,青紫色、骇人得很,唯一的区别是,似乎后背的痕迹要更加细长?
格里塔有些不确定,他抿着嘴唇,眉头紧锁,用力掰扯着腰侧的皮肉,那行为颇为粗暴,仿佛自己正暴力对待着他人的身体一般。
他勉强着自己,以至于脊椎发出咯吱的骨骼摩擦声,最终这次的探查行动以失败告终。
“……F***。”
他低骂出声。
格里塔太想看清楚淤青的细节了,他快要被这些东西逼疯,他不知道异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他开始重视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满满当当入侵了他的生活。
格里塔指的不只是这些淤青,还有另一种东西。
该怎么形容?
就像是房子里还生活着一个隐形人一样,格里塔有好几次都听到了那家伙的喘息声,他似乎就趴在自己的身后——那是个阴恻恻的家伙,格里塔敢肯定。
躲躲闪闪,隐藏在这栋古老的房子中,仗着希夏尔夫妇年迈,便肆无顾忌地享用着这个家的资源,那对可怜的老夫妇完全被蒙在鼓里,如果这样的话,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规则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冰箱里不翼而飞的食物,走廊深处闪过的人影,身后如影随形的喘息声,莫名其妙变化位置的家具……
格里塔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地反追踪那个怪胎。
他会在走出厨房后突然折返,也会在假寐时突然睁眼,晾晒床单衣物时,他以那些招摇的东西作为屏障,用自己警惕的眼睛去扫视一切可以藏人的角落……诸如此类的行为还有很多,如果房子里确实存在第二个人的话——格里塔认为是有的,然而要叫他煞有其事地喊出来,他却做不到。
也许那只是一种疑神疑鬼,就和以前一样……
总而言之,格里塔的生活糟透了。
他常常可以听见幻听——也许是幻听,又或者是风从走廊中吹过的回响,格里塔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然而这次,格里塔的问题似乎要更加严重。
其中,唯一算得上慰藉的是,至少格里塔的睡眠质量很好,他从不会在深夜惊醒,不过考虑到自己每天清晨都会出现的莫名淤青,那踏实安稳的睡眠,也叫他心生抵触。
格里塔的心底其实是有个猜测的,关于淤青的出处……虽然此前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倾向,但是,也许、也许是换了新环境的原因,毕竟这种事情谁也预料不到——梦游。
夜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在房子里游荡,磕碰到身体,留下淤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是、
想到这里,格里塔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是梦游,梦游只能解释一部分的痕迹,大腿内侧的部分又该怎么说?
什么样的动作,才会在那种隐私的部位留下痕迹呢?
也许是麻绳?被麻绳捆绑过后的痕迹,应该就是长条形的吧?也就是说,有人在晚上,趁自己睡着的时候,用麻绳捆住了自己?为什么自己一无所知呢?难道自己被下药了?会是谁做的呢?马尔科姆?又或者是那个藏在房子里的怪胎,或者是外面的强盗……
不知不觉再次出神,回过神来的格里塔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最近他神游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仿佛身体在慢慢脱离控制,他走神的时间有长有短,虽然没有出什么意外,但是结合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格里塔的心情还是糟糕到无以复加。
格里塔心想:似乎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庄园,生活就开始失控了。
也许这个地方并不是伊甸园,外表看起来是庄园,其实是镇府的秘密科研实验室,也许庄园的地下就进行着不可告人的事情,也许自己的一举一动正时刻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中,这个地方并不安全,有人正在暗中计划,对付自己……
思维再次朝着灾难化发展,格里塔强迫自己清空脑海中的一切。
他闷闷不乐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的刘海有些长了,细碎地遮住了眉眼,许是最近为这事烦恼了许久,即使睡眠正常,他的气色也依旧很差,眼下不仅有着淡淡的青色,就连脸颊也无端消瘦了不少,周身萦绕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看着这样的自己,格里塔又是一阵恍惚,他好像很久没看过自己的模样了,不知为何,居然会觉得镜子的人有些陌生。
镜子里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家伙,是我吗?
他心想——
事实上,现在的格里塔埃文斯确实与最初踏入格伦维庄园时的模样判若两人。但是没人会提醒格里塔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格里塔现在的境遇就是他会被破格录取的原因。
他孤立无援,无处逃生。
“是睡得太多了吗?”
格里塔放下衬衣,不再去探寻后背的淤青,他喃喃自语着,似乎是受镜子中自己的形象的影响,他坐在床边焦虑地啃着指甲,低垂的眼睛在眼皮下快速转动,略长的黑发包裹着他的脸颊,显得他的神情越发可怜病态。
他啃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格里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牙齿与指甲磕碰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伴随着格里塔的神情越发神经质,他啃咬指甲的频率也变得愈快,终于,他难以忍受猛地站起身来。
“我必须得找到原因,我受不了——”
“蚊子?老鼠?蛇?还是该死的鸟?等等、老鼠,是了,老鼠,也许是老鼠,房子里有太多老鼠了,希夏尔先生警告过我,我差点忘记了,我知道了,只有这种可能,我必须得清理……”
格里塔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他的拳头紧攥着,注视着四周的眼神,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嫉恨与怒火。
“该死的老鼠,我就知道!”
他肯定地重复道。
似乎是找到了凶犯,格里塔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不过那笑容却不复柔软,徒增几分凶狠与癫狂。
[化身精神:14-Re(99)(-11)]
锁定了让自己心神不宁的元凶,格里塔蓦地转身,一双黑得渗人的眼珠紧紧地盯着床头,随后,他突然凑近,并俯身摸向枕头,当他瘦弱苍白的手重新从枕头下抽出时,那只漂亮得堪称是艺术品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柄凶器。
那是一柄非常锋利的水果刀,说是水果刀,其实用来切割肉类完全没有任何困难,毫无疑问,它有资格成为任何凶案现场中的杀人武器,然而就是这样的东西,格里塔却把它放在枕头下,日夜枕着它入睡——这冰冷的刀具带给了格里塔十足的安全感。
“我必须得杀了老鼠。”
紧握着那锋利的短刀,格里塔的眉毛扬起,病翳的面颜陡然有了光彩,他的眼睛也是明亮的。他前倾着身体,一双漂亮的凤眼凶狠地盯着前方,怒气冲冲地朝外走去,却在左脚即将踏出寝室时硬生生停住。
他伫立在原地,脚下的影子却被拖拽得长长的,长得有些异样了,横跨地板、床铺,直达某个事物的手边。
他似乎是被抓着的。
如风筝一般,他的线被对方紧紧握在手中。
‘格里塔?’
耳边响起幻听,格里塔扯了扯嘴唇,他漂亮的脸上露出了诡异又僵硬的表情,本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异常。
格里塔神情木讷地转过身去。
“我又差点忘记了……”
他低垂着头颅,喃喃自语着,阴郁疯狂的眼神从眼皮下探了出来,他的眼睛亮得渗人,却折射不出一丝光线,眼眸中仿佛有着吞噬掉一切理智的漩涡,他一眼就锁定了躺在床上的人偶。
“我差点犯了错,我不能违背规则。”他紧紧地盯着人偶,肢体变得僵直,他宛如提线木偶般,踉跄地走去床边,
“布拉姆斯、”
上一秒还暴躁无比的格里塔,来到床边抱起了人偶,他的神态在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漂亮的眉眼耷拉着,委屈又自责地抿着嘴唇,那殷红的唇肉像是随时会破皮流血。
“我该怎么办,我感觉一切都糟糕极了。”
他抱着人偶小声地抱怨着,眼中闪烁着泪光,神情难过极了。
格里塔觉得自己的状态真的变得很奇怪,他明明不是这么爱生气的人,但是现在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想要破坏视线所及的一切。
那些糟糕的欲望来得又凶又急,只一瞬就会将格里塔淹没,往往等他回过神来,只差一步就会酿成大祸,太可怕了。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做下的事情,格里塔打了个哆嗦,牙齿轻轻磕碰在一起。
格里塔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起初他并没有在意那些变化,直到自己的行为越发不可控,在某一次将洗好的床单被罩全部剪碎后,格里塔拿着剪刀恍惚地站在盥洗室,终于察觉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明明没喝酒,他却变得情绪化了。
甚至还出现了暴力倾向。
只有抱住人偶的时候,格里塔才感觉自己变回了真正的自己——他有着属于自己的意志和清醒的理智。
“我到底在干什么?!”他悔恨不已,内心又夹杂着对自己失控行为的恐惧。
紧紧抱着人偶,格里塔余光看见了自己手中的冰冷刀刃,他的面色陡然变得煞白,接着手腕一抖,那柄沉重的凶器就重重砸落在地。
刀柄磕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啷当的声响。
格里塔恐惧地注视着脚边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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